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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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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的什么醋味?”姗姗被他说中心思,冷笑一声,又叹道,“我这号牌名上的,配么?这是明媒正娶,我也不能拦着。”说着便觉眼圈儿红红的,轻轻拭着,“我也想透了,左不过这是我的命罢了……当初海誓山盟的,我的那个师姐你也认的,说她在行院二十年,什么人色都见过,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举人秀才,宁跟光棍隔檩,不跟秀才隔院。秀才举人起誓比下三堂子野鸡还不值钱……我瞧他是至诚人,想着能有三五年好光景也就知足了,谁知竟也不能……娶妻是正经事,我也没法拦着,听外头王妈妈说,他跟我好时,和郭惜惜也有一脚……”

吴省钦暗自一笑,觉得姗姗太痴了,不但方令诚,就是他在下,何尝和郭惜惜没有一脚?想自想,口中却道:“嫂夫人一笔抹倒了我们了,其实我就是好人呢……”他向外边觑了一眼,凑近了姗姗,几乎是耳语说道,“我早就仰慕你,就是……不敢说,叫方兄抢了先……这个孽债没法补……”说着便取那花样儿,就便在她腕上捘一把。

“你也不是好人!”姗姗红着脸一把打开他手,啐了一口正要说话,外边一阵风飒然而过,凉雨随即洒下,沙沙声打得满院细碎声响,天低云暗更罩得西厢幽深僻静,听姗姗说:“你吃花酒一夜三个女人陪着,以为我不知道?你……”

她还要说,吴省钦已经欲火炎冲按捺不得,腾身上炕紧紧搂住了,轻轻在她额头、腮边连连吻印了,见她不甚拒拦,就做了咀儿咂唔,含糊不清说道:“别听惠同济胡吣……我……睡一百个女人,心里想的只你一个……你看这天,这云,这雨……不是天作缘分撮合我们么?”又道,“令诚妻子来了更好……咱们就能长长远远了……”

那姗姗本就是堂子里出来的,嫁得了方令诚,又是望族子弟,又青年高第得意,原本一腔白头偕老心志,不料入门不久就有迎娶正妻这事出来,又疑方令城在外沾花惹草,怨恚之心既生,妓女本性便也按捺不得。吴省钦当举子时二人就相熟,原也喜他温存嬉和,此刻外间晦色如瞑、秋云漠漠下飘雨如霰,又经吴省钦再三挑逗,面情、性情、报复幽怨诸种情愫交织纷来……由着吴省钦轻薄了一阵子,也已情浓兴至。她闭眼呀呀喘息着,被揉搓得软泥一般,一手伸出摩掌吴省钦裆下,一手拽了吴省钦手腕向自己襟下让他抚摸双乳……口中道:“还不就那么回事……你就……来吧……”

吴省钦淫笑一声,老鹰搏兔般全身扑了上去,自己解缚又慌乱无措地解姗姗钮子腰带小衣,两具热肉贴身更其情热欲炎,就炕上滚成一团,钗儿钏儿小衣针线笸箩……一并被散落得满炕都是……

……一时云散雨收,二人各自心满意足整衣起身。吴省钦倒一杯热水喝了,一边帮姗姗整理物什,小声笑问:“娘子况味如何?”姗姗红着脸只不言语,吴省钦道:“我听惠同济说,十个女的九个肯,只怕男的嘴不稳。你放心,我的嘴上自来生着封条呢!”姗姗道:“惠同济瞧着那么老实,原来也这么坏……唉……总是我命苦就是了——你把棋盘摆出来,下棋装个幌子,看有人来或者芳草回来,瞧什么样儿呢?”

“是是是……还是你想的周倒。”吴省钦笑嘻嘻的,当下就摆棋,二人布局对奔,吴省钦一边着子儿,问道:“方年兄去见刘墉,没说什么事么?”

姗姗打火抽了几口水烟,心思才全定到棋上,一边呼噜噜吸烟,着子儿笑道:“这些事他从来不说,我也不问。还是那日曹大人来,我做针线隔壁听了几句,说有个叫刘全的在园工上头贪污银子。大概刘全这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们合计着要密地里查勘,要扳倒他呢!”

