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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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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毕业
某次会议期间,我和其他部队的几名军官在一起看《无间道》,看到梁朝伟对心理医生说“我是警察”的时候,大家笑了起来,“娘希皮这小子不要命了,敢这样犯纪律!”然而我没有笑,我笑不出来,因为我明白梁朝伟的感受,那种渴望倾吐自己内心世界的感受,那种期盼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的感受,那种不得不欺骗至亲至爱的人的感受……
我出身于军人世家,但从五岁到十五岁都生长在山区,艰苦的环境锻炼了我的体质和观察能力,单调的生活使我沉默、多思,由于我有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韧性吧,尽管学习条件很差,我还是在十五岁那年考上了N大学。当时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至今没有人告诉我真相:我的第一志愿是更著名的B大学,而且也达到了B大学的一本线,但居然录取了我的第二志愿——那时就已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改变我的生活轨道吗?这只是我现在的想法,也许永远无法证实,只是B大学高官子弟相对多一些,N大学在这方面不大起眼,还有一个原因是N大学在港澳台比B大学名头响,也更受欢迎。而我根本没有多想就相信是我自己填错了(!)志愿,当时我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因为连地区报纸都报道了“山村少年高分考入重点大学”的消息。
我原来报的是N大学文学院汉语言专业,有人一再劝我改经济专业,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那个人无休无止的劝告,很凑巧地有人告诉我跨学院改专业是极困难的事,绝不会批准的,叫我向学院递个报告,从而打发掉那个一再逼我改专业的人,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递了报告,不料第三天上午就批准我改专业了,天哪,这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本学院申请改专业都那么困难,跨学院改专业会这么快?而且是从普通专业改到热门专业!“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得太快,”第二天有人起而效颦,打报告想从现代汉语言专业改到现代文学,我相信他的报告至今都没有批准!在商学院,也有人一再劝说我学外语,并且劝我从大一起就开始学二外,一方面是我烦透了,另一方面人家说得也很有道理,那就学学看吧,反正我也不大喜欢和同学一起玩恋爱,因为性格和兴趣不同,也因为他们都比我大好几岁,不带我玩。我唯一坚持了自己主见的事,是不间断地到文学院旁听,以至于文学院院长,那位著名的汉语言学家直截了当地要我毕业后报他的硕士研究生——他那时已经只带博士研究生了!
命中注定的事情在命中注定的那一天来临了。那是大四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到校学完最后两门课,同时交实习计划。我已经很顺利地落实了实习单位,到N市的A公司当市场部经理助理,所以那天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我认为是有用的书,准备在实际工作中干出点名堂。不要笑话我,那时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学院的一位副院长已经对我提到了毕业后留校任教的事,那就更要珍惜难得的实际工作机会。还没有回到宿舍,就有同学告诉我,说你家里给你送东西来了。我有些奇怪,我才从家里返校啊,送什么东西呢?但确实有一辆半旧的紫红色桑塔那白牌车停在办公大楼下面,一个穿着没佩肩章的陆军工作服的人,象是司机,站在那里和老班聊天,于是我就跟他走了。汽车不是开向N军区所在的九华山,也没有开向J省军区和N市警备区所在的湖南路,而是开向了汉府街,总统府隔壁,Z部三部的一个单位,哦,我知道了,是在国防科委工作的叔叔给我送东西来了——当然事情不是这样。
一间年代已久的会客室依然打扫得纤毫不染,木质和绿帆布的沙发,白色的玻璃杯,这一切我多次见过。一位穿着很得体的妇女和一位穿得象没有捆好的包裹似的男人,都是五十岁左右。其实我不必再看他们的笔直的腰干和犀利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是谁,是Z部Q部的人,父亲的手下,尽管他们即使在总部也很少露面,但我注意看过的人就不会忘。
老女人看了我一眼,露出厌恶的表情,男人的眼神在说“看看其他方面”,老女人无可无不可地把目光投向窗外——后来我知道是嫌我长得太“扎眼”,扎眼怎么了?又不是老子求你!不是你们,老子连考博在内,二十九岁前笃定副教授,三十五六岁的教授也不少,稀罕你们?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
“要你参军!”谈了十分钟话后老女人说。
有十秒钟时间我瞪着她,她也瞪着我。神经病!N大学的高材生,锦绣前程已经铺在我面前,我参军?我毛病还是你毛病?老女人继续瞪着我,读我的思想:“说!是?还是不?”
“不!不!听清了?”
老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气急败坏,用突然变得很柔和的声音说;“光说是或不就行了。程老师要做你的导师,凭你的学力自然会留校,很快就是副教授,然后教授,再凭你的小白脸迷倒一个傻傻的女学生,然后一帆风顺地走下去……是,我承认,完全可能。”
鬼老女人!连我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但,这只是开始。
“但,这只是我们没有介入前的情况!”老女人又开始扮酷,“现在呢?你以为N大学还会要你?要一个不服从部队安排,不服从党的安排,不服从国家安排的人?任何单位都不会要!你快到预备期了吧?你以为党组织还会接受你转正?”
