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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急忙忙那个奔了出来,竟是径直冲了他来。
“张大人!”
张越原本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等那人摘下满是雨水的斗笠,他这才认出那竟然是曹吉祥。见他笑容满面地行礼问安,又说是前两天刚刚奉调回京,他顿时想起了一件事,心里颇有些异样。王振是死了,土木堡的口子不能说全都堵上了,但也至少封上了一小半,要是真的能挽了那场狂澜,无论是于谦徐有贞还是石亨曹吉祥,只怕是都没了那左右风云的力量。
“你这么快就调回来了?”
“这不是前头于侍御那通奏疏吗?张公公说镇守中官以后未必留着,小的还是回京来的正经,于是就对王公公提了提,王公公也就允了,调了小的在司礼监。”虽说只是跑腿的长随,但能进司礼监比什么都强,因此曹吉祥对于如今的境遇很满意,见张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又笑道,“要不是先前镇远侯之事小的立下一点功劳,小的也没有张公公举荐的机缘,说来还要多谢张大人。”
这个谢字张越听了不禁心中古怪——曹吉祥不会知道,于谦之事形同一个导火索一般闹出了一连串事件,最后因张太后发话,把内书堂暂时摁了下去,同时还让宫中的宦官势力发生了一次洗牌。而这其中,他在背后不止推了一把。不过,没有王振很可能有李振张振,宦官的事只能徐徐图之,这只是起头而已。
张越不愿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和曹吉祥太密切,因此见雨势渐小,就笑着点头道:“好好跟着王公公,只要不走错,机会有的是。”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07章 深夜的贼盗
深夜的京城大街上静悄悄的。由于时值月末,天上不见月亮,星星也稀少得很,再加上大街小巷的人几乎全都熄灯睡了,四下里更是黑影憧憧,偶尔窜出来一只野猫或是窜过个把鬼鬼祟祟的人,这才勉强有些活气。
巡夜的更夫敲响了三更的钟点时,张越刚从杜家出来。尽管这会儿回家睡不上两个时辰,但回京之后这还是他和老岳父的第一次深谈,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翁婿俩兴起的时候,还索性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张越在说,杜桢在仔细听,和从前的情形倒转了过来。到头来,尽管杜桢并不能完全接受张越那些说法,但却答应了仔细考量。
走在前头的张布提着琉璃灯罩的防风灯在前头照着路途,后头的牛敢则是左右瞟着,左右其他两个护卫也是把张越牢牢守在当中。平日里张越在衙门时,他们并不是整日里窝在家里,常常在外头市井走动。很是听说这几年京师夜里并不太平,夜禁之后多有宵小偷鸡摸狗,甚至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还有明着抢劫的。
就这么一路小心警惕提防着,偶遇了两队五城兵马司的巡丁,也算是平安无事。可眼看着前头就是西四牌楼,路过羊肉胡同的时候,斜里突然一个黑影窜将出来。那人也不防会遇见这打着灯的一行,愣了一愣之后拔腿就跑。他这么一跑,原本也有些措手不及的张越顿时一皱眉头,还不等他发令,牛敢便一声叱喝,竟是拍马赶了上去。
“这头莽撞的倔牛,他又不是专司缉捕抓贼的!”