吴省钦拈着棋子的手颤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曹锡宝和方令诚不哼不哈,在下头干这样大事!见姗姗诧异地看自己,忙道:“这个角你要做劫,须得补一着的了……”又问:“听这意思,是刘大人给他们主持了?”

“我不知道。”姗姗摇头皱眉,“我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听说的意思,是姓刘的盖房子违了制度,我不懂得这和贪银子是哪码子事,盖房子又有什么制度了?”

吴省钦偏头看着棋盘故作沉吟想招儿,其实满心已经在想这件“大事”,怪道的昨个儿刘保琪一说要到和府,方令诚和曹锡宝便异口同声:“去等着,给你送行!”——原来要去和家探虚实!刘墉颙琰阿桂诸人与和荒溃谘妹爬锸庇卸牛瞳|如今炎威如日中天,于敏中纪昀阿桂李侍尧……这些炙手可热的权贵一个个都被他整得人仰马翻。刘墉虽是军机大臣,其实只管着一个刑部,在乾隆面前远没有于敏中阿桂灵光,他竟敢怂恿曹锡宝这些微末小吏告和牡笞矗肯胂氩豢伤家椋从炙坪跏钦娴摹R形馐∏栈褂幸还纱孜丁娴呐沽肆跞芬桓隽木褪呛瞳|,和皇歉龈删蝗耍坏┌獾咕颓降怪谌送疲獯蠊途姑幌氲剿馐∏眨≌馊恕稍趺此担俊趿艘豢谄易咦抛佣挂傥剩竺畔欤幼疟闶前冗窗冗吹慕挪缴慵疾荻蜃庞晟。赶录凶鸥鲇筒及∨茏沤褐北嘉飨幔龌ǹ憬乓丫艿镁N馐∏招ξ实溃骸岸既±戳嗣矗康降资呛⒆樱膊幌帽芤徽笞樱扔晷〉阍倩乩淳筒怀擅矗俊

“都取来了……”芳草儿冻得手脸都发红,兀自喘吁吁的,“李贵也不知道金线在哪里,和何嫂捣腾了半日才寻着了,又找油布包儿,要不然早回来了呢——大人家离这儿可真近……”说着便就炕上抖那包儿。二人会意一笑,方自暗里庆幸,冷丁的听芳草儿惊叫一声:“我的娘,这是啥子东西?粘乎乎清鼻涕似的一大摊!”

二人都是一惊,盯着看时不禁愕然,原来是方才二人满炕滚时流淌出来的物事,匆忙收拾又不留心,竟在南炕沿遗下了巴掌大一片,给芳草儿一把抓个正着!芳草儿捻着手指犹自诧异说:“哪来的这东西?冰凉胶粘的敢情是痰!”她忽然看见,指着吴省钦袍摆道:“大人你袍子上也沾的有……你别动,我给你用布擦了……”说着便忙乎。

吴省钦姗姗对望一眼,姗姗啐一口道:“怕是咱们那只老狸猫拉的吧,方才它在那卧呢!还不赶紧给吴大人拾掇……看你衣裳都污了……”吴省钦笑嘻嘻的,站着等芳草儿收拾干净了,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银子,约可二两多一点,丢给芳草儿,道:“我跟前两个丫头,比她还大一点,总不及这丫头聪明懂事,这点银子赏你了。”像猛地想起什么,又道,“忘干净了——同乡会印结局今儿要来分年例,送炭敬呢!”向姗姗使个眼色,“有什么事你只管使芳草儿到我府里去说……”打起雨伞一径去了。

……这场秋雨缠缠绵绵直下了半月,只苦了刘保琪一行。当日下午自潞河驿离京,自有方令诚曹锡宝,还有在军机处、四库书房诸同事同年设酒郊送。离京走高碑店,过保定,由石家庄西入太行、行娘子关又南进井径、绕出孟津渡黄河,又行六十里到洛阳下站。正是深秋季节,偏逢如此天气,真个凉雨如冻膏漫撒,川涧潦水与道路伴行,连同随带的师爷、伴当、长随、清客相公、使唤丫头,还有同行的丁伯熙敬朝阁乃及内务府差去给钱沣送药的太监赵不成,八名轿伕都在内,也有三十人出头。本来这时候走道是一年中最好季节,太行道万峰壁立,老秋之色万紫千红,不冷不热的极好赶路,此刻却都淹沉在烟霾愁云、凄迷风雨之中。一行人在太行古道穿行七八日,像在幽深的隧洞中游走。直到过了黄河入邙山界,虽然也还是“山”,但险要峻拔已不能与太行同日而语,千沟万壑都隐在黄土坡下,形如龟背婉若长蛇的土岭都不甚高大,且极少见连绵接陌的高大乔木,道路上瞭望环顾,但觉视野开阔地远天高,迥异于山西境内危崖嵯峨虎啸猿啼景致。

