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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不出铁矿石,但是他手下却是有内行的,因此下令道:“将纪循召来……纪燕,你去!”
纪燕快步跑了出去,他父亲不在寨子里,要召来还得先去窑场。他才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俞国振又唤他:“不必了,我们去窑场!”
在码头上忙着运砂石的李虎三,又看到俞国振匆忙经过,这一次俞国振更是瞧都没有瞧他,仿佛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李虎三不认识徐霞客与智一二,便拉着监督他们干活的家卫问道:“那两个人,就是在俞寨主左右的那两个,是什么人,俞寨主这模样,莫非出了什么急事?”
“那是徐先生和智先生,去城东厢寻矿了,看这模样,应该是寻着了。”那家卫早得了俞国振的指令,可以回答的事情,只管回答,因此他也不保密:“铁矿,若是能成,我们新襄自己就可以冶铁了。”
“自己冶铁……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李虎三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
“我只道俞寨主无所不知,原来他也有弄不明白的事情。”李虎三冷笑:“我们在佛山见人家的冶铁炉子,一炉少说得有三四百人,你们如今合寨就这么点人手,建冶铁炉子,哪里、哪里……”
说到这,李虎三自己说不下去了。
“想到了吧,若是建成了冶铁炉子,你们就转到铁场去当苦力去!”那家卫噗的一笑:“况且,你们看码头上的龙门吊!”
码头上的龙门吊,一直是让李虎三等人惊讶的工具,原本要十个人才能搬起的货物,用绞盘带动滑轮,龙门吊只需要三四个人便可以完成,而且更为安全迅捷。
“我们小官人在襄安时便已经在研究水轮,以水轮带动鼓风机,再以绞盘代替人力,钦州多牛,别人要几百人才能成的一个炉子,我们只需要一百人甚至几十人便能成。”那家卫少年极为傲气地道:“李虎三,你那点微末的见识,就不要在我们小官人面前炫了。”
李虎三愕然。
“就象方才你问我们小官人的问题,当真是蠢到极点,你以为我们小官人去广州府是去收货么?咱们新襄寨,用不得半年时间,物产将极大丰富。各种铁器,现在已经有了的棉布、香皂、木器,将来还会有更多物产……我们新襄自有特产,何必去与郑一官抢丝帛瓷器生意?”
被这家卫少年披头盖脑地教训了一顿之后,李虎三愣住了。
郑芝龙与刘香老之争,归根到底就是海上贸易线之争,但他们二位想的,只是已经存在了的贸易内容,丝绸、瓷器,再加上一些杂货,却从来未想到自己开拓新的贸易项目。
家卫少年噗笑着摇头,似乎是在嘲笑李虎三的愚蠢,不过这一次,就连最听从李虎三的海寇也没有谁气愤地争辩。
有什么可以争辩的,虽然他们是苦力,可是该有的待遇,新襄并没有少,一身厚布制服,每日里都被强迫刷牙洗澡……虽然他们还不太习惯这种生活,但却不得不承认,新襄自己产的布、香皂,确实是相当不错的物产。
有这样的物产,俞国振要开辟贸易的新内容,将商品反销到广州去,那算什么奇事?
“好了,继续干活,休要偷懒!”家卫甩了一下鞭子道。
在船上的俞国振,心里虽是发急,面上却越发沉静,他也不理睬智一二,而是向徐霞客与随同保护他们二人的家卫细细发问,得知这十几日,那智一二虽然有些不着调儿,但倒确实是在钦州和廉州往来奔波,爬了数十座山头,淌过几十条溪流,就是海滩,都不忘去挖两桶砂子。
其间当然也有一些艰险,但没有遇着老虎那样夸张。
发现铁矿石的所在,离新襄较远,已经快到了廉州,不过那地方离水边倒是很近,矿山到最近的可以靠船的码头,也不过两里道路。
“以智先生所见,这铁矿含铁量如何,另外,这铁矿易开采否?”俞国振问明了方位,心中在算了一下后又问道。
“俞寨主,单以含铁量而言,这些铁矿,怕是要再行筛选,开采难度也不少,若真要开此矿,不是一两百人可成的。”智一二倒是对此很清楚:“便是两百壮劳力,每日最多也只能开出一万斤矿石来,以老夫愚见,这一万斤矿石,能冶出两三千斤铁便到极限。”
智一二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对这里的铁矿判断,大约就是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含铁量,实在算不得好铁矿。两三千斤铁,在大明来说,当真不算什么,嘉靖十三年仅广东布政司一地,产铁量便高达三千一百余吨,而直至一百三十年后,欧洲产铁量最多的俄罗斯,在一六七零年的年产量也只不过是二千四百吨!
而且此时大明的冶铁技艺,也是冠绝天下,俞国振在与纪循讨论各种冶炼方法时,发觉大明工匠已经能使用坩锅,已经学会将治铁与炒钢连在一起,而烧瓷器的窑匠们,也已经设计出了原理类似于反射炉的“倒焰炉”。
俞国振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纪循反复摸索,制造出最合适的高炉与平炉,高炉冶铁,平炉炼钢。
新襄寨离窑场也只是两里许的水道,片刻就到了,俞国振这个时候赶到窑场来,窑场这边当然知道是有事情,不一会儿,纪循就到了俞国振面前。
当他从智一二那里接过铁矿石后,用舌头舔了舔,咂了咂嘴,又拿锤子敲了敲:“小官人,果然是铁矿石,这等铁矿石可用!”
