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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知道这个阉竖究竟捣什么鬼,但张越也没兴趣站在风地里,只得侧身让了让。眼见彭十三和向龙刘豹跟在最后,他便吩咐他们关上房门,旋即淡淡地说:“大半夜的来不及烧水上茶,王公公还请将就一下。”
“那是自然,咱家又不是为了喝茶来的。”王冠也不落座,轻轻一努嘴,示意两个随从把人架上前跪下,“小张大人,咱家也不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话。咱家先前是做过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都是被人蒙蔽所致!今天晚上这人竟然又上了门来,竟是想挑唆咱家对你不利!咱家知道陆公公那儿必定是欲置咱家于死地,所以只能连夜来求恳小张大人您!咱家在宣府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至少有几十万贯,要是您能够解了这危难,咱家愿意一并奉送!不是咱家夸口,陆公公就是抄了镇守太监府,顶多也就只能拿到咱家的一半家财!”
这就是赤裸裸地表明心迹了。张越没料到王冠在陆丰清洗锦衣卫之后竟然会豁出去直接来求自己,更没料到他会带上这么一个人过来。然而,还不等他说话,王冠竟是抽出一个随从的佩刀,一个划拉就把那黑衣人的衣襟割了开来,露出了他平坦的喉部。这还不算,他狞笑着又是一刀割断了那人的裤带,看了一眼那两条光溜溜的大腿,这才转过身来。
这时候,王冠方才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这宣府镇中的中官是有额定员数的,小张大人不信可以去核实,绝对没有这么一号人!小张大人若要对付仇人,那么就留着他告御状打擂台;若是担心麻烦,那咱家就帮你杀了他,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44章 再忍下去血都冷了
王冠一刀当众褪了那黑衣人的裤子,这一招着实让张越吓了一大跳。他当然知道是否有喉结并不是判断是否阉宦的关键,毕竟,倘若二十来岁方才净身,喉结早就发育好了,但下面那砣玩意却是做不得假的,缩阳入腹这种事情毕竟高难度。这会儿他明白王冠并非随便找个人做做样子,这个挣扎不已满脸怨毒的黑衣人,极可能真的是京中哪位贵人派出来的。
眼看张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王冠自以为打动了对方,便丢下了手中的佩刀,索性光棍地撩起袍子跪了下来,还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小张大人,小的之前全都是被人蛊惑,这才脑袋发昏做错了事。小的只是黄俨那老货的干儿子,又不是亲儿子……就是亲儿子也不敢怨恨国法!都是这家伙威逼利诱,小的实在不敢违逆他背后那位皇孙,这才铸成了大错!”
情知张越肯定不敢正面去撼一位皇孙,更不会当众审问这个身份棘手的黑衣人,他更是多了几分底气,于是眼珠子一转就半真半假地说:“小张大人,小的虽说是宣府镇守太监,一年到头油水颇丰,但从来就没有独吞过。最开始是司礼监黄俨那老货,紧跟着就是御马监刘公公和海公公,再接着则是京里那位皇孙。单单经小的手送往他们手中的金银财物,至少就相当于小的全部家产!”
螳臂当车智者不为,这道理张越从始至终就没有忘过,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忍无可忍的时候,尤其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看也不看跪在冰冷地上的王冠,回到主位上坐下,这才抬眼问道:“当初辎重补给刚刚送到兴和,阿鲁台就陡然兴大师围攻,甚至鞑子中还有兴和存粮数万石的传闻。还请王公公明明白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头猛地一突,王冠连忙否认道:“这……这实在是不关小的事!”
“你事到如今还要隐瞒,莫非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重重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张越稍稍前倾着身子,一字一句地问道:“自从阿鲁台露出逆举开始,皇上就有旨关闭互市,但你却派人私自收受商人茶砖与他交易,之后害怕北地逃人泄露消息,又杀人灭口,这可是真?收取阿鲁台良马二十匹,马刀二十把,强弓十副,这可是真?既然有这么密切的往来,难保王公公你的人有只言片语说漏了嘴,你说是不是?”
从来没和张越打过交道的王冠此时面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词锋,一时竟有一种惶然无措的感觉。他从前认为对方那名声不过是借了英国公张辅的光,或许是其他人硬生生造的势,哪怕是这次兴和顺利解围,他也只觉得是运气好。然而,听到自己那些隐秘被人一条条揭了出来,他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再也没了小觑之心。
使劲告诫自己要冷静,等到发觉最后一句赫然用了“说漏了嘴”这四个字,他方才感到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能够在宫中数千太监中脱颖而出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他除了手段之外,脸皮厚膝盖软也是一大优点,因此这会儿压根顾不得在属下面前表现得卑躬屈膝是否丢脸,连忙又膝行了几步。
“是是是,小的刚刚糊涂了!您走的时候小的正好派人送了一批茶砖出去,经办的乃是平遥一个有名的晋商,肯定是他们走漏了消息!这个黑心商人,也不知道从中拿了多大好处,竟然敢泄露军情,小的一定扒了他的皮!小张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点诳语。小的知道罪该万死,只要您能够帮着小的跨过了此次难关,小的就是您的人,以后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听差办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闭嘴!”
张越实在是懒得听这些虚情假意的废话,冷冷打断了他。他不过是用计诈了一诈,王冠就吐露了一大半实情,倒是省了再费功夫。他之前拿一趟从宣府运送辎重到兴和大约用了几天的时间,倘若是偷偷摸摸往塞外互市的商队,行进的速度不会比他快到哪里去,绝不至于那么及时地把消息送到阿鲁台那里,必定是王冠的信使无疑。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当然,更该千刀万剐的是他背后那个疯子!
