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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惩戒!
潘仁美不服,却也不敢违抗皇命,只得谢了皇恩浩荡,回家举办丧事。
“啊!轻点儿!好痛!”
“好啦好啦,我轻点儿就是了。”
七郎趴在床上,忍者疼痛让四郎上药,起初他吓得半死,以为皇上一定会砍了他的脑袋,想不到只是打了五十大板,高兴之余却没想到这五十大板有多疼!害得他屁股都开花了!
“四哥,你说潘仁美会这么就算了吗?他只有潘豹一个儿子哎。”
四郎眉头一皱,说:“当然不会!以后我们都得小心了,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
七郎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怎么知道我那么厉害,我打那一棍下去虽然用尽了全力,可是潘豹躲也没躲,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他被我吓坏了吗?”
“是有些可疑?”四郎想着,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是他作恶多端,老天都要惩罚他了。”
“是吧,然后给你做了大英雄!”
潘家
白帐素服,可怜潘仁美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爱子,他突然像老了几十岁,平日里奸猾带笑的嘴脸此刻变得如丧家之犬。
他一个人坐在灵堂前,女儿潘影陪在他身边,两人不发一言。
“我要杨家血债血偿!”潘仁美打翻了装纸钱的坛钵,一时间,潘家灵堂,纸花飞舞,袅袅婷婷。
“潘丞相要怎样让杨家血债血偿呢?”
耶律寒的声音冷冷响起在门边,潘影回头,正见他取下遮住脸的斗篷,露出他如天神般的面容,如鹰的眼眸射出凌厉精光。
她的心突突地跳,娇颜嫣红。
“大王可愿助下官一臂之力?!”潘仁美握起拳头,愤愤的说。
“本王当然愿意,杨家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吗?潘丞相。”他邪恶的眼光瞟过潘影泛红的脸颊,眼底突然多了一种戏虐的成分。
潘影心中一喜,他注意到她了!
“请大王到书房商议,影儿,去备茶。”
“是,爹。”她站起来,款步走向他,水蛇的身子擦着他而过,她闻见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禁心如鹿撞。
耶律寒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随着潘仁美走进书房。若不是‘景安宫’里她身边老有碍事的宫女,他可不愿意半夜来这里。
他想起搂着她入睡的感觉,心里开始温暖起来。
德锦连着几天不敢出门,晚上睡觉也要香灵陪着,她害怕一闭上眼睛潘豹流着血的脸就会出现。
“公主,擂台打赢了就一定要娶那位姑娘吗?”香灵不解,为什么打擂台就可以决定终生大事呢?
“也许是吧。”德锦歪着头,要不然四郎就不会那么担心了。她开始心事重重起来。
“公主别怕,朗少爷不会娶那位姑娘的,因为他喜欢公主啊!”香灵坐到她身旁安慰她。
“是吗?”她又泛起了疑惑,若真的是那样,为什么她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次日,杨业从朝里回来,一脸凝重,接过侍女端过来的茶水,他狠狠灌了一口,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又怎么了?谁惹你了?”杨夫人见他气冲冲的样子,想来肯定又是被潘仁美气的,她走过去,替他捶着背,语气柔柔的,“你呀,就是容易生气,你这不是正中了那个老匹夫的计了么。”
“不是,这次不是潘仁美!这几天他带病在家,没来上朝。”杨业叹了一口气,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那是什么事让你这个大元帅这么苦恼啊?”杨夫人也不解了。
“今天上朝时,皇上便说我们四郎在擂台上赢了潘豹,依言要娶那位罗姑娘,还下了旨,三天之后就要举行婚礼!”杨业愁眉苦脸,这位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将军此时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了。
杨夫人听了也大吃一惊,本想着这件事可以慢慢的淡化了,谁想到这半路会杀出个皇上来!这下,四郎非得娶罗姑娘了!
“夫人,这事,你去跟四郎说吧,他那倔脾气我是说服不了的。”杨业拿起乌纱帽,溜溜地进了屋子。
“你……”杨夫人气恼地看着他走进去,这时,四郎正好从外面回来,一见她,叫了声:“娘。”
“回来了,见到德锦公主了?”她试探着问。
四郎摇摇头,坐下来,抬起刚才杨业喝过的茶水喝了一口,“景安宫外派了侍卫把守,说是保护公主安全,不让任何人进去。”
“皇上会派兵保护德锦公主?”杨夫人皱起眉,联想起刚才夫君的话,心里泛起阵阵疑惑,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了?
“娘,您不舒服吗?”四郎看见她不说话,神色也有些不对,出声问。
“四郎……”她欲言又止,“你喜欢德锦公主对吧。”
四郎笑了一声,脸上竟有些微微的红,“这娘不是早知道了吗?”
“娘是早知道了,可是……”杨夫人看着儿子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突然不忍心开口了。
“怎么了?”四郎觉察了她神色不对,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杨夫人才说:“皇上下了旨,让你娶罗姑娘。”
四郎脸色突变,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来:“这……这是真的?”
杨夫人别过头不看儿子充满悲伤绝望的脸,她心疼这从小孤僻的儿子,因为遇见了德锦公主,他才慢慢变得好相处,慢慢有了笑容。她知道要他放弃德锦公主是多么残忍的事,然而她无奈,皇上的圣旨,便是天也难抗衡!她只怕,四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为什么?!是皇上下的旨?娘,娘,这是真的吗?”他像疯了一样,对着自己的母亲也失控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青瓷的茶杯在地面上溅起一朵青色的碎花,绽放,一瞬间便凋零。
“四郎,四郎……”杨夫人扶住他的肩膀,“这是皇上的圣旨,你就算不为爹和娘想想,你也该为德锦公主想想啊,皇上知道你喜欢她,若你这次抗旨执意要娶她,皇上会同意吗?那她以后的日子将会更难过了!”