我知道我的脸变色了,不满十九岁的学生怎么会是这种老女人的对手?于是我在心里寻找支持我的力量:父亲会由得他们胡来?但是老女人老巫婆知道我的所有想法:“我知道你一进来就认出了我们,你知道我们在首长领导下工作,难道首长会不知道我们来找你?难道首长愿意他的儿子当逃兵?难道首长愿意他的一世清誉毁在你手上?难道……”
的意志崩溃了,用行话说就是我“垮了”。那个大白脸胖男人适时地递给我一支中华香烟,并且为我点火,老女人则倒掉了那杯冷开水换了一杯,把“蝙蝠”落地扇开大了一档:“抽吧,偶尔抽一支烟没什么不好,再说这是你喜欢的中华烟,你累了的时候不是喜欢抽一支吗?”
魔鬼!我在心里说。每次从家里返校我都要偷两盒中华烟,喜欢躲在无人处闻那种甜丝丝的咸味,能使我想起靠近父亲时那种安全、舒适的感觉。我吸烟的时候非常注意,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但是……
大白脸靠近我坐下,很恳切地说:“我知道你想通了,不过,你先不要忙着答应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嘛。要你做的工作非常艰苦、非常危险,首先必须不怕死,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必须有过人的天赋,必须有结实的身体,必须有丰富的知识等等,必须是最优秀的精英才能适应! 唉,那种苦、那种累,我个人真不敢劝你去……你想想,进了学校,毕业时授予上尉军衔,过一年就是少校营职,那是一般人干得了的?一般人绝对熬不下来。你没有信心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学几年?”
“看天份也看个人努力,两到三年——受不了苦学不出来淘汰的也多,狗熊多,当英雄不容易啊!”我突然觉得我本来就应该在二十二岁前成为少校,让这些人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现在看来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一幕结束了,但老女人和大白脸还是要我考虑一个星期。走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一台小收音机——我家里送来的东西嘛,还给了我一张纸,用打字机打的蓝字,是一些短波台的频道,回去偷偷地一听,不过是几个英语台、日语台,还有粤语台和闽南语台而已,没有什么神秘的,只是机子的性能确实好极了,以至于我现在还在用。此外就很平淡,因为我当时就考虑好了,不需要再考虑;也因为老女人说不允许“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其实我也回味过来了,哪里由得我考虑?只不过是最后一道测试,看我有没有纪律观念和能不能沉住气,我能上这个当?不过现在我想得深一些:假如我当时去找“组织”、找党小组长或支部书记汇报这件事,估计他们说不出我有什么错,但那样我的生活道路又会变化,我实在不敢多想,这帮人可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再说我也算过帐了,二十二岁少校、二十六岁中校、三十岁上校,三十四岁大校,以后听天由命,和在学校差不多,假如有什么机缘,老女人和大白脸退休前说不定还得先向我行礼!
一个星期没有丝毫变化地过去了
第二章 无
有人为我换了一家实习单位,那是深圳的B公司,一家大公司,在香港和东南亚也有几家分公司或办事处,我在企划部实习,每月津贴八百元,在一九九一年的内地人眼中这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大家都很羡慕,而我心里只能苦笑,天知道B公司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想,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家公司究竟在深圳什么地方。但我想错了,B公司迅速托人“顺路”送来了旅费和工作证、买机票的介绍信,我“家里”又有人“路过”N市,带走了我已经不需要的冬装等,于是没几天我就第一次坐上了飞机。
在靠海的深圳机场,有人开一辆丰田车接我到公司,一年期的边境地区通行证,俗称边防证的自然已经办好了。到公司后立即有人带我去见到了人事副总和人事部经理,后者在交给我一大堆公司资料后,又把我交给了企划部一位副经理,我就是他的助手,并且有一间单独的小办公室。接下来是一位相当时髦的小姐带我去“看看深圳”,先是在公司附近步行,告诉我附近的商场、餐馆、电影院和其他有名的建筑,然后带我乘一辆黑牌车去“游车河”,在请我吃了十块钱一份(!)的霉菜扣肉饭后又回到了公司。我的顶头上司对我说:你马上出差到北京!于是我又创下了十二小时内乘两次飞机的个人记录——我,一个不满十九周岁的学生,在一九九一年的中国,似乎走进了童话里的一个梦。
在北京机场也有一位司机接我,而且依然只看我一眼就叫我上车,在车上也不和我说话。(顺便说一句,从这天起,除了执行任务需要时外,我就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过,我们内部把这种人叫做包裹,我们则自称狼,只有需要我们咬人的时候才会放开系在我们颈子上的链子)司机把我交给了等在某幢办公大楼门厅里的一名中尉,中尉又带我进了一间会客室,里面有两位佩带文职肩章的军人,反反复复地问我深圳B公司以及B公司附近的许多事,我按照我的观察以及在飞机上看的资料一一作了回答,等到他们满意了,才叫那个中尉把我送到招待所去。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于是我打破了第三项个人记录:没洗脸就睡觉了。
第二天有辆“昌河”面包车把我和另外一些人送进了一个营房,带队干部命令我们在车上不许交谈,而且我发现面包车的车窗被草绿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使我感觉到一种神秘的气氛,但我们并没有到什么学校,至少在我看来不象是学校,除了不允许出门之外,这里和别的营房完全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伙食标准比野战军高得多,我毕竟出身于军人家庭,对这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