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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才浮起,岳托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看到了来自高密城杜度派出的第一批告急信使。
“高密?”
没有等信使跪在他面前禀报,岳托就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何处,但他还有些不能确定。虽然正红旗镶红旗主力给他带来了,但是杜度在高密城中也还有五六千人,而且杜度与没有多少战争经验的玛瞻不同,他那边怎么会出事?
“假冒旗丁,夺了东门,火枪密集,无法收复?”
听完信使所报,岳托只觉得眼前发黑,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哥,兄长!”玛瞻慌了,忙扶住岳托。
岳托近来身体本是不大舒服,吐了这口血之后,他长叹了一声:“回军,速度回军!”
“大哥,伱的身体?”
“无碍,无碍……”
岳托口中这样说,心里却明白,自己的身体出大问题了。
即使没有出这大问题,只怕此次回去之后,自己也要因为连续两次被俞国振的虎卫戏耍而受到处罚,甚至可能被剥夺正红旗旗主之位。黄台吉巴不得自己出这样的问题,他好将一些在军中甚有威望的兄长侄儿全都捋掉,换上多尔衮和多铎这样的新锐。
他弄不明白,从玛瞻的叙述来看,俞国振的虎卫撤离胶州城外只有两个多时辰,而且他一路来援广派侦骑,俞国振究竟是怎么样避开他的侦察,用短短两个时辰赶到高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俞国振与他的虎卫有分身术……或者。俞国振手中能指挥的兵力,不只此前他掌握的不足万人!
想到这,岳托悚然而惊。
虎卫的战斗力,是他这样的宿将不敢忽视的,那么俞国振在胶州用近八千人缠着玛瞻,又用至少要万余人去攻高密……他在老巢青岛口总还得留些人手。他竟然在山‘东有两万精锐?
以建虏对局势的了解,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俞国振在胶东最多有两三千人,这两万人,只有可能是他从极南的新襄调来的!
就算是从九月份他们入关起开始调兵。短短三个多月时间,调来两万精锐部队,这种海运能力,实在让人震惊。而且,岳托不得不细想下去:若是俞国振乘着现在八旗兵都来攻打明国时,突然间率军自皮岛附近登陆,直逼盛京,那会如何!
现在可不是他祖父奴儿哈赤时候,盛京里没有什么东西,被攻破就被攻破!
“这个俞国振。莫非是我们大清命中的克星?”岳托心中有些悲怆地想。
“大将军,当如何处置,您老发个话儿啊。”
周围的人都等着他拿决定,镶红旗的固山章京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回军,立刻……把胶州城中能带的东西都带走!”岳托下令道。
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玛瞻占据了胶州城,城里多少有些人口粮食,武备军械虽然少,也勉强可以补充一些消耗。未能及时逃出胶州城的百姓。便遭了殃,一时之间,城中哭声震天,血流盈巷。
“建虏要逃了!”
见到建虏大队人马正在相续出城,隐伏在胶州城远处的棉田里的一个虎卫侦察兵道。
“那是自然,受得咱们如此打击。若不逃才快。”另一人道:“官人连续调动建虏,使得建虏首尾不相顾,然后择其要害进行打击……若是咱们也有四五万人,便可以让建虏一个都回不去!”
“嗯,只可惜胶州城里的百姓,他们苦了。”
“我们会替他们复仇的,建虏这些牲口……总有一天,我们会去刨了老奴的祖坟。”
小声讨论了几句。见对方回军之意已经极为明显,这几个侦察兵也调头回转,急匆匆地向着高密奔去。
他们奔了三十余里,在过胶水时,看到了一大队人马。正欢声笑语向着高密行去,队全里大半人有骡马。见到他们,便有人分出来拦截,为首的虎卫侦察兵将头上的毡帽摘下来,露出内里包头软帽,上面明显有虎卫的双翼虎纹:“虎卫第一团侦察队季白岩,紧急军情须回禀南海伯,诸位兄弟,请让让道路!”
拦截他们的人立刻停了下来,有人还不想让道,却被喝开,那为首的人向着季白岸挥手:“季兄弟,请替俺向南海伯他老人问安,俺是李明山!”
季白岸向着那边敬了一个军礼,驱着马从对方让出的道路跑了过去。他们的背影还没有消失,身后就传来一片羡慕的啧啧声。
“瞧人家,那才是精锐,伱们还差得远!”李明山扫视着众人:“诸位兄弟,好生操练,若是咱们都有南海伯帐下虎卫的本领,就直接将建虏那个什么玛瞻杀灭了!”
“正是,正是,平日里喝酒吃肉都没少,真打起仗来,大伙可不大争气!”又一人道。
见众人既有羡慕,又有惭愧,李明山心里也同样如此。
他们这支部队,便是当初俞国振征询他们意见,得知他们愿意留在山‘东而给了他们钱粮拉出来的。大多时候都呆在登莱孙临让出的军营之内,虽然装备差了些,李明山自觉操练得还不错。但这次奉俞国振之命,替换虎卫围胶州城之后,为了多立功劳,他们也尝试着攻了两次城,结果却是被两千建虏击败。若不是俞国振留下的五百虎卫稳住阵脚,他们早就溃散了。
“得和兄长再商议一番,或许上回我们选错了……”李明山心中暗想。!!!
