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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点点头,轻声轻声问道:“你怎么看沈家?”“沈家嘛,”诗韵淡淡道:“富甲天下的豪门望族,执掌兵权的军方新贵。”一句话便把沈家的轮廓清晰勾勒出来。
李夫人颔首笑道:“不错,与咱们家可谓门当户对。”说着又问道:“你再说说沈子岚,对他是个什么印象?”
诗韵不着痕迹的坐起身子,轻声道:“没什么印象。”
李夫人微笑道:“子岚这孩子我是见过的。人长得精神帅气没的说,还是新科榜眼,学问自然是好地。他又是沈家长孙,家教也差不了。”为了能让女儿对他有点好感,李夫人已经到了信口雌黄的地步。
诗韵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她不像与母亲争辩,便含糊道:“当初的四大公子之一嘛。”李夫人假装没听出女儿话语中地嘲讽之意。笑着总结道:“所以我家诗韵配着孩子一点都不屈。”
诗韵一点儿都不愿听。人家将自己与别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哪怕说这话的是自己的母亲。直感觉一阵阵的烦闷,忍不住小声道:“是女儿高攀不起。”
李夫人一听,心道:我说这么些,感情都是废话啊!正搜肠刮肚的想词儿,却见着自己丈夫在月门洞外探头,她招招手,李光远便走过来道:“谈的怎么样了?”
李夫人给他一个我是没辙了的眼神,苦笑一声道:“你也说两句吧。”
李光远坐下,清清嗓子道:“闺女呀,爹爹也不愿意你伤心难过,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指婚,我们也无可奈何,违背不得啊。”
诗韵缓缓点头道:“孩儿明白,也没想让爹娘违背。”
李光远诧异地看一眼诗韵她娘,意思是:这不挺好沟通的吗?李夫人给他个你接着说的眼神。李光远只好接着道:“既然违背不得,那就只有照做了,既然高兴不高兴都得照做,那何不高兴照着做呢?”
借着月光,诗韵看到了父母担忧的目光,心中更是愁肠百结,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道:“您放心,女儿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你不闹别扭了?”李夫人轻声问道。
“女儿没闹过别扭。”诗韵小声道。
夫妻两人都松了口气,李夫人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就好啊!”李光远也捻须笑道:“闺女真懂事儿……”
“夜了,爹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诗韵起身道。
“也好也好。”能劝得女儿回心转意,两口子就知足了,便一齐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李夫人还回头嘱咐道:“你也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试试嫁衣,不合身也好再改过。”诗韵点点头,送爹娘离去。
离了女儿地园子。李光远两夫妻相视而笑。轻声说起了话……
“还是老爷厉害,几句话就把女儿给说服了。”李夫人挽着丈夫地臂弯,赞叹道。
“哪里哪里,”李光远谦逊道:“主要是夫人前期铺垫地好,我才能一蹴而就地。”
李夫人轻笑一声,给了丈夫一个算你识相的媚眼,把个李尚书乐地酥掉了半边身子。
又走一段,李光远有些不踏实的问道:“诗韵是不是有些太好说话了。”
李夫人嗔怪的看他一眼道:“老爷多事了。女儿是不愿看到咱们伤神,这才宁可委屈了自个的。”听夫人这样说,李光远便把心中地疑窦压下,点头道:“还是你懂女儿的心思啊。”说着叹口气道:“可委屈咱们女儿了。”
李夫人柳眉一挑道:“妾身觉着总比嫁给五殿下好。”说着便想起那家伙钻自己裙子底旧帐,不由面色微红道:“不过是个纨绔登徒子罢了。”
李光远微微摇头道:“你不了解五殿下,他能从一个无助的质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乃是一刀一枪拼来的,绝不是沾了谁的光。”回想起这些年的见闻,他无限遗憾的叹口气道:“五殿下龙骧虎步、天日之表;胸怀大志、吞吐乾坤。沈子岚与他相比,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那又怎样?真让我们闺女给他做了侧室。去伺候那楚国的什么玉公主?”李夫人声调渐渐提高道:“宁为鸡首,不为凤尾!”
李光远苦笑道:“王府内院岂是寻常人家,侧王妃也是贵人,凭什么伺候正妃啊?”
“这么说,诗韵没捞着给人作妾,老爷还很遗憾呢?”李夫人冷笑道:“今晚书房睡去吧。”
李光远赶紧补救道:“不做妾,不做妾,咱们闺女只当正室夫人……”
李夫人却没有展颜而笑。只听她幽幽一叹道:“但愿沈子岚那小子,能珍惜咱们的宝贝女
“但愿吧……”李光远也跟着叹口气道。
诗韵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禁不住锦纹地几番催促,与她携手往绣楼走去。
“小姐,你真要嫁那沈子岚呀?”锦纹满面愁容道。她心里不比诗韵好过多少,身为贴身丫鬟,陪嫁是她的宿命。为了增进与未来夫君的友谊。并巩固正室地位。这种陪嫁丫头会作为添头嫁给老爷作妾地。
当然,如果小姐能嫁给王爷就另当别论了。相信王爷会给石敢个面子的……她的婚姻依附于小姐的婚姻而存在,若是小姐嫁给了沈子岚,那她与石敢也不大可能有戏了。
诗韵明白她心中的担忧,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俩虽然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我总要为你做好最后一件事的。”
锦纹瞪大眼睛道:“什么事?”
