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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人家里,女儿被外人瞧见一眼都是奇耻大辱,何况曾经落入贼手!
“这位小姐……”俞国振总不能见着她留在此处。
一句话说出,那女子瑟瑟抖了一下,然后以袖掩面,跪坐起来,向着俞国振施了一个大礼。
“奴见过俞公子,奴……奴多谢俞公子救命之恩。”
俞国振以为她方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头,然后想到她还伏在地上,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反应。想了一想,他喝道:“田伯光,过来!”
田伯光眉飞色舞地跑了过来,一双眼睛尽在那女子身上打着转儿,俞国振顿时改变了主意,将这姑娘交给他看护,没准这厮就会监守自盗。若是弄出什么不好的麻烦,那就坏大事了。
“将你收着的纱巾给我一条,你这厮身上惯有的,休得推托!”俞国振道。
田伯光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条苏绣的纱巾,俞国振看了看左右,向着王地雷一招手:“地雷,将这纱巾送给那位小姐。”
那女子一直拜伏在地,头发披了下来,遮住了脸。王地雷在左右年纪最小,虽然有十二岁,但看起来却只跟十岁一般,他将纱巾递去,那女子还是很小心翼翼地接过,犹豫了一下,然后用纱巾将自己的面庞遮住。
“好聪明的女子。”俞国振心中想,她竟然猜到自己让王地雷递过纱巾的目的。
“不知小姐可有落脚之处,我派人送你去。”俞国振道。
“我来送,我来送!”田伯光涎着脸请求。
俞国振没理睬他,这厮胳膊还挂在脖子上,让他跟来是因为人手不足,派他领着伤员管那两千民壮,见有美女他就连自己的伤势都忘了。
“奴……已经无处可去,请俞公子将奴送到一尼阉吧。”
这个回应象是当头一瓢冷水,浇得田伯光打了个激淋,也让俞国振微微一愕。
这女子不是无处可去,只怕是不愿意去,而他不愿意去的原因,恐怕就是曾被贼人掳获。虽然她并未受到污辱,但既入贼手,又未自尽,便是有辱门楣。
俞国振双眉猛地一掀,但又叹了口气。
这不是有形的敌人,而是无形的敌人,只有随着时代的进步,慢慢化解了。好在他还有一策,这女子看起来知书达理,倒是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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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烽火存遗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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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发烧挂吊针还熬夜码字的人好虚弱啊,不给我发劳模勋章,各位读者发几张月票给我表扬一下吧……)
阮丽珍透过面纱,远远看着俞国振,心里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全文字无广告
她早就从父亲阮大钺的知道这个俞国振,阮家与方家是世谊,她自幼还与方家一个子侄订下了婚事,她与方家的女儿们也常有往来。只是后来由于阮大钺投靠了阉党,婚事才因此告吹,她牵延至今,已经是二十岁,却仍未出嫁。
她一直在关注当初的旧友,子跃嫁给了同为桐‘城才俊的孙临孙克咸,子仪则与这三年来声名鹊起的俞国振定下了婚事。她在为自己黯然神伤的同时,也默默祝福着自己的这些闺友。
从父亲阮大铖口中,她得到了对俞国振这人的印象,这是一个年纪虽幼却老奸巨猾的家伙,而且他施计使得父亲又立在风口浪尖之上,让她不得不回乡避祸。可以说,她沦落至如今的局面,俞国振至少有间接责任。
俞国振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就是阮大钺的女儿,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不是介意阮大铖的名声,而是不愿意牵涉到复杂的后院勾心斗角中去。
现在他的后院关系很好,方子仪性子温柔宽和,有大家风范,虽然也会使一些小小的手段,可总体上,却是能容得下柳如是等人的。但这也和柳如是等人出身卑微威胁不到她的地位有关,若是再寻一位大家闺秀充实后院,两位大家闺秀,必然相互内斗。
“小官人,口供出来了。”
就在阮丽珍为自己的遭遇黯然神伤时,分别审问口供的家卫跑了过来。俞国振带着他们走远了些,听他们报告自己的收获。
这支流贼并不是附近唯一的流贼,前些日被俞国振击破之后,有大约五千青壮流寇混杂南下,脱离了老回回与混天王的控制,逃到了枞阳左右。他们分散成三五百人一伙的,白天四处劫掠,然后到夜间聚于一处结营相守,分配各自的战利品。
“五千青壮?”