洛阳为中原大郡名城,九朝故都胜地,其治化沿革比省城开封还要烟霞鼎盛些,也许正为有此位份声望,加上此城水舟陆车人口辐辏且为中原向川陕湘鄂的通衢之枢,所以虽然仍是府治,却不用“洛阳府”,开府为“河南府”———来显得体制尊大,二来也有为洛阳之尊避讳的意思——这是写书人无妄之思,也不在话下。

刘保琪是赴任过路官员,在洛阳没有熟人故交,因也就不事张扬,悄没声地从东门入城,瞻仰了“孔子问礼处”,从西城出去,在周公庙南的洛阳驿站下歇。按清时各省学政为从三品官员,虽受巡抚节制,却和藩司、桌司一样各自开衙治事,统管全省文宣教化并主持乡府试及各地书院——有这个权柄位份,其流品就与藩桌二司在轩轾之间,也算省中方面大员。其时洛阳驿中过往官员不多,古今通例所有官家馆舍一个样,谁的官大谁就住最好的房。他们一行一进驿馆,亮引子登记,驿丞典史二话不说,就将刘保琪安置在上房——一明两暗三间通厦、厢房耳房四合一的天井院应有尽有,那驿丞是个矮胖子,长着个极显眼的酒糟鼻子,披着油衣前后招呼,上下人等各按位份安置,一头吩咐升火造饭,又叫:“把大锅点起火来烧水,壶里放上姜片烧茶,给刘大人祛寒!”刘保琪从京官里熬出来的,清苦惯了,见他忙着张罗,倒不过意的,看看时辰,大约刚刚午错,招手叫了驿丞进房说道:“我们在白马寺撞过一顿斋,这顿饭就甭费事了。这天气出去来买菜蔬也不容易——还没请教你贵姓、台甫?”

“不敢,卑职叫曹嘉禾。”那驿丞忙赔笑,打千儿,回道,“这是大人分例上的,也是卑职的差使,不敢轻慢的……福大帅就在洛阳,他老人家以军法治驿,耽误了差使可不得了……这下雨大儿,又贼冷的,大人先喝口姜汤暖和暖和身子,洗洗脚,吃过饭大阴好睡觉,解过乏来明儿好赶道儿,是啵?”

听他称福康安“老人家”,刘保琪不禁一笑。说道:“我在轿里其实不冷,倒是难为了那些人。还有轿伕,得弄点结实饭,才好有气力抬轿。”曹嘉禾笑得眼鼻子挤到一处,连连呵腰称是,又道:“有,有,现成的牛肉,管饱……”刘保琪不待他说完又问:“福大帅住在城里么?”

“不——在!”曹嘉禾笑道,“他老人家住香山寺,专门在寺外造的行辕——听说这就要进京了,咱们洛阳老百姓士绅们正合计着送万民伞,攀辕留驾呢?”刘保琪笑着点头,说道:“这都是一应常例。”曹嘉禾摇头,说道:“是真的,不是虚应故事儿,福大帅住这儿真是洛阳人的福气,一宗儿,往年百姓亏欠官府的赋全免,欠赋追比吃官司的全放。监狱都几乎放空了,劫道奸杀的又全杀。有几个贪贿的官,省里还要保,福大帅在椅子上闭着眼手一摆,又是全罢……今后三年的捐又请旨全蠲——如今洛阳百姓话说是,没匪没贼没官!”

刘保琪大笑,说道:“政简讼平大同世界,这几个‘全’大有意思!怪道的洛阳人爱他……这么着,恐怕官吏们未必喜欢的。”曹嘉禾笑道:“那是自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福大帅千宗万宗儿都好,只是难侍候。官员们怕他,又不敢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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