诗韵将一个锦囊塞到她袖中,附耳道:“赶明儿我跟胡旺叔说一声,把你的卖身契除了,你便赶紧离去。这囊中是一份殿下钱庄中的存单以及相关印章,落款便是你地名字,可以凭此去取出一份东西,”说着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锦纹小丫头,搂她一下道:“那是我给你制备的嫁妆,”又不无遗憾道“可惜看不到你和石敢的婚礼了,可要好好过日子呀……”
锦纹已经泪流满面了,摇头哽咽道:“小姐,我不离开你……”
诗韵轻拍着她的背,微笑道:“你总要嫁人的,还能一辈子给人家当丫鬟吗?”
“我就要一辈子给你当丫鬟……”锦纹紧紧的揪着诗韵地衣角,生怕她抛弃自己一般。
诗韵轻叹一声,刚要说话,却听着檐下黑暗处有人轻轻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啊,看地本宫都鼻头酸酸的。”
“你是谁?”诗韵一下把锦纹扯到背后,怒目而视道:“别过来,不然我要叫人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九七章 是迷信还是命运?
一个浑身散发着诱惑气息的宫装妇人从黑暗中走出,诗韵定睛一看,并不认识。
那妇人的紫色宫装剪裁得体,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式样大胆,领子开的大而深,里面的抹胸却低而紧,压迫的一对丰满的雪球喷薄欲出,乳沟深不见底。
那妇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即使容貌稍逊诗韵,但胜在体态妖娆、顾盼生姿,魅力却不是她这种青春少女可比的。
诗韵打量那妇人,那妇人也在打量着她,不由赞一声道:“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怪不得能让人为你神魂颠倒呢……”语气慵懒柔媚,让人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嘲讽。
从短暂的欣赏中清醒过来,诗韵这才想起对方乃是踏月而至的不速之客,面色一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救你于水火的好心人!”那妇人娇笑着轻移莲步,刚要凑近了,却被诗韵喝止道:“再靠近一步我就喊人了。”她怕来人狗急跳墙,是以没敢马上喊叫,同时抽下了插在髻头上的点金刺,清晰表达着自己坚决的态度。
那妇人看着诗韵柔柔弱弱的样子,却不想她如此的刚烈,只好站定身子道:“本宫乃是大秦河阳公主,还不快快见礼?”
“皇家公主皆为天下女子之典范,怎能出现在此时此地呢?”诗韵不为所动道:“不管你是真假,皆于礼不合,恕民女不能从命。”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啊!”那妇人咯咯一笑道:“不行礼也不要紧,反正要掉进火坑的是你,又不是本宫。”
诗韵轻哼一声,淡淡笑道:“天宫地府皆在人间,你怎知我会走到哪里?”
那妇人。哦,还是叫河阳公主吧。河阳怜悯的望着她,一箭穿心道:“你想嫁的不会娶你,你要嫁的却是个毁了容的败类,本宫看不出你地瑶池在哪里。”
诗韵面色不变,从从容容道:“各人的路个人走,无须夫人担心。”
河阳不禁有些惊讶……她仍能清晰地记着,当初自己被迫嫁入徐家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但眼前这姑娘。居然如此的淡定。
是什么让她如此的从容?河阳公主心中狐疑道:“难道你很愿意嫁给沈子岚那个败类?”说着掩嘴一笑,爆料道:“要知道此人性情乖僻,不敬尊长,连自己的娘亲也敢打。且及其变态,被他玩弄致死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真的愿意嫁给这种人?”
不得不承认,河阳公主极会劝人,至少把小丫鬟锦纹吓得泪珠滚滚,紧紧抱住小姐的胳膊,抽泣道:“小姐。咱不去吧,您求求这位夫人,让她帮帮您吧。”偏偏诗韵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连方才在爹娘面前流露出地小小幽怨都无迹可寻了,轻拍着锦纹的肩膀。诗韵轻声道:“莫怕。我自有打算。”说着看一眼河阳,淡淡道:“民女谢过夫人的好心了,但我意已决,并不想改变什么。”
河阳公主何许人也?洞察人心的本事乃是天下翘楚,定定的看着一脸淡定的诗韵,忽然瞳孔微缩道:“你不想活了……莫非你想殉情?不要做傻事!为那种男人不值得。”
锦纹吓坏了,紧紧的抓着小姐的胳膊,连话都说不出来。
诗韵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道:“夫人说笑了。民女花样年华。还没到活够了的时候。”
河阳公主冷笑一声道:“你承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地是本宫从不会看错人。”这女人竟然比秦雷还要自我膨胀。
诗韵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您怎样认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听你的。”说着将那锋利的点金钗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平静道:“您不要试图强迫我,只要民女活着,就没有人能强迫我。”
河阳愣了,她定定地看了诗韵一会儿,面色逐渐兴奋道:“本宫竟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不强迫你,只要你跟我走,我地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你我联手将男人丑陋的面具撕下来,再把他们践踏成烂泥!”狂热的情绪霎时传遍她的全身,神情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吓得小丫头锦纹竟然止住了哭泣。
诗韵却不接她这茬,轻声道:“多谢夫人错爱,然小女子与夫人不是同道,不能同行。”
“你对男人还有幻想?”河阳公主微微恼火道:“女人啊,为什么要被害的遍体鳞伤才知道反悔呢?”
诗韵轻轻摇头,微笑道:“我不会后悔,就算伤得再重也不会。”
“为什么?”河阳沉声质问道。
“因为爱一个人是我自己的决定,既然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去爱,那我就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无论好的还是不好地,永远不后悔。”面对着一个从没见过地女人,诗韵却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如果那男人骗你玩弄你呢?”一阵焦躁袭上心头,河阳公主稍嫌粗暴道:“你不知道猫和男人,是这世界上是最靠不住地两样东西吗?”
诗韵抬起了螓首,不无骄傲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的男人值得我爱,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为他骄傲。”月亮躲进云层,羞羞的遮住了自己的脸蛋儿……
河阳公主若有所悟道:“原来你还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