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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停了!”徐以显数了数,正好五枪,五枪一过,敌人的枪声就停了下来。抬头一看,上面地人正在用飞快地动作装填火枪。
“五枪……”徐以显背心突然出了一层冷汗。上面的敌人并没有使用所谓地三段射,就一排人站在前面提枪就打,打完一枪再换一把。这么说来,每个敌人手里有五把?这三十人就是一百多把……一个小队就有一百多把火枪。耗费白银上万两?这,这究竟是什么军队呀?
震撼归震撼,徐以显也知道敌人装填火药需要不少时间,正可趁这个机会冲过去。烽火台前这一段山路不长,以装填一支火枪所需的时间计算,装好五支枪的时间正够自己冲过去。
于是,狠狠地给了骡子一鞭,徐以显也猛地冲了上去。
跑不了几步。枪声又响了起来。
座下地骡子脑袋猛一耷拉,整个地倒了下去。额头上有一个笔管大小的弹孔。
“好快!”徐以显心中悲叹,回头看了看奔腾而来的马群,“这回死定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看见王启年从旁边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猛一用力就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笨蛋。你东张西望做什么?”
还没等徐以显说话,王启年手夹就将他夹在掖下,就像是在夹一个孩子。
徐以显双脚连蹬。“放开我,放开我!”
“住口!”王启年一拳打在徐以显头上,“再罗嗦,老子捏死你!”
这一拳打得徐以显眼冒金星,一股深深的屈辱从胸中升起。
敌人的火枪虽然凶猛,但准头实在不怎么样。两千人的大队很快呼啸而过,落马的也不过区区二十来人。骑兵们丢人战友理也不理。至于烽火台上地敌人,留给后面的步兵吧。
徐以显虽然被王启年夹得几乎窒息,但本着谋士的职业习惯,他还是将这一幕记在心中:以这么远的距离看,火枪手用来对付骑兵应该没有任何效果。
骑兵冲过烽火台后。眼前豁然开朗。正是一片宽广的大平原。先前冲过烽火台的那两百骑兵已经等在那里,见王启年过来。都是一声欢呼。
在平原上,骑兵是最犀利的兵种。
刚才的冲锋消耗了大量地马力,骑兵们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休息。
“下去吧!”王启年重重将徐以显扔到地上,下令,“大家听着,休息片刻,等孙将军的大队过来,我们再出发。”这里离宁陵城还有八十里路,天黑前应该能够赶到。虽然宁陵现在已经被黄冲成一堆瓦砾,但城墙还在,也不用再费力搭建营盘。
徐以显满面灰尘地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用手理了理脑袋上的头巾。
战马浑身是汗,不停地打着响鼻。骑兵们都“呼!”一声跑到河边,顾不得黄河水浑浊,将头直接埋在水里。
这一片以前是黄河故道,河堤不高,有一片宽阔地河滩,还不是地上河。
徐以显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刚一站起来,却发觉自己的双腿不住颤抖。刚才生死一线,还真让他有些后怕。
步兵迟迟没跟上来,喝够了河水的骑兵都散乱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吐着唾沫,水中的沙子让他们感觉非常不舒服。
徐以显拐到坐在地上休息的王启年面前,小心地说:“王将军,要不了多久孙将军地中军就要过来了,我们是不是派出侦骑去前面看看。你看现在这情形,若是遇到敌人,一个冲锋,我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用,不用。”王启年看了看光敞敞地大平原,“这么宽的地界,如果有敌人过来,早就被我们发现了。累了,休息一下。”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孙可望的军法。孙可望脾气不好,下手也狠。虽然大家都是老乡,说不准也要挨他鞭子。想到这里,他站起来大喊;“乙标,以十人为一队沿河岸搜索,距离十里。
“是!”先前冲过烽火台的那两百骑一声大喝,分散成二十个小队,四下冲去。
“十里,搜索范围是不是太小了?”徐以显小心地问。
“不!”