“你回去吧,把这个人留下。”
“小……小张大人,您……您要留下这个……这个人?”刚刚还认为逃过一劫的王冠再一次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就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好容易矫正了不听使唤的舌头,他这才再次确认道,“就算他承认了确实是受人指派,您对付寿光王也未必有十分把握……”
“如何筹划是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张越哂然一笑,这才淡淡地看着王冠,“我和陆公公还有些交情,只不过,你不要忘了你刚刚说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隐瞒一分一毫的家产,那么陆公公能让你死,我也能让你死!”
恍然大悟的王冠立刻明白张越拿住这个黑衣人恐怕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挟制自己。虽说这和他设想的那个结果相差甚远,但仍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当下他慌忙连声答应不迭,又觑了觑那脸色方才爬起身来。等到张越点了点头,他便如蒙大赦地扶着两个随从的手出了屋子,待到了那寒冷彻骨的外头,他方才长长嘘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便沉声吩咐道:
“走!回府!”
拖着两条几乎麻木的腿上了马车,他立马抱紧了那个犹有暖意的手炉,阴狠地笑了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张越,倘若你是英国公也就算了,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咱家今天对你跪下磕头许以无数好处,异日你就会明白,咱家的头不是那么好受的,咱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王冠这一走,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顿时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的平静。东厢房里头的灯却并没有熄灭,里头的人也一个都没走,从彭十三到向龙刘豹,个个都盯着张越直瞧,仿佛他脸上长了花似的,只没一个人去看那个用麻绳捆着撂在地上,裤腰落到了膝盖的家伙。
良久,彭十三终于用沙哑的嗓子打破了这难言的寂静:“牛敢他们辛辛苦苦从北边逃回来,结果却死在自家门口,全都是这个阉货的一己之私。而且,为着这个阉奴泄漏军情,兴和死了多少人?少爷真的要放过王冠?”
“放过他?在京师里头搅风搅雨的人我暂时没办法,但既然知道是谁害得我被困兴和,害得那么多好男儿死伤,我要是还能放过他,我岂不是一等一的混账?我虽然不是冲锋陷阵的武人,但我的血还没冷!”刚刚一直在低头沉思的张越终于抬起了头,恶狠狠地对彭十三吩咐道,“老彭,你现在就拿着通行令牌去找陆丰,告诉他刚刚那些情形,就说王冠已经被我稳住了,让他动作快一些,干脆利落拿下这个恶心人的家伙!”
“好嘞!”彭十三这才收起了刚刚那副死沉死沉的脸,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少爷的话我一定会一字不少地传达给他!”
等到屋子的门再次关上,张越方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不停挣扎的家伙,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可恶的太监。示意刘豹留下来看着人,他便把向龙带到了里屋,把刚刚那些念头组织了一下,这才低声嘱咐了起来。
“设法把那家伙弄回去交给袁大人,然后请袁大人好好审问此人,查一查此事汉王是否知情。若是寿光王擅做主张,汉王一向不待见这个儿子,他在京师上窜下跳,汉王恐怕不但不会因为这个高看他一眼,还会越发讨厌他。只要稍稍撩拨一下,这对父子俩一定会再次针锋相对。他们掐得越猛烈越欢快,皇上就越生气越恼怒。等到那父子俩水火不容的当口,瞅准时机让汉王揭出兴和被围的隐情,我就不信皇上暴怒之下还会宽纵!”
“少爷真是好计策!”
向龙乃是底层厮混出来的汉子,平生最重的就是义气两个字,原本还担心张越真的因为王冠许诺的钱而动心,哪怕彭十三领命而走,他还有些不确定,这时候终于完完全全放了心。心悦诚服地举手行礼后,他便转身出了里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外间的灯就熄灭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而因为这半夜三更的来访,张越的睡意早就被冲得干干净净。径直来到靠窗的书桌旁,他倒了些水在砚台中,旋即亲自卷起袖子磨起了墨。等到磨好了一砚台墨之后,他就坐下身来,摊开一张纸笺便奋笔疾书了起来。
“伯父大人尊鉴,余惊闻京师来信,知家岳身陷囹圄犹有小人构陷,忧心如焚,恳伯父大人从中周全……”
一信写完之后,张越沉思片刻将其放在一边,又摊开了另一张素笺,这一次的抬头却是“臣张越启陛下”,一写就是满满三四张纸。等到一气呵成之后,他看着那赫然流露出激昂之气的字迹,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向龙之前那话说得没错,但他已经忍太久了,再忍下去血都冷了!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45章 苦思谋勇的英国公
自从北征的事情确定之后,英国公张辅就不复往日优哉游哉只朝朔望的逍遥,一天天忙了起来。议督运军粮、议进兵路线、议各路军马在京营左右前后的方位、议除了鞑靼之外蒙古各部的应对方式……总而言之,他再一次真正作为武臣中的第一人,而不是赋闲在家荣养的英国公。家里的妻妾下人见着他虽忙碌,人却精神了许多,自然只能在其他事情留心。
这天晚上,张辅又是酉时三刻方才回家。王夫人眼见他冻得脸上发红,不禁有些心疼,趁丫头们不注意悄悄攥了攥他的手,发现冷得一丝温度也无,当即皱起了眉头:“老爷,今年冬天格外冷,你这每天进出宫内都是骑马,实在是太辛苦了。皇上不是早就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