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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南君漠然看了清洛一眼,沉声道:“颜七,把她手绑起来,一起带上,走吧〃说着站起身来,挥挥衣袖,当先向前走去。
清洛心中焦急,却无法呼出声来,无奈中被那颜七将手紧紧绑住,踉跄着跟上众人,她四肢无力,脚步轻浮,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痛,也只能咬紧牙关强行支撑着,雪儿见她性命无恙,便不再攻击前方众人,乖乖地蹲于清洛肩头。
长长的山道内,数支火把蜿蜒明灭,四周一片空洞的寂静,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咚咚轻响,偶有阴风钻过,吹得火把倏然暗淡,便如进入了阴森恐怖的地狱。行得一阵,清洛抬头望向前方清南君,见到他那被火光投射在岩壁上的身影,就象一只啤ü孤独的凤凰在烈火中挣扎飞舞。
痛楚中不知行了多久,前方渐渐传来泉水潺潺的声音,空气中也隐有一丝清凉之意。众人皆轻吁了一口气,知终走出了那狭长阴暗的山道,扒开山道尽头淤积有半人高的黄土,拨开黄土前丛生的灌木,数十人鱼贯而出。清洛被那颜七拉扯趔趄着步出山洞,一股夏夜的清风扑面而来,她抬头仰望夜空,一轮圆月当空而挂,清澈而娟秀,月色静静洒于山野,浩淼而恬淡。
清南君负手立于山间,遥望无边夜色,想起几个时辰前的激战,恍若隔世。环顾四周,月华寂寂,夏虫哝哝,竹香淡淡。心中突然想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静立于夜风之中,倾听天地间无穷的妙音了?
随从之人以为他在思考战事,皆不敢出言打扰于他。清洛却在心头忖算着:这山道距离鬼哭峡不过百步远,穿过来后当在鬼哭峡出口的东侧,当下扭头向西首望去,却只见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何处是那白石崖。
那颜七见她身躯渐往西首倾斜,忙低声喝道:“老实一些〃
听得二人动静,清南君从沉思中惊醒,回头望着清洛,缓缓走了过来,清洛见他身影不断向自己逼近,苦于哑穴被制,无法出声,只得慢慢向后退去。不过两步就被一颗大树抵祝她感觉到清南君凌厉的眼神距离自己只有一尺之遥,抑制住心头不安,狠狠地瞪了回去。
清南君见她眼中射出的清芒,愣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来擎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用那悦耳动听却带着一丝狠辣的声音轻道:“我不知你跟孟相到底是什么关系,现留着你的小命,你最好老实些。如果让我发现你欺骗于我,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辣手催花我倒是挺在行〃说着手用力一甩,清洛后脑撞上树干,痛得眼前发黑,也只得断了潜往白石崖的心思。
眼见着被颜七拉扯着向山下行去,眼见着身后山崖越来越远,清洛不由在心中呼道:大哥,你在哪里?你到了白石崖么?义父义母,怀玉姐姐,你们可还平安?
