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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无关。”
张怡讷讷不敢说话,张晴却是急了,连忙抬头道:“祖母,我们都知道错了,还请祖母看在弟弟妹妹年纪小的份上,原谅他们这一回。都是我这个大姐没用,不能怪他们!”
“好,好!只见过互相推诿的,咱们张家却是新鲜,一个个倒是抢着认!”
尽管口气仍然异常严厉,但顾氏的脸色却逐渐缓和了下来。大家族中最怕的就是内耗,三个媳妇小小的勾心斗角不打紧,可四个孙子乃是张家未来的希望,她自然希望他们将来能彼此帮衬作一番事业。毕竟,她那个英国公侄儿能照应一时,未必能照应一辈子。
赞许归赞许,她却只是把这股子思量藏在心里。看了一眼面色急切的张晴,她愈发觉得这个大孙女有担待懂道理,于是便示意灵犀上去把她扶起来。又见张怡跪在那里一声不吭直打哆嗦,她沉吟片刻,索性又让另一个丫头把张怡也拉了起来。
孙女和孙子不同,即便她看不上二孙女的小家子气,也没有借着撒气的道理。
“超哥儿是老大,却不知道给弟弟妹妹做榜样,去祠堂跪三天好好反省!起哥儿赳哥儿各自回去临上二十张字帖,三天不许出门!越哥儿……算了,你小小年纪有那样的反应也算难得,回去也临上二十张字帖,好好陪陪你爹娘,为了你不知所踪,他们也操心得够多了!”
这番话一说,屋子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大气,更别提已经做好最糟糕打算的张超了。一想到小屁股可以避免一顿噼里啪啦的竹笋烧肉,他几乎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其他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是对此没有异议的,因为二十张字帖实在是小意思——惟有张起满面苦涩,心想与其去写那怎么都写不完的字,自己还不如也陪着大哥去祠堂罚跪的好。
面对齐齐答应的四个孙子,顾氏不觉莞尔一笑,但脸上旋即便恢复了肃然,转而看向了三个媳妇。这一回家里乱套固然是她这个老婆子闹出来的,但这三个媳妇关键时刻竟是全都不顶用,她心中着实失望得紧。尤其是平日精明的二媳妇竟然出了那样几乎不可饶恕的错误,她总得给大房和三房一个交待。
于是,她冲着东方氏冷冷地说道:“老二媳妇,之前的事情你虽然未必是有心的,但纵使是大水真的来了,家里自有地势高的楼阁,若是移过去总能够等人救援,你千不该万不该丢下你的三个晚辈,你这是当长辈的样子么?”
“老太太……”东方氏已经是提心吊胆了好些天,这会儿话都撕掳开了,她虽然心下委屈,但还是不敢抗辩,便趋前跪了下来,“媳妇确实有错。”
“越哥儿和晴儿是你的侄儿侄女,怡儿虽然不是你肚子里生的,但终究是老二的亲生女儿,说丢下就丢下,让别人怎么看你?”顾氏又看了东方氏一眼,随即便淡淡地吩咐道,“你这个当母亲的以后多多照看儿子女儿,这家里的事情就交给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去管,把儿女调教好了比什么都强。”
这无疑就是剥夺了东方氏管家理事的大权,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一旁的冯氏孙氏对视一眼,俱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一抹喜色。其他丫头也全都是心头一凛,知道这回张家大宅中是要变天了。惟有灵犀丝毫不为所动,毕竟,她是老太太的丫头,仅此而已。
母亲的喜色张越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他又不是圣人,自己差点倒了大霉,总想找点补偿回来,总算是老天有眼……不对,应该是祖母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
就在这屋子里轻飘飘一番话奠定了家中权力转移的基调时,外头的帘子又被人高高打起,紧跟着就是张倬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中恰恰攥着一封信。
“母亲,刚刚收到京城英国公急信,三位御史联名弹劾工部宋尚书、蒋侍郎和大哥前次治理黄河不力。”
终于来了!
刚刚那番话的阴云尚未散去,这新的阴云再次黑压压地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适才只不过是家族里头的小事,但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是很可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大事!
第一卷 童子行 第036章 阴云真能消散殆尽?
尽管大水浸泡使得张家大宅损失不小,但主要也就是些家什器物,倒不曾真的伤筋动骨,因此,泥水匠们忙碌了大半个月就纷纷撤了,四下里恢复了一片整洁,再也看不出那一天污水横流污泥处处的狼狈样。而大灾之后无数平民失去了房屋和土地,人市上插草标卖家人甚至自卖自身的越来越多,张家也少不得又收了几房家人。
但这些都是管事管家们需要操心的事,上头的老太太老爷太太们最关心的却是来自京城的状况。张信十年寒窗十余年仕途,若是因为这一次大水而付诸东流,这自然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不论平日二房三房如何嫉妒在京城风生水起的长房,这会儿也都是忧心忡忡。
于是,小一辈的责罚早就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饶是如此,一应事宜是顾氏亲口定下来的,谁也没胆子阳奉阴违。这会儿尽管没有外人,跪在祠堂里头的张超便是龇牙咧嘴扭来扭去,终究也不敢随便活动手脚,顶多就是揉着发硬的膝盖叹气而已。
“大哥!”