徐以显禁不住微微一颤。
王启年得意地看了看被自己吓住了的徐以显,心中好笑:“敌人没有骑兵,十里地距离靠腿走过来我军早已做好准备。不用担心。”
太阳西下地速度变快,地平线上的红色更浓。孙可望地步兵还没跟上来,王启年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轰!”沉寂许久的泡声又传来,接着是一片爆炒豆一样的枪声。
“恩,我军主力过来了。”
王启年点了点头,“抓紧时间休息,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
若能飞到空中,此刻的王启年一定会惊讶的张大嘴。那座不大的烽火台正好卡在步兵和骑兵之中,将孙可望的大军分成两截。如此,孙可望军步、骑分离,已经变成互不统辖的两块。
而潮水一样涌过来的孙可望大军在碰到烽火台的疯狂射击后,都是一声哄乱叫,扭头就跑,竟然有点混乱的模样。
人实在太多了,将一条官道挤得水泄不通,步兵的脚步很自然地慢了下来。不用瞄准,烽火台上的每一枪打下去就能收割一条人命。只一个接触,孙可望军就倒下了二十多人,更有一辆大车的骡子被炮弹将脑袋砸得粉碎,qi书…奇书…齐书车一歪,横在路上。更多的大车冲过来,挤在一起。加上人又多,真是进不得也退不得。
“好!”花无缺得意地大笑,“打呀,打呀,把他们都给我轰回去。哈哈,这就是张献忠的精锐,***,连我陈留的预备役乡勇都比不上。”
“敌人太狂妄了!”林小满对着下面的人潮随意地扣动扳机,“居然没派兵来开道,就这么过来,还都是大车。”
“不过是一群黄皮猴子而以。”纳达尔冷笑一声,很奇怪的是,花无缺并没有反驳。得意扬扬的葡萄牙人得意地对自己手下的炮兵下令:“换霰弹,换霰弹,对着敌人的大车打。”
“是!”白人炮手同时大笑,一点火绳,“轰隆!”一团硝烟从炮口喷出。大炮猛地一退,巨大的后坐力将烽火台楼板震得一颤。灰尘从地上扬起。
这一炮又打中一辆大车,火光中,铁丸夹杂着木片四下飞溅,将一片士兵掀翻在地。到处都是血肉在飞,哭喊声响成一片。
这一炮效果好得出奇,正好砸中队尾的那两大车,一前一后两辆车倒地,加上上面的火枪如暴雨一样打来。士兵们都是一声哭喊,也顾不了那许多,丢下车辆扭头就逃。十多辆车硬生生堵在一起,将道路彻底隔绝。
火燃了起来,浓烟弥漫,眼前一片混沌。
第四卷 恶邻 第三十一章 祈祷
悠长的号角响起,乱成一团的孙可望军如蒙大赦,乱成一团的步兵潮水一样退后。因为道路实在不宽,有的士兵甚至跑上了对面的丘陵。这一片的丘陵都是页岩,风化现象极其严重,有的人爬了一半就大叫一身溜了下来,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灰尘。从烽火台上看过去,对面那片山上满是滚落的人影。
很快,烽火台前空了出来,只一地尸体和东倒西歪的车辆。
“糟糕,敌人要用弓箭。”花无缺大叫一声下令;“都他妈给我把盾牌扛上来。”打了这么长时间,花无缺对敌人的情况已经了若指掌,敌人应该没有火器,否则早就同烽火台对射了。但这样一支大军没有远程武器显然不可想象,最廉价的远程兵种自然是弓箭手。
对于陈留的精锐长矛手而言,敌人的弓箭一射到他们的铁甲上同瘙痒没什么区别,即便碰上棉甲也没太大的杀伤力。可花无缺他们为射击方便,身上的棉甲轻而薄,还去掉了袖子。如果被敌人射中,可有得受。倒是几个泰西鬼子身上的盔甲颇为不错,虽然也是短甲,可都是用精钢整体铸造,亮得跟镜子一样,让人好生羡慕。如果被箭射中,估计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印。
对敌人的远程打击,花无缺早有准备。在此之前他已经将路边一排小树都砍了下来,用绳索捆成简易的木排。只等敌人的弓手开始攻击,就将木排抬起,顶在头上。
