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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正好路过,不回去看看么?”
只听那人叹道:“正经是路过几回了呢,可惜都没时间。估计这次也是一样。”
然听了这个“戴”字,脑子里一瞬间闪出一个人来。经说过,他有个儿子在曾国藩的湘军中,好像是担任右锋营的典军校什么地,看这人的样貌,依稀不正是戴桐的模样么?
难怪觉得他有些眼熟,原来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萧然又惊又喜,起身朝那人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大哥,上下如何称呼?”
那人微微一怔,似乎并不愿多事,皱着眉冷冷的道:“这位公子眼生的很,怕是认错人了吧?”
萧然笑道:“是在下冒昧了。只是瞧这位大哥的模样,倒想起一位故人来。敢问京城甜水井胡同的戴府,大哥可知道么?”
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了萧然一番,才道:“正是寒舍。不知这位公子是……”
“哦,那么戴桐戴老爷子,如何称呼?”
“正是家父。”
萧然哈哈大笑,再施一礼,道:“原来真地是你呀!小弟萧然。给戴大哥见礼!”
原来此人正是戴桐之子,名戴,攻打安庆立了大功,现已升为护卫营副都尉,是个从六品之职。听了萧然的名字,戴大喜,一按胡梯扶手径直翻了下来,抓住萧然道:“原来是萧公公。巧,巧了!家父在信中,可不止一次的提过你的大名呢,真个儿是如雷贯耳!我戴家祖传的手艺能发扬光大,可都是你萧公公的提点呢!”一边说着,倒地便拜,说什么也要谢礼。
众骑士听了“公公”这两个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那孙大头更是吓得一脑门子冷汗,有心上前陪个不是。又不敢过来。戴拜过萧然,通了姓名,又道:“咱们都是些粗人,有眼无珠,适才冲撞,萧公公休怪!”
萧然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咱们一见如故。可别来那些客套。要是你不嫌弃咱家是个阉人,就叫我一声老弟,听着也觉亲近些。”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接着就想到:这位公子是宫里地太监,那么那两位天仙般的人儿,又该是什么身份?一颗心不禁又悬了起来,戴低声道:“萧老弟,这两位姑娘。不会是……”孙大头更是腿一阵阵的发软,说话就要跪下。
萧然看出他们的担心,道:“放心,不知者不怪么。两位主子都是公主的身份。不会跟大家一般计较的。”
戴心头一凛,忙拉着大伙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给两位公主见礼。宁馨冷笑道:“哼,有眼无珠的东西,刚刚是谁骂我们来着?”孙大头听了,脸色煞白,汗珠子噼里啪啦直掉。
萧然忙拉起戴,笑道:“公主素来大度,只是开玩笑而已,各位大哥都请起来吧。”戴陪着小心道:“怎敢让公主屈尊楼下,快请上楼吧!”萧然道:“两位主子只是打个尖儿就走,出门在外,不讲这些俗套地。”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戴,低声道:“戴大哥,你这次赶这么远的路,可是去承德吧?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戴这时才想起曾国藩来,一拍脑门儿道:“你瞧我这记性!快,老弟快请上楼,我家大帅早就想见你了,简直盼得望眼欲穿呢!”
萧然一怔,继而就寻思过来,这曾国藩俨然封疆大吏,宫里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瞒不过他眼睛的。他萧然最近闹腾的这么欢,如何能不知道?当下大喜,跟着戴上得楼来。右手一带屏风后头,却是个雅间,戴让他稍后,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就听里面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个青布长衫的老头快步迎了出来,道:“运气,运气!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萧老弟,看来伯函(曾国藩的字)这一趟可真没有白来呢!萧老弟,久闻大名,今日相见,荣幸之至!”
只见这老头五十多岁的年纪,额头异常宽阔,下颌却有些窄,蓄着花白地一部胡子,越发衬得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这当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曾国藩曾帅了。乍一见到偶像的兴奋,萧然心里好一阵激动,简直比当初见到咸丰时更加紧张,连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深施一礼道:“萧然见过大帅!”
“喛,什么大帅,浮名而已,不提也罢!”曾国藩亲自上前扶起萧然,微笑道:“老弟果然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足智多谋,当初碾子山大捷,龙王阵救驾,端的是打出了我大清朝的威风!老哥我妄自称从戎多年,跟老弟你比起来,可还惭愧的紧呢,哪敢称什么大帅?萧老弟要是赏脸,就叫一声老哥,便已足矣!”
萧然想不到这位偶像完全不似原来所想地那样,浑身戾气,不怒自威,王八之气十足,相反的却很是平易随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只听曾国藩又道:“听说公主也在下面,老弟,不知我该不该
驾?”
清室的规矩,宫里女眷一般是避讳见外臣地。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萧然忙道:“我看不必了吧。咱们也只是偶遇,公主她们只是打个站就走的。”
曾国藩素喜清淡,也不愿去凑那些热闹,大喜道:“甚好,甚好!难得跟老弟见面,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若是不急着赶路,可否到里间一叙?”
这态度多少让萧然有些意外。自己现在虽然也算是颇混了些些名声地位,但是跟他这样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比较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看他如此热情,心里就隐隐猜到一定是有什么事。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正好探一探他的口风,当即欣然同意。
二人来到里间落座,曾国藩叫重整了酒菜。屋子里只有一个随侍地老家仆。连着戴,曾国藩叫他们都退下了。再无别人,曾国藩举杯道:“这一次奉旨赴行在叩谒梓宫,本来还想专程去宫里拜望萧老弟地,能够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再巧不过了。这一杯酒,一来是要跟你报个喜,二来呢,却是要谢谢你这位大贵人呐!”