四四八、昼夜难安敌虏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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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元仪向门口的卫兵还礼,然后踏过门槛,进入了屋&1&原创首发'
与襄的屋比,这里的屋就yīn暗得多,哪怕是原来高密知州的衙门亦不例外。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四周的窗都闭上了,即使是这样,彻骨的寒意,还是让人打哆嗦。
因此屋里不仅燃着马灯,还点了炉火。
马灯是襄冶铁和玻璃工业再加上油脂三者结合的产物,实际上这与俞国振设想中的马灯还有差别,因为它只是在马灯里放着蜡烛罢了,火焰的亮度还有限。俞国振如今控制的地盘上可都没有石油,当然没有煤油,故此只能用这个凑合。
“主公……”
茅元仪一眼就看到俞国振,正拎着马灯,在贴在墙上的地图上照。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俞国振看得太专注了,他不想打断俞国振的思路。
此次调动建虏右翼主力、击其后军的计策,是俞国振先提出这样的一个思路,而茅元仪等参谋帮助完善的。这既体现出俞国振海阔天空的用兵思路,也体现出虎卫军制中参谋团队的重要xìng。茅元仪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心中满是成功的喜悦。
稍有些惋惜的是,让建虏镶红旗旗主杜度逃脱了,但一想到被救的数万百姓对虎卫的感激,这点惋惜便不见了。
身为军人,能保护自己的百姓。这可是比杀敌重要的事情。
俞国振经常在虎卫中说的这句话,突然浮在茅元仪心中。这世上说大话的人不少,从东林到阉党,甚至崇祯皇帝,都少不得说些慷慨激昂的大话,但真正将自己的话变成现实的,唯有俞国振。
“茅先生。伱来看。”俞国振回头看到他,招呼他过来,茅元仪定了定神。跟着他走了过去。
“主公在看什么?”
“建虏下一步会选哪条路,伱帮我参详参详。”俞国振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黑sè的圈圈:“侦察兵方回报,说杜度退到了潍县南流。在此安营扎寨,劫掠周围村落。杜度逃得匆忙,辎重补给都给我们夺来,他这五六千人已经无力再战。我料想岳拓必定急于与之会合,应该会绕过高密,现在伤脑筋的是,他究竟会从哪条路过去。”
“伱是想中途拦截?”茅元仪愣了愣问道。
“不是,我还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用只有五千虎卫为核心的两万人去与建虏四五万人决战,这样打就算是胜。我军伤亡必大,而且弹药补给未必跟得上来。”俞国振摇了摇头:“我想让建虏尝尝寸步难行的滋味,至少要让他们在从高密到潍县的这段路上,耽误两天以上时间!”
“啊?”
“有两天以上的时间,咱们就可以从容布置。真正让建虏右路吃大亏的地方,应该在这里!”俞国振又是一指地图上的另一个点。
却是青州。
“主公的意思?”
“我们沿途不停sāo扰,争取相机吃掉岳拓的补给,四万余人,靠着沿途劫掠村,是绝对被给不够的。而且咱们这里迟滞他,那边可以让人将尚途的百姓坚壁清野——只要他们将粮食埋起来、井水填起来即可,有什么损失,我们虎卫补偿就是!”
说到给百姓补偿的时候,俞国振可谓霸气十足——他别的没有,就有的是钱粮!
茅元仪忍不住向俞国振行了一个拱手礼:“主公真仁义之主!”
这不是客气马屁,而是真心。打建虏可是国战,为了这事情,只听说过征发民力民财的,可不曾听说还要给因为战争受损的百姓补偿的!
“原是为了保护百姓,若是以此为借口侵害百姓,便与旧军队没有什么区别了。”俞国振道:“不说这个,还是来给我参谋参谋吧!”
茅元仪熟悉建虏的行事风格,在与建虏作战中,他的意见非常得到俞国振的重视。
如俞国振、茅元仪等所料想的那样,建虏并不敢攻高密,但岳托希望俞国振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出来与他野战,故此回军时还是自高密城外经过。从胶州至高密,直线距离不过五十余里,若是全力行军,他一天时间都不用,但是为了避免为虎卫所乘,岳托每rì只敢行三十里。他是崇祯十二年元月十一大早离开的胶州,十一rì晚边上大军在张奴水畔扎营。营垒立下之后,岳托亲临河畔,看着冻了一层冰的河面,微微叹道:“可惜还不够冷——若是冰面能冻实来,明rì咱们就用不着建浮桥过河了。”
“兄长可是担心明军会来袭?”玛瞻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明军,是俞国振的会安军。”岳托又看了自己这个兄弟一眼:“怪不得伱,乃是俞国振极狡猾,难怪皇帝要我们定然扫除他在山‘东的据点。若是这据点不扫除,咱们每次南下,终要防着他。”
“那兄长何不直接向东,去夺他的青岛口?”玛瞻又问道。
夺青岛口确实也是选择之一,不过岳托却不认为俞国振对此会毫无防备。现在他大致能判断出,俞国振手中可以动用的人马应该有两万以上,若是他突然又有了一万兵守在青岛口,岳托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厮就象是一个变戏法的人,在空空的杯底下,变出一颗颗红豆来!
而且,岳托现在虽然从胶州夺了些粮,可是数量并不多,他手中人马牲口加起来,足有六七万,这一点粮草,还不知能不能支撑十天。若是十天内未能攻克青岛口,或者攻克了却无所获,他如何再横跨山‘东半岛回京畿去?
营寨扎了下去,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是背水扎营,在距离张奴水约是一里处扎下连营。数万人马的营寨,也足有几里远,一时之间,人喊马喧,张奴河畔闹轰轰的。
夜幕很降临,此行为了节约粮食,岳托残忍地下令将在胶州城俘虏的大明百姓全都处死,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女人可以玩闹。所有的建虏都早早入睡,而岳托犹自不放心,在睡之前专门又骑马在连营各处转了一遍。
回到自己营帐中,他喘了口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