听到花无缺这一声喊,众人忙丢掉手中火枪,同时发出一声喊,将放在地上的长木排抬起,搭在跺口上,形成一个不大的窝棚。然后一弯腰钻了进去。
果然,敌人的步兵在散乱地推却之后,山路那边出现了几百弓手,同时拉圆手上大弓,仰天就是一箭。密密麻麻的长箭“咻!”一声射到天上,等升到最高位置,便突然快了起来,雨点一样向烽火台上淋下来。
“糟糕!”正在看热闹的纳达尔见情形不对。大声招呼同伴快躲藏。
无奈木排下已经钻满了人,泰西人个子又大,居然挤不进去。纳达儿见敌人的弓手一出现就感觉到不对,一个纵身朝身边地木排下钻去,却不想里面那家伙不是善茬,一脚踢了过来,将他踢翻在地。
这一耽搁,长箭已经落下。楼板上响起了一片顿挫的响声。睁眼看去,满地都是白色的尾羽在颤动。
纳达尔只感觉身上一阵丁冬着响,听声音,起码同时中了四箭以上。还好他一身漂亮的扳甲,头上又戴着钢盔,孙可望军的长箭射在他身上只发出一声脆响,便滑落在地。
“谁他妈踢我。出来,同我决斗!”纳达尔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咆哮。
“你身上的盔甲同乌龟壳一样,就别来同我们抢地盘。”
众人都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还没落下,敌人的第二轮箭雨又来了。
“过来。快过来。”林小满忙掀开木排让纳达尔进来。
“谢谢,你是个绅士。”虽然敌人地箭头对他造不成实质的伤害。被就这么摆在外面让人家射,感觉却不太妙。纳达尔忙谢了一声,就地一滚,朝林小满身边滚去,身手矫捷。动作难看。众人又发出一片笑声。
“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这回纳达尔再没时间回嘴。里面的空间实在太狭小,他尽力收缩肚子,把屁股朝里面挤。
有一轮箭雨,一轮又一轮,好象没有停歇的样子。楼板上插满了箭,好象一片长势不良的庄稼地。
纳达尔有些气闷,“你们的弓箭手最多能拉多少次满弓?”
还没等身边的林小满回答,花无缺的声音在那边传来,依旧洪亮:“弓箭手最多射十箭,敌人已经射了五箭,大家坚持住。”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林小满身边地一个泰西人捂住脖子从木排下摔出来,鲜血像泉水一样从指缝中标出。他也是霉星高照,一支长箭从木排的缝隙中落下,从他面甲的缝隙中穿过。箭头直接切断他的颈动脉,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神甫,神甫!”纳达尔猛地将同伴拖回到木排下,大声地喊着。
随着这一声喊,惊人的一幕出先。从楼梯下走上一个身穿白袍的传教士,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经文,无视漫天地箭雨朝伤者跑来。不是李方西神甫又是谁?
“小心啊,小心啊!”林小满大叫。
“上帝啊!”看着满天的飞矢,李方西大叫一声冲了过来,蹲在伤者身边,将脖子上的十字架按在死着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因为木排中实在太狭小,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暴露在外面。
临终者看到神甫,松了一口气。
纳达尔掀开伤者地面具,道:“神甫,他叫多明哥。”
神甫对纳达尔说:“等下我用东方人的语言祈祷,麻烦你翻译给多明哥兄弟听。这也是上帝地旨意。”
“是。”
神甫轻轻念道:“创造天地万物,也是创造我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