清洛并不知道,此时萧慎思也是满身伤痕,啤ü不堪地躺于一处树丛后,心中不停呼道:三妹,你在哪里?可曾逃脱大难?可曾到了那白石崖?而公孙怀玉坐于他身边,也是极度疲倦,汗水涔涔。
昨夜乱军之中,萧慎思刚大声呼出那句于白石崖会合的话语,便被一大队人马冲来,瞬间不见了清洛的身影。他虽五内俱焚,也只得拼死搏杀,待听得峡谷内连声巨响,心头一沉:看来这“鬼哭峡”是过不了了,一时痛悔不该叫三妹越“鬼哭峡”到白石崖会合,但当此际,也无他法,只得想法冲出去再作打算。
混乱中他瞥见公孙怀玉在自己身前数步处,忙奋力攻了过去,大声问道:“公孙小姐,看见三妹了吗?”公孙怀玉银牙暗咬,躲过身边敌人袭击,呼道:“没见啊!你见着我爹娘了吗?”两人说得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大群兵士涌了过来,两人边战边退,退却的方向却是峡谷入口的西侧方向,与清洛藏身之处正好相反。
好不容易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两人退至一处树丛中,此时萧慎思肩头已被流矢射中,感到有些疼痛难支,坐于地上,心中不停呼道:三妹,你在哪里?你可还平安?脑中浮现她清澈的笑容,无比自责与痛悔,激动下便欲站起身来,冲出去寻找清洛。
公孙怀玉立于一旁,借助树丛外传来的火光见到萧慎思面色,忙一把将他拉住,劝道:“萧公子,洛儿剑术高强,尤胜于我,又聪明机敏,自保应当不成问题,你不用太过担心了,还是看看形势再说吧。”
萧慎思知她所言有理,强行按下脚步,探头向外望去,只见火光遍野,杀声震天,万般无奈中轻轻摇了摇头:“是啊,现在冲出去无异于送死,只能在此等战事结束了。”想起失散的三妹,心头剧痛,但他终究意志坚定,慢慢定下心神,强忍不安,“唰”地撕下一截衣襟,咬牙拨出肩上箭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便欲单手替自己包扎伤口。
公孙怀玉知他久经战场,又听他言中有一股威严的气势,遂也安下心来,眼见他单手包扎不利,忙趋近接过他手中布条,轻轻地替他将伤口扎祝包扎妥当,萧慎思低声道:“公孙小姐,多谢你了〃
公孙怀玉面上微微一红,轻声道:“萧公子,您太客气了〃悄悄向后退了两步,背对萧慎思而坐。
两人静静避于树丛之后,耳听得外面杀伐号鼓之声,慢慢沉下心来,运气调养。
直至天露曙光,萧慎思听得杀声渐歇,站起身来,透过树枝缝隙往外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公孙怀玉忙站了起来,凑到树前细望,问道:“怎么了?”
两人此时已可见自己藏身之处是在峡谷入口处的西面,后为峭壁,东面为清南君营寨,前方去路被青王数万大军堵得严严实实,对望一眼,都感如同深陷牢笼之中,竟无路可逃。
萧慎思自是不知,这时清洛正立于峡谷入口东侧峭壁前,与他隔着南疆军营寨,银河迢迢,楚汉难渡。
直至清南君出阵,箭如流星,风姿慑人,萧慎思躲于树后细看,忽感觉那清南君竟似有些眼熟,好象很久以前便曾见过似的,又想起恩师所嘱,不由心下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到清南君军中一行呢?
转瞬想起清洛,猛然摇头,暗道:恩师所嘱之事可以拖后,但三妹生死未卜,自己必须设法突出重围,绕路赶到白石崖才行。
这一日对萧慎思来说,过得格外的漫长,竟似熬过了数个寒暑一般。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双方罢战,萧慎思暗下决心,转过头来向公孙怀玉道:“公孙小姐,现在趁天黑,青王军战后啤ü,我们试着看能不能潜出去。”
公孙怀玉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悄悄钻出树丛,趁着夜色,向山下田野间行去。
堪堪行到青王军营帐前数十步处,公孙怀玉便不小心绊上了青王军所设的警铃,瞬间便有数百人冲出营帐,将他们逼了回来。混战中萧慎思为公孙怀玉挡住一剑,右腿却被青军长矛刺中,鲜血直流。
好不容易逃回原先藏身之处,躺落于地,仰望天上明月,萧慎思感觉不到伤口疼痛,心中涨满思念与担忧:三妹,此刻你在哪里?可否平安到得那白石崖前?!
