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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你说……该如何是好?”
他的七哥,自然是阿巴泰了。崇祯九年时,阿巴泰随阿济格入关。在京畿与俞国振初战,那一次大战役里,建虏折损了额驸超等公扬古利。如今时隔三年,再度与俞国振相遇,阿巴泰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复仇的怒火。
他低着头:“全凭王爷做主。”
阿巴泰心中如何没有气,他为宿将,上次入关是阿济格的副手,这次入关又和黄台吉长子豪格一起成了多尔衮的副手。他甚至可以想到,当年轻的豪格再积累两次作战经验之后,他就要再给这小子当副手!
莫看多尔衮如今嚣张。今后也是给这小子当副手的命!这小子,可也曾封王!
更何况,他只是个饶余贝勒,而多尔衮这小子却是亲王,就是岳托,也曾被封为亲王。一想到自己每每大宴之时,只能远远看着这些后生小子在中间高坐,而自己却去和一些挂着鼻涕的小猴儿们呆在一起,他心中的愤闷就是更深。
故此,他对岳托的死活并不关心。
“豪格,你说说看。”
多尔衮论年纪,比豪格还要小三岁,但他辈份大身份高,因此端着架子和豪格说话,豪格额头青筋猛然跳了起来,他愤然盯着多尔衮,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还等什么,自然是去将他们救出来!若是你没有胆子,我领兵去就是!”
“皇兄封我们奉命大将军,豪格,我才是这左翼军的统帅,轮不得你给我指手划脚!”多尔衮冷笑了一声:“虽然你是皇兄长子,论理说,你是主子,但是……”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对于豪格的打压,多尔衮向来毫不顾忌。与阿巴泰想不明白不同,他心中清楚,就是豪格的父亲黄台吉,对这个屡有战功的儿子,也并不是十分喜爱,甚至有些忌惮他的战功。四年前黄台吉封他为肃亲王,但转手之间便又降为贝勒,原因不过是豪格的母亲只是被休弃的继妃,根本不得宠,而豪格的妻子母族又卷入了谋叛,虽被豪格亲手杀死,却令黄台吉更是猜疑。
豪格几乎要发狂,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必须忍,而且要忍到那一天,当他的父皇驾崩之后,他会让这些敢于欺凌他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豪格,你太毛躁了,不要忘了咱们此次入关,不是与明人硬拼,而是要削弱明人壮大自己。”多尔衮背着手,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阿巴泰和豪格,一个兄长,一个皇侄,都被他拿捏得稳稳的,这让他心中极有满足感。
“让以你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离开济‘南府,想法子将退路打通,若不是岳托与杜度犯蠢,我们如何会陷入这等险境?他们败了,消息传出之后,明军必然蠢蠢欲动,到时在俞国振带动下,将我们困在济‘南城下,我们粮草食尽后怎么办?”多尔衮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岳托等身上。
“那……岂不就是坐视他们不管?”豪格仍然不服气:“这如何使得!”
“岳托六天时间都没有和杜度会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遇到了大麻烦!”多尔衮毫不客气地道:“杜度若是有担当的,六天前就与我们联系,我们赶去救援还来得及,现在……现在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岳托都要咽气了!”
多尔衮绝对没有想到,他的话一语成谶。
就在他说此语前不久,岳托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迷茫地看着周围,发觉自己被抬在一个门板之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身上盖着同样厚厚的毯子,但是,他还是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大将军,你醒了!”
戈什哈发现他睁开眼,欢喜地叫了起来,这声音惊动了在一旁的罗洛浑,他冲了过来,带着哭腔道:“阿玛,阿玛!”
“这是……在哪?”岳托问道。
“过了胶水,马上就是潍县……”和硕图大步赶来,接过这个问题:“旗主,你感觉可好些了?”
岳托摇了摇头,混浊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我不行啦……和硕图,与……与杜度联络上了没有?”
“刚才遇到了一路杜度派来的人,说是他如今在潍县南的岞山,他还算好,未遇着什么大麻烦。”
“与他会合之后……便回去,与多尔衮合军。”到这个时候,岳托也顾不上表面的尊重了,他陷入此时境地,多尔衮逼他出兵攻登莱有很大责任。他喘了几口气,然后又道:“我是不成了……我有遗言与皇上。”
罗洛浑放声大哭,而和硕图也知道岳托此语不虚,屏息凝神,静等他说话。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岳托却一句没有说,和硕图不得不催促了一句,岳托才低低地道:“我要说的话……扬古利可都说过了啊……”
当初扬古利留下的遗言,便是说俞国振将成为大清心腹之患,宜及早除之。岳托这个时候,才深切体会到,扬古利并不是一心想要大清为他复仇而如此说的。
三年前的俞国振,仅带着两千虎卫一万官兵,便能击灭扬古利这支殿后偏师;三年后的俞国振,凭着两万虎卫(岳托直至此时仍然认定,俞国振兵力有两万),便能击败他六七万人的右翼军。若是再放任俞国振两三年的时间,他手中有五万人马,那满人还有活的机会么?
想到这个未来,岳托便不寒而战。
“大将军,你还是说吧!”和硕图强忍着泪水道。
“我方才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咱们大清入主中原,整个天下,都是咱们八旗的……咱们大清的皇帝坐在紫禁城里……你回去对皇上说,要想让我的梦变成真的,就要尽早除了俞国振,无论用什么法子……哪怕假手明国皇帝,也要杀了,杀了……”
说到这里,岳托突然身体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他的口中涌出紫色的血,他大叫了一声,气绝身亡。
和硕图见他双眸未闭,伸掌去为他阖住,但手掌方过,岳托的眼睛依然睁开,满眼都是不甘。
“大将军!”和硕图终于忍不住,退后两步,哭拜于其尸体前。良久之后,他起身拔刀,割破手指,将血涂于面上:“大将军之仇,我们大清,必然要报!”