“这样就好……咱们先试炼一番,我给你……半年时间吧,争取半年之后,能拿出合用的高炉来。”俞国振松了口气。
“半年绝无问题,咱们在襄安时,便已经设计出了图纸,如今一共建了五种高炉,只要矿石供足,甚至只需要三个月,便能摸索出最适用的炉子来。平炉也是如此,最多两三个月便成了。”纪循眼睛闪闪发亮,他是铁匠出身,却有一段时间不得不去纺纱织布,后来被俞国振简拔出来,负责窑场项目,唯一的儿子纪燕,如今也已经升为伙正,并且进入了教导队,明显是为提拔做准备,因此,纪循对俞国振是极为感激,做起事来也极为积极。
“安全第一,你要记着这一点,咱们并没有急到拿人命去填炉子的地步。”俞国振道。
旁边的智一二眼睛眨了眨,不失时机地插嘴:“不用人命,不用人命,我观诸位气血旺盛,若是炉子里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将指甲、须发剪下来投入炉中,也可取代人……”
纪循噗笑着看他,智一二泰然自若:“老夫在佛山、梅州等地,也为人看过炉子的风水,故此略知一二。”
“那么这位智先生不防看看我们这炉子的风水?”纪循道。
“罢了,不要逗智先生了,他勘矿也着实辛苦,既然这铁矿可用,那么接下来,便是寻人开矿。将岸,官府那边,你且去寻王知州,请他行个方便,另外开矿人手,可以灵山县招募。”
“是!”
“智先生,若是智先生还想赚上一笔,便请智先生在钦州周边,每寻着一处矿山,在下就奉上五十两白银为礼,如何?”
智一二连连点头,他给人看风水,最多也不过收得一二十两银子,而且还不稳定,一年难得有这样一次。寻矿虽然辛苦些,但只要有俞国振派着的家丁在,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危险。
俞国振吩咐完毕之后,胸怀大畅,有了铁矿,加上原本就有的煤矿,还有已经在廉州海滩上发现的石英矿,他的冶炼制造业已经不再是等米下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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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零、岂向腐儒谈周礼(四)
第二卷'一八零、岂向腐儒谈周礼(四)——
一八零、岂向腐儒谈周礼(四)
大明崇祯七年十一月五日,俞国振难得地没有晨跑。
小莲抹着泪水,嘟着小嘴,一脸都是不高兴。虽然早就知道小官人会北返,也早就知道小官人此次北返不会带自己,可这一天真来临了,她还是觉得极为失落。
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小官人要多久才会再来新襄。虽然小莲已经习惯了南方的气候,也喜欢上这个海边新建起来的村寨,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跟在俞国振身边。
服侍他生活,看他忙碌,听他的呼吸声,在他熟睡时……悄悄亲吻他的脸颊。
“小莲乖啊,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肿得象水蜜桃。”俞国振拍了拍她的脸:“而且,为了祝我此行一路顺风,你应当笑才是。”
俞小莲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又嘟着嘴:“小官人,我想与你一起回襄安。”
“来来回回地跑,很累啊。”
“我不怕累!”
“我是说,我带着你跑很累啊……啊啊,别哭别哭,耍你的呢,我也倒是希望你跟着,但这边……你不在不成,学堂的事情,谁来主持?”俞国振神情开始严肃:“小莲,你知晓我对学堂是如何重视的,这事情,除了你之外,交与谁我都不放心!”
这话是真心的,小莲跟着他有六七年时间,可以说,她是俞国振第一个学生。从最初的基础识字,到后来的数学算术、自然课程,甚至还有力学知识和部分化学知识,小莲在这六七年时间里吃了不少苦头,也花了不少精力。有些道理她不能理解,完全是死记硬背下来,因此,她是唯一可以取代俞国振,教授学堂里孩堂相应知识的人。
“是……是。”小莲点着头。
“那就莫掉泪了,帮我检查一下行囊,看看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俞国振给小莲找了点事情做。
早上八时正,俞国振来到了门外,眯着眼睛看了看还笼罩在雾霭中的新襄,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如今最初的木屋,已经开始变形,住起来不再象刚建成时那样舒适了,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在学堂建好之后,砖石混凝土结构的新宿舍,便要开始建起。宿舍会简陋一些,比如说澡堂、厕所是公用的,类似于后世的筒子楼,面积也偏小。在这之后,将建正式的公寓,条件要好得多,不过与如今免费的木屋、准备收极少房租的宿舍相比,公寓的租金会稍高些。
“小官人,此次北返应到人数一百一十七人,实到一百一十七人,请指示!”
俞国振眼前恍惚中,似乎看到大片的建筑拔地而起,然而就在这时,齐牛的声音传了来,俞国振定了定神,看着那边已经整齐列队的家卫,脸上不由露出了笑。
他们如今穿的是普通服饰,毕竟即将开始长途跋涉,家卫的正式制服看上去有些怪异。每个人背后都背着包裹,衣裳之类的和必要的补给,放在包裹之中。
就是徐霞客,也背了一个小包,笑眯眯地站在旁边。
石敬岩见俞国振望过来,忙向他施礼,俞国振点了点头,然后对齐牛下令道:“出发吧!”
此次北上,他们走的是内陆加河运,先是陆路抵横州,再转水路到梧州,在此进入漓江,沿漓江上溯直至桂林,再于此经灵渠,到海阳河进入湘江。水道蜿蜒曲折而又漫长,好在俞国振与徐林早有准备,在沿途都设有自己的转运站,补给之类的不成问题。
从新襄出发到横州,花了他们两天时间,此后一直乘船,前后坐了十二天的船,这才到了灵渠,也就是说,仅离开两广境内,就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功夫。俞国振心中分外想念后世的铁路,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