陡然听到背后传来的这个声音,张超不禁扭过头去,瞧见是张越登时面露诧异。眼见这三弟手中提着一只食盒蹑手蹑脚溜了进来,他连忙四下里很是张望了一阵,这才低声说道:“你不是在临字帖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越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随即掀开了食盒上头的盖子,无所谓地说:“不就是二十张字帖么?昨儿个一下午一晚上,早上早起又赶了一阵子,这会儿早就写完了。这是厨房里刚刚做的牛肉汤和烧鸡,还有细菜卷子,你这三天料想难熬得很,吃了东西也好有力气。”
张超盯着那烧鸡和牛肉汤馋涎欲滴,肚子一下子就饿了。他昨儿个跪了一天,虽说别人不至于有心饿着他亏待他,但外头事多顾不上他倒是真的。感激地看了张越一眼,他赶紧掏出帕子使劲擦了擦手,这就风卷残云一般地开动了。不消一会儿,连烧鸡带牛肉汤,外加四个细菜卷子全都是到了肚子里头,他这才响亮地打了两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
“还是三弟你记得我,我在这里都跪了一天多,除了送饭菜的那个刘婆子,就没个别人来瞧上我一眼。二弟是禁足也就罢了,可娘和大姐居然也没来,唉!”
说到这里,张超不禁垂头丧气外加唉声叹气,心想难道是这回真的惹恼了娘,连累了大姐,所以她们才都不来?
“别胡思乱想了,如今家里头上上下下都在惦记大伯父的事,所以大伙儿才顾不上你。横竖也就是三天,大哥你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我要是有空一定常来看你。”
张越一看张超有钻牛角尖的架势,赶紧安慰了他几句。想着自己如今虽然不曾禁足,但总不能太过招摇,因此陪着张超说了一会话,他就收拾东西原路返回。可出了祠堂还没到院门,他却无巧不巧地迎面撞上了一人,顿时好不尴尬。
“灵犀……姐姐……”
灵犀瞥了一眼张越手中的食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小巧玲珑的点心盒子,面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奴婢还想着老太太刚刚命厨下的师傅做了些江南点心,所以给大少爷捎带一些,想不到三少爷有心,竟是抢在了前头。”
“我只是担心这几天大伙儿忙着大伯父的事忘了大哥,却不知道灵犀姐姐另有安排。”这会儿张越总算是顺溜地道出了姐姐两个字,见灵犀哑然失笑,他便趁机问道,“对了,姐姐可知道大伯父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这是老爷太太们商量的事情,奴婢怎么知道?”灵犀这几天都是用相同的回答搪塞打探消息的下人们,可这会儿看见张越眼巴巴望着自己,她犹豫了片刻就笑道,“这次的事情都是三老爷在外头操办呢,少爷要问也应该去问三老爷。”
张越顿时苦了脸——这两天他起来的时候张倬早出了门,他睡下的时候张倬却还没回来,他找谁去打听?母亲孙氏更是一问三不知,闹得他心底七上八下没个准信。
“好了好了,三少爷还是赶紧回去,否则若是让丫头媳妇撞着就不好了,毕竟其他三位少爷这会儿都老老实实在各自的地方呆着。”
被灵犀如同小孩子似的哄着出了院子,张越干脆回到了西院自己的房间,吩咐秋痕收拾了二十张字帖跟着,径直去了正房。然而,他巴巴的这一趟却是扑了个空,祖母顾氏根本就不在,东方氏据说在家里头看着张起,冯氏和孙氏都在小议事厅听管家媳妇们回事,这往日都是人的正房里头竟是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在忙着打扫掸灰。
想到一会儿就算有人回来,多半也是灵犀,他也懒得在这里多做停留,随便唤了个小丫头过来把二十张字帖一股脑儿撂下,也不管她懵懵懂懂是否听懂,他就带着秋痕出了正房。绕过大理石影壁,出了月亮门踏上穿廊的时候,他却陡地想起一件事。
他又没有被禁足,虽说不能在家里四处晃悠,可他去寻杜先生请教学问总归光明正大吧?
想到这里,张越立刻打发秋痕一个人先回去,自己则是匆匆出了仪门,然后找来了连生连虎,随即就从南院马棚坐了车赶往杜家。
由于感念先头杜先生没有带着张家几个小辈贸贸然往外头闯,而是把人带到了大相国寺这么一个安全的地方保全了他们,因此大水退去之后,顾氏便命人备办了一份厚礼,又派人将杜桢的小院由内而外重新打扫整修了一番。此时此刻,干净整洁的杜家小院矗立在一片乱七八糟的房子中,竟是显得鹤立鸡群。
进门之后,瞧见杜桢的两个书童正在清点书籍,张越便朝连生连虎打了个眼色,吩咐他们也上去帮忙,自己则径直进了里屋。见过礼之后,瞧见杜桢仿佛正在写字,他便凑上前去,发觉那是一幅中堂画,杜桢正在题的是旁边一首小诗,那字虬劲有力,别有一番精神。
“先生,这幅画是……”
“上次小沈学士邀我去南京,我不曾答应,却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幅画便是要送给他的。”杜桢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就将笔搁在了一边,认认真真地在那画卷上扫了一阵,却是头也不抬地说,“沈家兄弟才学固然是有的,但他们被召入秘阁却是为了那一笔好字。所以,你除了读书之外,习字上也得多费些功夫。”
对于杜桢作为老师和过来人的教训,张越自不会怠慢,连忙躬身答应。可他今天着实不是来请教学问的,可家里头的事情这么贸贸然往外说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他斟酌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把大伯父张信遭人弹劾的事情说了。
然而,杜桢却并没有泛泛地就事论事,沉吟了一阵却道出了另一番话:“太祖皇帝废中书省而尊六部,所以六部尚书侍郎在朝中地位尊崇。不过,吏部、户部、兵部是最要紧的地方,工部管的却是营缮治水等等,最是繁琐,若是但凡有事就要论功过,也不知道这尚书一年要换几个人来做。”
张越心里顿时如明镜似的透亮,但忖度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他只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故作惊讶地问道:“先生的意思说,这一次大伯父不会有事?”
“之前领衔的是宋礼宋尚书,他对治水很有一番心得,会通河就是他主持下疏通的,仅仅是这条政绩便是功德无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