萧然一怔,连忙道:“岂敢!大人这不是折杀我一个奴才了么?这话怎么说?”
曾国藩笑道:“老弟不必太谦。伯函素喜直性,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到报喜,老弟可能还不知道,上月十七日,我大清将士已经一鼓作气,收复安庆。大败长毛十万大军。现在长毛残兵败将退守天京,已是强弩之末,东南平定指日可待!”
萧然心里顿时一黯。安庆大战的惨烈,他早有耳闻。一座城池反反复复几易其手,无论湘军跟太平军,都是伤亡惨重。现在瞧曾国藩踌躇满志的模样,就可以猜出这一次太平军真地是回天乏术了。退守天京,那么这轰轰烈烈的一场天国梦的破灭。已成定局。
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忙装出一幅惊喜的表情,道:“这么快!大人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当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清国有您这样的统兵大帅,何愁长毛不破!回头收复天京,剿灭残匪,那也是早晚地事。”
曾国藩笑道:“能够这么快收复安庆,连我也有些意外。不过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说起来,真还多亏了老弟你呢!”
“我?”萧然奇道,“大人说笑,我一个奴才,本分便是伺候好主子罢了,哪里能有那福气,给大人出力?”
“喛,老弟这么说可太客气了!”曾国藩摇了摇头,正色道:“安庆长毛,兵多粮足,委实凶悍。我军之所以能够顺利攻下,多亏了朝廷新近拨发的一批新式火器。一种是后膛装轰天炮,使用的开花炮弹,威力无比;一种是地雷,埋于地下,一触即发,一颗地雷可伤人十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新式步枪,准度跟射程那可是鸟枪的好几倍。有了这几件宝贝,要是再拿不下安庆,我这张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搁了呢!话说回来,这东西都是工部员外郎戴桐戴大人率人研制出来的。若不是当初你独具慧眼,跟大行皇帝面前举荐了戴大人,哪里还有今日伯函之功呢?所以说,老弟你可是我的大贵人呢!”
萧然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摇手笑道:“人都说,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戴氏的发明能够发扬光大,那是咱大清国的福分,是大行皇帝知人善用。这个功劳,我可是万万当不得地。”
曾国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道:“不娇宠,不居功,萧老弟果然与一般的公公不同呢。好吧,那便为了庆祝我大清国之喜,干了这一杯!”
萧然也不再推辞,举杯一饮而尽。这一间雅间儿,却开着一扇后窗,向外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故意打了个哆嗦,道:“大人见谅:萧然在路途上偶感风寒,当不得这风吹,咱们把窗子关了吧?”
曾国藩关切的道:“怎样,重不重?我瞧你脖子上还缠着绷布,难道是受伤了么?”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站起身去关窗。萧然吓了一跳,怕他走进窗子,噌的一下跳了起来,绕过桌子抢在他身前,道:“怎么敢劳烦大人呢?我自己动手就成!”
站在窗口向外扫视了一圈儿,只见微风吹动地树影婆娑,什么都看不到。反手掩了窗子,又不放心,把窗闩也插了,这才走回桌前坐下。曾国藩见他举动有些怪异,但想想宫里的这些个公公也确实都有着不少的怪癖,因此眉毛微微一抖,嘴上却没说什么。
二人重新把盏,说了些闲话。曾国藩忽然道:“这一次来承德,也正有两件事想要劳烦老弟,不知老弟你能不能帮伯函这个忙。”
第7卷 绝地反击
→第079章 … 大义所在←
然早猜到他心里有事,毫不犹豫的道:“大人一生操民,能够为大人效劳,实在是萧然的福气。大人有事但请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曾国藩没料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倒有些惊讶,也很是感激,看了他一会才喟然叹道:“有老弟你这一句话,可见我曾国藩这次是没有找错人呐。伯函一生,有功有过,有毁有誉,不敢说忧国忧民,但一腔热血,黄天可表,拳拳之心,厚土为证!老弟你虽然是在宫里,但身份见识与别的公公都是不同的,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想必你能知道一些。这里只有咱们二人,我跟你也不必藏着掖着。那一帮子大臣,倒有多半在说我重杀戮,轻民道,抢地盘,捞顶子。投笔从戎十数载,着实拼了不少的功名,也着实得了不少的骂名。今天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曾国藩这话,倒真的是发自肺腑。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位文正公堪称汉人中第一重臣,封疆大吏,又受命在外,不被人诋毁才怪。萧然难得有喜欢的几个晚清人物,在这里边,曾国藩可算当之无愧的一个。《曾国藩传》也是读了两三遍,对他的生平事迹跟脾气秉性多少都了解一点,因此攀谈之时,大可投其所好。微一沉吟,道:“清者自清。人生一世。总不成面面俱到,只求个问心无愧罢了。君子行事,自有君子地准则,又岂是戚戚小人之辈可以理解的?心宽天地宽,理会别人做什么?”
曾国藩不住颌首,赞许的道:“不错。这几句话委实说的精妙。想不到老弟如此年轻,竟能有这般的心思气度,实在是难得得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重新打量着萧然,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一些惋惜地神色。萧然知道他这是在纳闷儿,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做了太监呢?人生至此,这辈子也就算这么交待了!
曾国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挥手道:“算了,不说这些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