张布吓了一跳,抱怨一句之后就和其他两人退后几步护着张越,倒是张越笑道:“他是改不了的热心肠,横竖西城兵马司就在后头,没抓到另当别论,抓到人往后头一送也便当。”
“话不是这么说,已经是三更二刻了,大人回家之后也没两个时辰好睡,哪还有抓贼的功夫,再说,人家是不是贼还未必可知。”张布和牛敢交情最好,但对于对方那倔脾气却是没辙,此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家伙从来就是莽撞的性子。这么多年也改不过来。”
话音刚落,前头马蹄声响起,靠着琉璃罩灯昏暗的灯光,张越就瞧见牛敢手里挟着一个人疾驰了回去,到近前就利落地带着人跳下马来。见那人黑衣黑裤,小眼睛乱撞,显见就是个贼盗,张越也懒得多问什么,随口说道:“既然拿到了人,你往回走两步送西城兵马司吧。”
那黑衣人身材不高,人却精瘦,听到西城兵马司三个字,又见揪着自己的大汉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绳子就要绑人,他顿时吓得魂也没了,连连解释道:“小的只是夜里出去买些药材,绝不是窃贼……”
“不是窃贼你看到我们跑什么?”张布见牛敢利索地把人捆成了粽子,就不耐烦地说,“再说,是不是窃贼自有兵马司的人理论,到时候你对他们说去!”
眼见那大汉上马之后用力一拽绳子,牵着自己就要走。那黑衣人更是极其惊惶,百般告饶不得,他突然奋力挪到张越马前:“各位就是把小的送到西城兵马司,也没什么好处,小的愿意送给各位大爷一注天大的横财。小的刚刚在这羊肉胡同靠近河漕的一间宅院做了一票生意,发现了成箱的金银珠宝,顺手摸了一点。只要各位大爷饶过小的,小的愿意二一添作五……小的只取三成,不,两成!小的句句属实,大爷不信可以让他们搜搜小的身上!”
听这黑衣人说得离谱,张越原本不信,可临到最后一句,他不禁心中一动,遂对张布点了点头。张布下马在那人身上仔细一搜,果然摸出了四块金子,连忙上前递给了张越,又提起灯笼照着。张越摸了摸那金子,脸色就是一凝。
朝廷铸的金银和民间铸的金银是明显有分别的,就比如张家逢年过节给小辈的那些金银锞子,虽说花样繁多,但也是熔的那些官赐金银。民间自个私铸的金银条模具粗糙,摸上去手感不一样,生意往来所用的金银更次一等。毕竟,如今还不是中明晚明大铸元宝的年代。
但他手中的那几块金子棱是棱角是角,一看就是出自官府工艺,就连在英国公府都很少见。这样的东西,怎会如这黑衣人所言就随随便便藏在一座宅院里,还让这人轻易摸了出来?
借着灯光。张越又瞧了瞧那金子的成色,随即仔细掂了掂分量。确定应该是金子无疑,他就朝下头的张布使了个眼色。深知张越秉性的张布立刻转身过去,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二话不说地往那黑衣人嘴中一塞,又要来另一块手帕蒙了他的头眼,随即把粽子一样的人绑在了牛敢马鞍后头。
“有人过来了!”
这边正忙活间,后头一个护卫突然出口提醒了一声。张越回头一看,就只见大街那一头有一行人往这里跑来,为首的提着一盏大灯笼,依稀能看见穿着窄袖齐膝蓝色大袢袄。看到这里动静,那一行人立刻加快了速度。领头的一声轻叱,其余人等便一下子呈半圆形散开,随即又从后头包抄了上来,竟是把众人围在了当中。
“夜禁时分竟敢在街头走动喧哗,不知道法度吗?”
情知刚刚这里的动静确实大了些,张布便走上前去,交涉几句之后又拿出了张越的一枚银章。这时候,那头领模样的汉子方才一挥手让麾下兵卒都退了回来,随即带着众人上前磕头行礼。毕竟,他是这儿最大的,但也就是个西城兵马司的总旗,哪能和三品高官相提并论?
尽管原本抓到人就预备送西城兵马司的。但刚刚问出了要紧的关节,思量西城兵马司做主的指挥也不过是唯唯诺诺,碰到这种大事只怕也是要问他的意思,张越就不愿贸然把人交了出去,只颔首一点头就带着人往前过了西四牌楼。
那些西城兵马司的巡丁眼望着张越走远了,不禁有人对那总旗问道:“李头,我瞧着那人的马背后显然捆着一个人,之前这里又有争吵,您怎的不问一问?”
