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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械所所在地的山头,南高北低,最北处有一座碉堡。如果占领了这座碉堡,就可以获得山头北面的稳定的立足点,同时控制整个北面山头,还可以威胁南面的守军。所以,日军的一个大队为了获得这个重要的支撑点,以密集炮火,向修械所所在地的山头猛烈轰击,继之步兵强攻,十二架敌机低空集中南区轰炸扫射。去了十二架,又来十二架,川流不息轮番轰炸。所有阵地附近民房被炸起火燃烧,炸弹、炮弹、手榴弹、爆炸后的火药烟,及其所激起之沙土灰尘,与烧房屋之浓烟火焰,混成一片,遮蔽空间,十余公尺以外看不清物体,战斗之惨烈数日来所仅见。敌人虽伤亡重大,但仍前仆后继猛攻。第704团亦冒敌陆空优势火力,兵力威胁之险,奋战抵抗,敌我双方皆伤亡惨重。双方进行肉搏,场面十分惨烈,仅200米的阵地上,敌我双方的尸体达四五百具之多,打断的枪支,刺弯的刺刀,横七竖八,狼藉满地,双方死亡的兵员,尸身遍野。恶战六小时后,我军阵地屹立无恙,但敌人兵力愈打愈多,我军兵力愈战愈少,形势十分危急。
戈团长经周密算计后,决定弃守为攻。一看身边,只有副官和准尉司号长各一员,卫士传令兵各一名,看守电话机通信兵一名。因为敌机轰炸,为了避免指挥部被日军重创,导致部队失去指挥,副团长及其他官兵已经疏散开去,另有一名卫士,被戈团长赶走了,原因是战火那样激烈,那个卫士居然能躺在地上睡觉,炸弹将他轰醒了,坐起来指着敌机狠骂。戈团长烦了:“你骂它也听不见,滚远点,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这家伙胆大包天,杀人如杀鸡,笑眯眯的。可是他对长官忠、对朋友义,谁都喜欢他。他有一特技,用驳壳枪射击三十公尺内外的飞鸟,十发九中。经戈团长一骂,提起驳壳枪走了。你说他到哪里去了?上了火线,唬那些连排长:“团长要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大家都知他在假传圣旨。第六连连长叫道:“韩根荣!你枪法很准,前面不远处土堆后面,藏有敌人,不时伸出枪来向我射击,你准备好,等他冒出头来,迅速给他一枪,如果打倒了我请你的客。”
“好!这个我有把握,连长请客请定了。”
戈团长正策划攻击方式,中士卫士韩根荣很得意地回来了。
“团长!我到第六连阵地上,最少打死两个敌人。”
“胡吹。”
“你不相信可去问连长。”
“好!好!你能干,我替你去请射击奖。”
“我未曾听说过,在奖章中有射击奖啦。”
“放心,军政部会为你特制一枚。”他双眼一闭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走开数步,一屁股坐地又躺下去了。
戈团长回头写好弃守为攻方案,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用冲锋号,号令全团出击。号音也是下达命令之一种“号令”,吹号时须用很大气力,气力愈足音声愈亮。此刻,人人都在生与死的关键上,戈团长惟恐司号长害怕,吹不出音来,为稳定其情绪计,轻言细言,如话家常,问他身世呀。问他练习了多少年号哇,最后问他:“如我要你到左边高地,带上团的番号,吹冲锋号你怕不怕?”
“不怕,绝对不怕,我练了十年冲锋号音,还没有在战场上实际吹奏过呢!今天有机会一试身手,不但不怕还很兴奋。”
“那就很好。”
他毫不迟疑,拿起军号向左边行去。
“慢点,等我报告师长后,才发动攻势。”
睡在地上的卫士韩根荣听说要采取攻势吹冲锋号,猛一翻身坐起,将他驳壳枪内十发弹夹取出,换上二十发长弹夹,再将预备弹夹填满子弹,紧紧子弹带,整整鞋带,双手忙乱一阵。诸事妥当,走到戈团长身边问:“团长用手枪还是驳壳枪?”