“娘!”四郎跪在她面前,激动得连身体都在颤抖,“你知道,没有她我会死,我怎么可能再娶别的女子?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难过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
杨夫人眼中滚下两行泪水,紧紧把儿子的手抓在手心,“你若是真的爱她,你就应该为她着想,你爱她,那她爱你吗?你想过没有?”
四郎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她……”是啊,他从来只知道他深深爱着她,却没有问过她是不是也同样这么喜欢他!
“听娘一句话,就算她也爱你,你就更不能伤害了她,将来你们成了亲,宫里的柔妃娘娘怎么办?那是她的亲娘啊!”
四郎颓然地坐下,手指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
“而罗姑娘,你也不能害了她啊!”杨夫人继续语重心长的说。
缓缓的,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听见四郎开口,那声音仿若穿越了无尽的迷途又陷入另一个迷途,“我知道了,我会娶她。”
突然间,四郎像失去生命一般,他像是预知了前方灰暗的生命,这一刻,他知道,他们有缘,却无分。
福安宫
欣宁公主撒着娇在皇上的怀抱里,“多谢父皇,呵呵……”
“宁儿啊,你要朕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不是很喜欢杨四郎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朕把他赐给别人啦?”皇上无比宠爱地抱着心疼的女儿,语气带着骄纵。
“因为他不喜欢我啊!”欣宁公主嘟起嘴,“他喜欢德锦嘛,要是他娶了德锦,我以后天天看着他们两个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的模样,您要叫宁儿怎么有脸活呢?”
“朕知道,你是朕的乖女儿,将来呀,朕给你找个比杨四郎好一千倍的驸马!”
“那德锦呢?”欣宁眨着眼睛问。
“德锦当然比不过朕的欣宁了!”皇上见他撒娇,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要!”欣宁公主站起来,“我才不要看见她,父皇,当初她被契丹人抓走了为什么你还要让她回来?”
“她始终也是你的皇妹,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流落在敌国,受人侮辱,有损我大宋声威啊!”
“哼!她那么野蛮,整天跟着杨家的那班男人在军营里,不知检点!早就有损我大宋声威了!”
“宁儿说的是,说的是。”皇上赞同地点着头。
“父皇也和宁儿想的一样吗?”欣宁公主笑起来,双手搂住皇上的脖子,“那父皇如何处置她?”
“嗯,罚她以后不准出宫!”皇上笑着,把女儿抱在怀里,“总之不要太过了,她好歹是公主,别让外人笑话了。”
“那是自然,但是让她不准出宫可不好,她要是不出宫以后我天天都要看见她,烦都烦死了!”
“那宁儿拿主意吧。”皇上宠惯了她,什么事都让她如意。
“依宁儿的想法就是,罚她以后天天伺候我,给我端饭送水,做我的丫鬟!”她像想到了绝世妙计一样高兴得跳起来。
“这……”皇上寻思着这事不符规矩,也伤大雅,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父皇不同意宁儿的想法吗?”欣宁公主立刻泪眼汪汪看着皇上,垂下头去,“要是父皇不同意就算了。”
“父皇怎么会不同意呢?父皇是在想,什么时候让她过来。”皇上只当她年少不懂事,却没注意她眼中一闪而过怨毒的光芒。
德锦以为皇上会召见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自从她懂事,皇上似乎没有单独召见过她,而她也没有仔仔细细看过自己九五至尊的父亲究竟是何等的睥睨天下,傲视苍生!然而这一看,她不由得失望了。
身穿龙袍,他也显不出天子的威仪,脸上没有笑容,却没有那种不怒自威,之一个眼神,便叫人不敢直视的感觉,他不想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却倒像个最平凡的父亲,就像民间里最最平常不过的以为父亲,岁月剥夺,他老了。德锦鼻子里涌出一阵阵的酸意。
“不知父皇召儿臣有何要事。”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不敢抬头,怕他苍老的容颜刺痛她的眼睛。
皇上正在批阅奏章,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宁儿那里缺了个宫女,她过着不惯,你去那里伺候她两天,回来重重有赏。”
她呆呆愣在原地,抬头看着龙椅上被天下百姓奉若天神的人,那是她的父亲,而他仿佛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以一位父亲的语气还是以皇帝权利在命令她,她突然眼前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
皇上等得久了,没听见回答,不由得有些怒意,“怎么?你不愿意?宁儿是你的姐姐,你伺候她是理所当然的!朕会重重赏你的!”
“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七皇姐……”她不敢相信,声音软软的没有气。
“是朕的意思。”皇上不耐烦了,正抬起头,却见德锦已经转身慢慢走出去,她口中还幽幽的说着:“儿臣明白,儿臣遵命。”
皇上忽然愣住,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门口消失的人,恍惚间,她悲伤似乎罩上一层朦胧的雾气,缭绕在她娇小孤单的身子上,竟有了一种沧海苍天的岁月凝结其上。
那或许是错觉,德锦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皇上揉了揉因为看奏折而酸涩不已的眼睛,在抬眼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大殿外阳光灿烂,懒洋洋的几缕照进来,在黑色花岗岩的地板上沉淀成一种瑰丽的红色。
“今天是天波府三位公子成亲的日子,你们知道吗?杨四郎没有娶欣宁公主,娶的是从擂台上赢来的罗姑娘呢!”
“听所那位罗姑娘温柔端庄,美丽大方,天波府的人都很喜欢她呢。”
“唉,原先以为杨四郎不娶欣宁公主就一定会娶德锦公主,没想到……”
“其实德锦公主好可怜,杨四郎也真是的!”
……
待两个宫女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德锦才从墙后走出来,她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