五九、翻手为云覆手雨
滂沱大雨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刚出山洞时看见的皎洁圆月早已消失不见,随着几声霹雳巨震,暴雨自黑暗中冲卷而下,将无边山野狠狠卷入漫天雨雾之中。
清洛缩身于树丛后,全身便如刚从水潭中捞上来一般,她一边急运真气不停冲向被清南君封住的穴道,一边透过被暴雨打得颤栗摇摆的树丛看着清南君一行与一支数百人的青王军在黑暗的大雨中拼杀激战。
这一支数百人的青王军也不知是从何处过来的,清南君本拟下得鬼哭峡北面山坡,沿龙舌溪北上,再越过位于鬼哭峡与叶州城之间的沧碧山,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叶州城,却不料在龙舌溪遭遇此股青王军队。
走在最前面的数人不及掩住行踪,便已被敌军发觉,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随即在黑暗中拉开序幕。清南君所带随从皆是精兵强将,迅速占据各个方位,以一挡十,且个个明白主子心思,知此次行踪万万不可泄露,故下手皆拼尽全力,以求全歼敌军。却不料这支几百人的青王军队颇为强悍,身手也并不弱,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清南君本闪身于一颗巨松后静静观望,见久攻不下,且眼见属下伤亡越来越重,眉头轻皱,眼角瞥见清洛被颜七拉扯着立于一旁,疾纵过来,伸手撕下清洛身上一大块衣裾。清洛见他目光凛冽,爆出强烈的杀意,不由心中一惊,却见他将衣裾蒙面,姿态闲雅地拨出腰间长剑,身形疾闪,向溪边战场中跃去。
颜七见主子亲自加入,忙将清洛手上绳索绑于树上,恶狠狠地道:“你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不要想着逃跑,不然格杀勿论〃说着也向溪边奔去。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拼杀,数百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加上夜色昏暗,敌我不分,所有人都只能尽力挥舞手中兵刃,不断有人倒于刀剑之下,流出的鲜血又瞬间被暴雨冲得无影无踪。
暗夜深沉,杀气漫卷,光华纷争,清南君手中长剑青芒飙转,化作一道道青虹,仿佛天狼怒啸,龙吟鹤鸣。剑气轰发,上天入地,将敌对之人一个个搅碎于剑气之中。
然而敌军终究人数十倍于他们,当战况惨烈到极点,敌军也仅余几十人时,清南君发现属下已经伤亡惨重,能支撑下来的只有颜七等五六人。
一道闪电劈过,震得各人手中兵刃顿住,也照亮了溪边惨象,颜七等人回过神来,乘敌军稍停,迅速聚拢在清南君身边。敌军之人也迅速围拢,一名领头之人怒喝道:“龙子通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过沧碧山去叶州,你等何人,速速就擒〃
清南君发间雨水滴滴而下,心情也如同这雨水一般凝重,看来叶州战事吃紧,竟被龙子通抢占沧碧山形成合围之势了。当此际,却也不能退让,他深深吸了口气,深邃的目光掠过雨中诸人,压沉嗓音道:“风月无边〃手中青光暴闪,攻向那为首之人。
颜七等人长年跟随于他,知他话中之意,是要全歼敌军,一个活口都不可留,便齐声怒喝,以雷霆之势攻向那数十名青王军。电闪雷鸣之中,数十人纠缠绞结,雨水血水激荡四射。清洛藏身树丛之后,渐感真气已可提起,忙屏住心神,运气冲往被封穴道。
溪边惨厉叫声不断传来,清洛内息急转,被封诸穴逐一被冲开,仅余“大椎穴”一处尚未冲开,听得外面打斗声渐歇,忍不住探头望去。
只见电闪雷鸣之中,隐见清南君修长的身形不停摇晃,长剑拄地,他身边随从都已倒于地上,对面却还立着五名青军官兵。清南君捂住腰间伤口,身形缓缓下坠,终向后倒于地上,溅起一大片泥水,半日再无动静。
清洛眼见清南君一方全军覆没,不由也有些焦急:大哥的恩师应是暗中支持清南君的,他今日毙命于此,会不会对大哥的恩师有影响呢?同时也急运力冲往被封的“大椎穴”。
那几名青军官兵静立于大雨之中,过得一阵,见清南君再未蠕动,均松了一口气,为首之人骂道:“妈的!这群人这么凶悍,是从哪里过来的,去看看,这蒙面人到底是何身份〃说着几人骂骂咧咧地围了过去。
眼见那几人向倒于泥水之中的清南君围了过去,清洛纵是对他狠辣为人有些不满,也不禁替他担忧,只是自己穴位尚未冲开,还得提防被那几名青军发现踪迹,即使想助他也有是心无力,此时,雨已慢慢地小了下来。
待那几人围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