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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所有人都会当成那拨刺客和范家有仇。”
汪大荣此时面色铁青,正在寻思所谓藏在大槐树底下的箱子是不是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听张越这么一说,心思立刻收了回来。抬头看了张越一眼,他便重重哼了一声:“要是那家伙存心杀人,小张大人确实会没命,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缘由,就以为是咱家做的。那个饭桶是和咱家不合,但咱家可没必要冲着他的女儿下手,更没必要冲着你的天子剑去。要知道天子剑断了,咱家当时在场,一样得连带倒霉!”
原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这会儿陆丰渐渐品出了一些滋味来。刺客看着像是倭人,但倘若是倭人,那这回开海禁的反对声音就要更大了,他这个钦差下来徒劳无功,回程的时候少不得就会灰头土脸,到头来只怕那铁板钉钉的新职务也会化成泡影。而倘若不是倭人,就得好好追查了,说不定还有别样好处。
想到这儿,原本翘足而坐闲适自如的他立刻换了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笑嘻嘻地冲着张越问道:“看小张大人你这胸有成竹的势头,仿佛是心里有底了。汪公公那句话咱家可是不认同,万一你是听了司礼监黄公公的话,成心想要陷害小张大人一遭呢?”
“你……陆公公,你不要血口喷人!别忘了我手里有……”
汪大荣霍地站了起来,陆丰也丝毫不客气,一拍那黄花梨大案也索性站起,皮笑肉不笑地说:“就算你拿着那字据又有什么用?咱家乃是暗访,那字据就是严家罪证,只要咱家往皇上手里头一递,咱家不但无过而且还有功!”
“两位不要争了!”
看见这两位你眼瞪我眼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张越哪里还不知道原以为的两相勾结却原来是彼此提防,当下便轻喝了一声。正想开口说什么,他却看到旁边门里的葱绿撒花帘子一掀,随即竟是秋痕探出头来:“少爷,范家小姐醒了,想见见少爷和汪公公陆公公!”
“人都醒了,汪公公请吧,咱们一起进去听听这位范家小姐怎么说。”
抢在张越前头,陆丰却是似笑非笑地撂下了一句话,旋即自顾自的第一个弯腰进了门里头。此时此刻,汪大荣心里转了无数念头,从杀人灭口到死不承认再到毁灭证据,最后他猛然想起陆丰原本就打算把自己赶出市舶司,这多一个把柄少一个把柄无甚区别,而即便这当口找借口溜走,顶多也就是仓皇逃亡海外,到头来天子一怒之下,说不定他死得更惨。于是,想到张越刚才说话的口气仿佛大有余地,他索性把心一横跟了进去。
张越最后一个进屋,发现范兮妍已经半坐了起来,身上捂着厚厚的被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顿时明白她这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这拨刺客应该是我爹派的。”范兮妍并不理会屋子里众人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用沙哑的嗓子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说,“那些不是倭人,是中原人,什么八方手里剑之类的东西都是他通过倭寇从倭国弄来的……严家背后是富阳侯没错,但他们和富阳侯中间还有一个我爹,富阳侯则是事事仰汉王世子鼻息……这次的倭寇是我爹传递的讯息,他和沿海各岛上的倭寇海盗都有联络,所以听说皇上突然派船派兵沿海扫荡,方才乱了方寸……”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范兮妍只觉胸口一阵阵烦闷,那股难言的晕眩感又来势汹汹地袭来。狠狠咬了一记舌尖,她挣扎着又说出了一句话。
“要是沿海各岛乃至于东番不扫除干净,这海禁就是开了,以后也会祸患连连!”
当天傍晚,两个护卫从范家拉回了一个大箱子,紧跟着,胡七和田文又从启圣街拉回来了另一个木箱子,所有这些都径直送到了市舶司。即便是提督市舶司多年的汪大荣,面对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五百精锐军士和二十名服色鲜亮的锦衣卫,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尽管两个箱子中的证据大相径庭甚至彼此矛盾,但是,当自打离开北京就不见踪影的赵虎三人也将整整一箱证据送到这儿的时候,纵使是陆丰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小张大人,你这是……”
“别人给的证据自然不如自己的,但若是单单靠我收集的那些,自然也需要一些佐证。”张越意味深长地看着陆丰,顿了一顿方才继续说,“陆公公,开海禁最大的拦路虎无异于倭寇。若是能除了里通倭寇的害群之马以儆效尤,以后应该就不会有再敢向倭寇通风报信的人了。这张名单还请陆公公过目,若是认为可以,我眼下便派兵出去抓人。”
虽然心里别有打算,但此时看到张越这笑吟吟的模样,原本打算撺掇张越把汪大荣一同拿下问罪的陆丰忽然有些犹疑了起来,到最后干脆打了个哈哈一概点头,决定作壁上观——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场面话他不会吝啬。到了这份上,他心里已经有了准数。
要说张越已经准备得够齐全了,倘若不是忽然断了天子剑,这趟事情必定是办得滴水不漏。只可惜,这一招被人所趁,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了。
第八卷 天子剑 第050章 快刀斩乱麻
尽管沿海有三四个卫所,但宁波府各州县内并没有多少驻军,所以,骤然之间大街上满是服色整齐划一的军士横冲直撞,百姓们无不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惊惧,街头巷尾更是议论纷纷。虽说有不少民众曾经亲眼在万人市上目睹过那趟刺杀,但那会儿个个都是屁滚尿流恨不得赶紧逃生,哪里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范家附近住着的人们瞧见一大群军士气势汹汹地闯进去抄检拿人的时候,那种惊惧顿时变成了疑惑。眼睁睁地看着范府大院里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搬出来,听说市舶司提举范通里通倭寇敛财无数,百姓们仍是有些半信半疑。直到有几个箱子被军士们一把掀开,看到那些真金白银和宝石翡翠之类的东西,围观人群方才一时大哗。
堂堂朝廷官员竟然通倭!