戈团长望着他笑笑:“要冲锋出击,你的精神来了。”
他笑而不答,去拿一枝驳壳枪来给戈团长,他走了。
“陈团长吗?本团准备改取攻势出击,请你命令城墙上火力,居高临下阻止敌人增援部队。”戈团长打电话给负责城墙上防御的第705团周团长,协调行动。
“只要你们一开始行动,我全力配合。”周团长答应得很爽快。
戈团长又电话通知各营长,准备全团出击,听团部冲锋号音,开始猛攻不惜任何牺牲,有进无退,违令者杀;命令团迫击炮连,闻冲锋号音声起,迫击炮加速发射。诸事皆备,只待号令。
“据目前战况看来,敌人兵力火力皆较我绝对优势,敌人还有飞机助战。师长想尽方法,抽调点兵力为我增援,却弥补不了伤亡数字。现在十一点二十分钟,还需要维持约六小时兵力损耗,才能到黄昏。就算今天能闯过这一关,还有明天的血战。兵力如此大量消耗下去,我们能否支持到外围友军向长沙合围之期,实难以肯定。因此,我决计出击,以攻代守,攻其无备,或者有稳定战局之可能,喘一口气,再详为策划,重新调配兵力。”戈团长向毛师长汇报。
师长答道:“你的见解是没错,只是敌势太强,出击恐难奏效,反而更加重危机,你必须慎重考虑。将你团撤至城墙上,可减少伤亡,你看怎样?”
“此方案虽是惟一减少伤亡的措施,但绝对不可后撤。后撤只有南城门一条通道,撤入城内时,在官兵争先恐后的情形下,部队一定会自乱,而且敌我咫尺之隔,我一后撤,敌必尾随跟进,那才是真正危险。我都考虑过了,也准备好了,军人应有冒险犯难的精神,不计后果决心出击,我再不向你请示,也不要你增援,你只当我团死光了。请你报告军长,说我不习惯挨打,发了蛮性,非出击不可,破釜沉舟与敌一拼,一切责任自负。师长即刻将南门关闭堵死,城墙上多准备手榴弹,如敌抢攻城门,手榴弹可以歼灭之。只要敌人不能由南门攻入,我师就没有责任。万一,我团攻击顿挫,官兵也不会白死,定能得到其牺牲代价。不是敌死,就是我到黄泉,决计与敌偕亡。形势紧急刻不容缓,我即开始行动,你也预为筹谋,应付后事,以免临时失措。”说完,戈团长挂断了电话。
号角音声,雄壮凄凉。重吹第二次时,一粒流弹,将号管击破一孔,司号长即以左手掌,紧压破洞,继续不停吹奏。同时,各营连号兵,十几支军号,各带其部队番号,接吹冲锋号音。霎时间,全团一声呐喊向敌冲去,杀声、号声、密集枪炮声,冲入九霄,天摇地动,声势赫赫。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有一个连的准尉司务长带着五名炊事兵,挑着饭菜茶水餐具等,送来阵地,行至团长身边不远处,听到冲锋号音,激发斗志,其中一名炊事兵大喊道:“伙计们,我们加入冲锋杀敌去!”
大家同声赞同:“好哇!司务长你看着饭菜,我们去杀几个敌人。”
五人将挑着的篓桶往地上一放,各人拿着自己的肩担,喊一声冲,快步加入冲锋队伍行列,司务长也不甘人后,丢下饭菜也随队跟进。忽然间,敌人枪声全部停止,掉头狂奔,一个一个倒地不起。全团冲出约七百米,到了水稻田边缘,才以号音停止冲刺,而敌人则全部后撤约二千五百米才停止下来。此时,我军在湘江西岸岳麓山炮兵阵地,150毫米口径重炮开始发射。隆隆炮声向敌猛轰,打得敌人东藏西躲,有如热锅上蚂蚁乱窜。数日来,敌我距离太接近,我军重炮不敢发射,惟恐误伤友军。此时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可以充分发挥火炮威力。在多年的战争历程里,中国军队早已明白,遇到具有强大炮火和空中飞机支援的部队时,最好的办法是主动与其近战,最好是能双方绞杀在一起,这样,敌人的炮火优势就无从发挥,相反,距离敌人的距离越远,自己的危险就越大。在自己方面具有火力优势的时候,与敌人保持距离则是明智的方法。
战区司令长官薛上将,由岳麓山指挥所,亲自打电话问军长刘建业:“南门外出击者,是哪一个部队?”