“咱们是什么牌名上的人,见着人家就要磕头的,就是咱们指挥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这怎么去问?再说了,那位张大人的名声谁不知道,难保是什么不好给咱们西城兵马司知道的麻烦事……我可告诉你们,今夜的事都烂在肚子里,别往外胡说八道!”
这边厢西城兵马司的人赌咒发誓一般说绝不泄露,那边过了西四牌楼,张越就吩咐先停下,看着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衣人沉思了起来。就这么带回家去自然是不妥,无论是问出什么来,他都越权了,但就这么轻轻放过交给别人,他又无法驱除心中那种不妥当的感觉。
左思量右思量,他顾不得此刻已经是深更半夜,招来张布吩咐几句,目送他调转马头径直走了,他这才打发了另一个人去锦衣卫报信,又带着其他人回家。
由于此前已经命人回来说过晚上去杜家,因此西角门上虽然还留了人,但其他人都已经早早睡下了。两个门房见牛敢挟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进门,都有些惊讶,可仍是一句话都没多问。这会儿二门仍然留着门,张越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瞩了看门的两个婆子对杜绾说一声自己晚上有事,歇在外头,随即就命牛敢把人带到了外书房那个院子的东厢房。
那黑衣人起初被堵了嘴时还只是惊疑不知所措,等到被蒙了眼时,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战栗了。被人从马上弄下来,架着七拐八绕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此时此刻被人丢在地上取下蒙眼和堵嘴的手帕时,他眯了好一阵眼睛方才熟悉了屋子里亮晃晃的灯光。可是,接下来屋子里却是诡异地寂静,那人既不问他,也不开腔,竟只是坐在那里看书。
心不在焉地翻了半卷金幼孜的《北征录》,张越就听得外间有动静,抬头一看就见是张布挑开厚厚的夹门帘进了门来。大约是走得太急,他手中还提着马鞭子。额头也满是油光。
“羊肉胡同的那几座宅子我全都去查看过了,后来又闹出点动静扮作是贼偷,可里头几家住户都是骂骂咧咧了一阵就熄了灯。我尤其注意了最后一家人,他们似乎点灯查看过一阵,随即就回房各自睡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要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那么可疑的就是眼前这个贼了!”
尽管原本就不信这个黑衣人吐露的是实话,但真正听张布说了,张越仍是不无恼火。又瞟了一眼桌上那明晃晃的金子,他轻轻用食指叩击着面前的桌案,就淡淡地说:“既然不是普通贼盗,那我让人去通知锦衣卫也说得通,毕竟东厂晚上陆公公不在。把人照原样堵嘴蒙上眼睛,等人一来就让他们带回去!”
“大人饶命!”
那黑衣人终于是品出了其中滋味——他原本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并不奢华,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拿着自己的并不是官,此刻不禁带着哭腔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那东西不是在那家宅子偷的,小的只知道那是遂安伯家的产业,想打个岔找法子逃走。小的是在另一家院子里摸着的东西,只要大人您放小的一马,小的愿意说实话!”
“你说,我都听着。”
张越只是端坐着,淡淡地言语了一声。听那黑衣人一五一十说自个怎么潜入了丰城胡同的一家宅院,怎么药死了狗,怎么摸着了金子,他越听越觉得狐疑。丰城胡同除了丰城侯李家之外,就是昔日的永平公主府。但自从永平公主自缢,富阳侯李茂芳死,那座大宅就彻底萧条了。朱棣念着头一代富阳侯李让有功,封了一个李氏庶子为指挥佥事,但与昔日赫赫豪门比起来,相去不下万里。
这样一个早已淡出京城权贵视线多年的落魄家族,有金子兴许可能,但绝不可能被人随随便便摸了出来,这不对劲!
正寻思间,他就看见门帘掀开,探进了连虎的脑袋。扔下地上那个自称小贼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