这个数字让俞国振很动心,这五千青壮进行甄别之后,至少可以得到三千左右的劳力!而且,这些都是青壮,只要将他们改造过来,便可以编成民壮乡兵,攻城掠地或许有所不足,但守卫乡梓则能派上大用场。(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但是这些流寇分散各处,想要一网打尽,还有些困难,需要动一番脑筋。
俞国振想了想,招来叶武崖、田伯光,众人商量了一下,很快,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讨论中形成了。
提出这个策略的是叶武崖,这家伙最为狡猾,能投机取巧就绝不会用傻力气,若换了齐牛,一定是一一去抓捕了。
阮丽珍跪坐在地上,俞国振抛下半句话就走了,这让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阮大铖对俞国振的评价当然不会太高,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类就不提了,市场传闻中俞国振生食人肉凶暴残忍,阮大铖虽不全信,却也说或许有之。
过了会儿,俞国振又走了回来,而家卫们开始行动,分出了近一半人驱赶俘虏,另一半人则留在周围。感觉到俞国振走向自己,阮丽珍慌忙垂下头,心中不免有些犹豫,是否要和俞国振说明,自己曾是方子跃方子仪两姐妹的闺友。
“抱歉,方才有些事情,附近还有数千流贼,总得先处置为好。”俞国振道:“我刚刚说的地方,在广东布政司(明时钦州属广东)。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不好回去见家人,既是如此,不妨前往广东布政司,我会安排女眷沿途照顾小姐起居。在广东钦州,我建有一座道观,你可以暂时安居于此。”
阮丽珍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俞国振一眼。
她是聪明人,知道俞国振没有必要骗她,于是点了点头。俞国振让王启年与王地雷两个小皮猴儿照应着他,自己则带着众人开始准备起来。
他们先是换下自己的制裳,穿上了从流寇的掳掠中找来的百姓服饰,然后在离着庄子不远处开始安营扎寨。虽然他们只剩余百余人,干活的速度却不慢,只片刻功夫,便已经完成了营寨的一边。阮丽珍看得有些好奇,百余人立这么大的寨子,根本没有意义。
不一会儿,她就听得有马蹄声来,紧接着,更多的家卫和民壮到了这里,人数足有千余。新来的家卫同样换下衣裳,在这群生力军的帮助下,很快一座可以容纳两万人的大寨扎了起来。
除了扎起大寨之外,他们还四处搜集可以燃烧的木柴,在寨子的入口外燃起火堆,冲天的火光几乎是直上云霄。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阮丽珍紧了紧衣裳,她觉得有些冷。王启年与王地雷两个猴小子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他们一个劲儿东张西望,大概是想瞧热闹。
然后阮丽珍看到,在远方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那火光应该是火把,从数量上来看,似乎有几十枝。
夜里看远处的火光很清楚,但他们走过来却是需要不少时间。阮丽珍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这个时候,她大约猜出俞国振是在干什么。
“这是……这是引贼来自投罗网?”她小心地问道。
王启年和王地雷当然不会回应,他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因此阮丽珍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她开口说话,引起了俞国振的注意,俞国振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歪了一下嘴:“请那位小姐进寨子烤火,此处风大,天寒地冻,莫要冷着了。”
阮丽珍不敢违背,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父亲取消与方家的婚约时她没有据理力争,所以落入贼人之手时也没有选择自尽,俞国振建议她去钦州,她同样也没有拒绝。虽然她内心深处也希望自己能坚强一点,可事实上她却做不到。
这样也好,至少到钦州不会有人认得她,不会父亲原本就不佳的名声更自。在阮丽珍的内心深处,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进了那临时的寨子,她被引到了一个小火堆边,王启年嘟囔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而王地雷更是怨声载道:“为着看这个娇小姐,害得我瞧不见抓贼,这算啥子回事!”
阮丽珍面纱下脸色发白,事实上她饥寒交迫,同时又惊又惧,若俞国振真是点燃火堆引贼人过来,贼人越来越多,他难撑得住么?
“果然来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相距不足两里的火把光芒,俞国振低声说道。
“武崖一向这么会算计。”旁边的齐牛瓮声道。
俞国振看了看他,觉得他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实在太过显眼,恐怕那些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大力牛魔王”,拉了他一把道:“坐下坐下,你个头这么高,那身长裳给你穿得象短衣,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齐牛憨笑了一下,这个细节他倒没有注意到。
“现在的流寇,还没有成气候,就是狡猾的张献忠,也不是很难对付。这些贼人白天分散四掠,夜里会合驻扎,倒是给了我可乘之机。也是好笑,他们竟然以哪边的火堆大来判断哪边是头目所在……”
俞国振心里嘲笑了一会儿贼人,没多久,那伙贼人果然靠了近来,远远的便有人发问:“是哪家掌盘子在此?”
“是齐天王在此,还不速来拜见!”叶武崖喝道。
“齐天王……那是哪一位?”有人嘟囔了一声。
流寇中不少首领原是良家子,起兵造反之后,因为害怕令家人蒙羞,故此好起绰号。上至渠帅,下到小卒,往往都有这样那样的绰号。不过敢称“王”的,多少是有些实力,因此那人虽是嘟囔,却没有说什么,直接到了俞国振面前。
俞国振戴着从贼人那里缴获的银盔,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那人一到便叉手道:“兄弟斩破关,见过齐天王。”
一边说,他一边向身后众人示意,那些人将一大包东西呈了上来,就摊开在俞国振面前,里面尽是丝绸细软。这就是向大首领呈献战利品,俞国振微微点头,然后身后的叶武崖上前道:“很好,很好,走,随我进寨,寨子里已经杀牛宰羊,等着犒劳诸位兄弟!”
这话倒是不错,寨子里燃着十几个火堆,每个火堆上都悬着口大锅,锅里喷香的肉汤味,让人肚子里馋虫不停蠕动。斩破关大喜,心说这位大首领倒是慷慨,只用交出这点战利品便能入伙,或许自己可以在他手下多呆些时日。
他领着众人进了寨子,他们的人数只是两百余人,进了寨子之后,顿时有人热情地招呼,众人都不愿意去一个火堆旁挤,自然就分散成了几伙,等他们被引到火堆旁之后,顿时就看到指着他们的火枪或者兵刃。
“这……这是何意,若是齐天王觉得兄弟们的贡物少了,可以商量,何至于此?”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斩破关颤声问道。
“咱们齐天王看中的不是你们的东西,而是你们的人,只要老老实实的,愿意为咱们齐天王效力,便不会有事,若是胆敢不从,老子的刀正可以试试磨得快不快!”叶武崖恶狠狠地道。
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