刘建业答称:“暂编35师戈禄勋团。”
薛长官极为高兴得说:“攻得好!攻得好!戈团长了不起。”
当晚,奉重庆最高统帅电令,戈禄勋团长晋升少将,军长刘建业以指挥有功再次荣获一枚青天白日勋章。
次日,湖南各大报纸皆用大字标题,将戈团长弃守为攻、出击奏效的战况经过,形容得有声有色,较之实战更为生动。尤其是《湖南日报》的大字标题里,更是把戈团长比做了长坂坡的赵子龙第二。
先放下这边,目光转到另外的方向。
从拂晓开始,二十多架日军飞机就出现在长沙上空,协助地面日军进攻。日机一再盘旋,对守军全线阵地狂轰滥炸。他们急于在两天内攻进长沙城内,日军在指挥官刀尖的威逼下疯狂猛扑。中国守军部队则沉着应战,稳扎稳打,不让日军前进一步。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在两军之间展开。
大约8点钟,岳麓山的一五○毫米榴弹炮发出怒吼,炮弹如晴天霹雳,在日军中炸响,只听得日本兵嗷嗷喊叫。同时,瑞典施奈德山炮和日造八一式山炮一齐发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瞄准日机开火,步兵也一改常规,不怕暴露目标,纷纷用步枪仰射日机,吓得日机不敢低飞,炸弹大多投到湘江中去了。中国军队的重炮手们平时早把长沙四郊的地形距离准确地测量过,弹无虚发。日军前期的进展太快,重兵器和弹药来不及跟上,小型火炮又被守军的火力压住,不敢出击。上午的战斗,日军伤亡两千多人。
下午,日军继续疯狂进攻。日军第18联队不惜伤亡拼死进攻,相继攻占了左家塘、妹子山、识字岭、圣经书院等据点,随即分兵攻打浏阳门、小吴门。第198师官兵顽强固守,击退了日军数次进攻,守住了这两座城门。
据后来发现的日本军方记载:这一天,日军第3师团第一线各部队在空军的配合下,“反复进行了以城墙为目标的突击”,但“重庆军的抵抗极为猛烈,到处展开了一进一退拼死的争夺战”。其石井部队对东侧城墙中央部分反复冲锋,“双方陷于混战,反复地展开了高层建筑物的争夺战”;其的野部队“冒着从牛头洲及湘江对岸射来的重炮的射击,向南门东西一线发起攻击”,与守军“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展开肉搏战”。战至黄昏,其第2中队的全体干部,“均伤亡于湘江河畔”。
傍晚时分,阿南惟畿在接到前线战报后,又令第6师团从长沙城东侧和北侧加入战斗。
至少到目前,阿南惟畿对于攻下长沙城仍是胸有成竹。
第二部
第二百二十五章 … 天炉(七)
与阿南惟畿的胸有成竹相比,薛长官此时更是胜券在握。他的信心来自于一份绝密的情报。这份情报就是昨天夜里在白沙岭的血战里,那两个狙击手从日军加藤素一的尸体上缴获的日军此次作战的计划和命令等文件。这些文件被送到新20军指挥所以后,刘建业立刻就率先拜读了一遍。看完以后,明白这些文件的巨大价值的刘建业马上就派人把这些文件送到了岳麓山上的战区前进指挥所。当这些文件被送到薛长官的面前时,早已经被翻译成了中文。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份情报太重要了。一纸虽轻,胜过万挺机枪也!”当薛长官看完文件以后,高兴得拍响了桌子。
这些文件之所以让薛长官高兴得难以控制,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