浙江地界素来多倭寇,而宁波府更是常常遭受其害,因此百姓无不是对倭寇深恶痛绝,若是别的罪名也就罢了,偏偏这通倭两个字却是让人容忍不得。于是,哪怕是那些原本对官兵四下出动颇为不满的读书人,这下子也紧紧闭上了嘴。
被一群军士粗暴地推上马车,范通只觉得天都塌了。他自然不会愚蠢到把东西全都存在自己住的地方,可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眼睁睁看到官兵从自己家里流水般地往外搬东西,他方才从心底深处感到一种恐慌。
那些东西他就算不能全部认出来,却也认识不少。这其中只有一少部分是那些番人的馈赠,更多的却是“假番人”送来的珍奇。若没有他这个市舶司提举提供引凭,那些冒贡的家伙怎么可能进港交易?还有,那些里通倭寇的证物哪里来的……他分明早就命人销毁了!
直到马车行出了老远的距离,被四个军士牢牢看守着的他方才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连忙厉声质问道:“本官是吏部任命的市舶司提举,你们想挟持本官到哪里去?”
“挟持?”马车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范大人大约脑袋糊涂了,咱们这是缉拿,和挟持可是毫无关联。”
此时此刻,范通什么也顾不上了,当下色厉内荏地说:“缉拿?笑话,文武不相通,你们有什么权力缉拿本官!要摘下本官的乌纱帽,得有皇上的圣旨,吏部的公文!”
“大人这官威不用找我们显摆。小张大人以天子剑传令,如今观海卫、龙山所、定海后所的兵奉命总共派兵五百人进驻宁波府,肃清里通倭寇的奸细,顺便清查那些来历不明的刺客。三日之内,里甲根据赋役黄册清查人口甄别商民,若有可疑人一律捕拿下狱。”马车前头的那个人略顿了一顿,又加重了语气说,“小张大人还用钦差关防给张总兵送去了紧急公文。敦请他们扫荡完舟山各岛之后继续南下,至福建长乐补给之后寻当地向导,直扑东番。当然,这件事小张大人会先上奏皇上,所以是敦请,而不是下令。”
听了这些话,范通顿时面如死灰。他当然知道城内如今还逗留着什么人,若是寻常的清查也就罢了,但若是按照赋役黄册清查,那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且,那把天子剑分明是断了,他怎么还敢用这个由头节制官府,张越不要命了么!
面对张越这雷厉风行大动干戈,汪府之内的汪大荣和陆丰也都是震动不小。根据范兮妍提供的东西从几处秘密地点抄检出来的金银宝石和各式文书,证死了范通的罪名也就罢了,但张越那张名单的详尽程度实在让人吃惊——单纯为利益而走私的小商人算作是一拨,卖给倭寇补给的又是一拨,至于里通倭寇暗自通风报讯的更是一拨……加上其他各种类别,林林总总的分类得整整齐齐。甚至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张越只派了三个人办到的。
即便是一向对于功劳均沾很是热衷的陆丰,这会儿也渐渐有些吃不准。先前张越在青州杀人固然是奉旨,但他是半路落荒而逃,人家却是始终不动如山。这次天子剑断了,张越并不着急解决这个问题,反而更是大张旗鼓地明干,他不得不怀疑青州那一幕会重演。
难道这回还得掉下几百颗脑袋?
对于商人贪利走私,张越并没有多少厌恶,毕竟,这年头的海禁完全是许进不许出,自唐宋元以降日渐昌盛的海上贸易一下子完全禁绝,有人走私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里通倭寇,甚至为倭寇提供补给,这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勾当,要不是大明死刑需覆奏,他早就动手杀人了。此时,见汪大荣满脸油汗,陆丰则是心不在焉,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单单走私的商人暂时下监,但卖补给给倭寇以及里通倭寇的人却不可放过。倭寇之所以能来去如风肆虐沿海,没有补给没有内应如何能成事?这些人我和陆公公会专折上奏皇上,但如今取了口供核实罪名之后,先在市舶司外以重枷枷号三个月!”
“此等刁民,确实应该严惩!”
一来是房间中烧着炭炉热气蒸腾,二来是紧张和惊吓,汪大荣只觉得衫子已经完全贴在了背上,脊背上一阵湿漉漉的感觉。尽管市舶司此时重兵屯驻,但交易却是秩序井然——那些番人甚至比往日更规矩了三分,连争价钱都没了精神。虽说他这个提督太监现在还是好好的,但谁知道过几天是不是还能囫囵完整!
于是,当张越随便寻借口打发了他时,他更是感到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可如今他是进退之间都有军士跟着,别说做事情,就连说话也不自由,只好回屋里干坐着。
而这边汪府富贵堂中的那块金字牌匾下,太师椅上对坐的两个人你眼望我眼,却是张越先开口发了话:“陆公公,汪大荣这个人贪固然是贪,但他还是有些手腕。这手腕不是说和番人打交道的手腕,而是说管理这市舶司的法子。我知道他是司礼监黄公公的人,但黄公公远在北京,这边的事情未必一桩桩一件件都知道。再者,赵王不比汉王,一直都是皇上钟爱的皇子,拔掉了一颗钉子,若是再拔另一颗,你能保准以后派来的就是你的人?”
陆丰面色一凝,随即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张大人,你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当然是提醒!”张越哂然一笑,却是不得不在这个野心勃勃的太监面前多说两句,“海禁初开,如今天下商人都汇聚到了宁波,难免有些打各种主意的人。我这一趟雷厉风行,想必就是有别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