虽然岳托并没有直接死在战场之上,但他的死,却与虎卫的埋伏分不开,因此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在俞国振的头上!
罗洛浑更是大声嚎哭,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当自己失去了父亲羽翼之后,竟然什么都不是!
和硕图看了他一眼,虽然要为岳托复仇,但罗洛浑年纪还小,还不足以担当起正红旗的重任,还是让自己来接过岳托的旗帜吧。
“不得举哀,罗洛浑,若是想着你父亲的遗骸回到我大清,就休要哭了!”他一把揪起了罗洛浑:“我们准备走,与杜度会合!”
四五九、忽然更作渔阳掺(一)
俞国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地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竟然这时下起了雨来,当真是便宜了建虏!”
跟在他身边的纪燕喃喃说了一声,而张正却仍然是面无表情,茅元仪倒是捻须笑了一下。
原本俞国振的计划是休整四天,等待补给跟上之后,便继续追击建虏的右翼军。他的计划,就是在潍县至胶州一带尽可能迟滞建虏,迫使建虏大量消耗粮草。然后在青州一带的山区不停袭扰建虏,将建虏肥的拖瘦瘦的拖死。但是亭口镇没有达到预期的战役目标,虎卫不得不转入休整,而休整还没有结束,老天又不作美,开始下起冬雨。
若是下雪都还好些,下雨对于主要依靠火器的虎卫来说,实在不是件好事。燧发枪虽然能保证射击时不受一般雨的影响,但火齤药的保存与运输却成了大问题,考虑到稍有不慎可能带来的损失,俞国振最终放弃了原先的计划。
但这几天他并没有闲着。
在建虏经过的地方,官府几乎彻底崩坏,大量难民无可依靠。这些天里,俞国振遣人四处散布流言,只说是在青岛口有粮可放,同时组织人手沿途接应,大量的百姓已经拖儿带女背着仅有的财产向着青岛口而去。冬雨只持续了两日,到今天已经晴了,但地面却变得泥泞起来。到了中午,阳光照射下地面化冻,就更是难以行走。给百姓和虎卫平添了几分艰难。
打头阵的,就是亭口镇与高密城中被解救的百姓,总数加起来,约有近三万人。
这三万人的行动。可不是件易事,百姓扶老携幼前行,其速度与虎卫前进完全是两码事,虎卫若是急行军状态,一昼夜奔一百里是很正常的,但百姓磨蹭一天能走十里就了不起了。自然,这是指让百姓自己走,虎卫这些年来收容的百姓多了。自然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组织方式。
“……不怕风,不怕雨,到了新襄自有米,不纳捐。少交粮,会安人人喜洋洋。老母鸡,炖锅汤,大肥猪,灌肥肠。吃得汉子油汪汪,吃得姑娘心烫烫……”
几乎每隔着里许,便可以看到有虎卫站在稍高的地方,挥舞着铁皮喇叭。用沙哑的嗓子,编着不着调的打油诗。甚至还有敲着快板、唱着道情的。虎卫是职业军人,但职业军人也需要有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俞国振也很注重这方面的培养。所以这些不入流的诗人与演员们,却能够用最朴素的话语,鼓动着底层百姓的士气,让原本只能走个三五步的人,能走上个七八步了。
当然也有些老大难,就是那些小脚女人们。
这个也难不着虎卫,虽然受俞国振的影响,到了新襄的女子被强制性放脚,但虎卫们也同样积累了足够对付小脚女人的方法。马和骡子这样的大牲口,被组织起来拉大车,大车上则坐满了小脚女人。新襄特制的运输车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换上橡胶轮胎,但它的结构比起一般的大车要灵便,自身较轻,载重量大,一辆车塞个二十余名女子小孩,不成问题。
另外就是靠着家里男人用独轮车推,这东西几乎家家都有。
“到了新襄,真的……有饭吃有肉吃?”
一个坐在独轮车上一边的女人抱着襁包中的婴儿,喃喃地向着推车的丈夫问道。
“南海伯说有,那便有!”那黑瘦的汉子勉强笑了起来:“而且,那边没有建虏!”
是的,只要没有建虏,他们凭着自己的勤劳,总能够赚口饭吃!
这话传到了齐牛耳中,齐牛闷声不哼,回头望了俞国振一眼。
“老牛要帮忙就去吧,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俞国振道。
齐牛笑了一下,然后就去帮百姓忙了。象他一般帮着百姓的虎卫有很多,这一路下来,不少百姓都叫得出熟悉的虎卫名字。
而百姓对俞国振的信任,也就是在这样的细节中一点一滴建立起来。
“主公还是不放心,要亲自跑一趟?”茅元仪忍不住道:“事无巨细,非为上之道啊。”
“话是如此,但是我哪里管了什么具体事情,我如今就是一面鼓,到哪儿敲一敲,然后虎卫士气大振。”俞国振自我调侃道。
他知道自己的作用,只要他沿途出现一趟,鼓励和表扬一下那些办具体事情的虎卫,对于振奋士气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有的时候,办事的人甚至不需要你夸奖,只要你出现,表明他的辛苦被你看到了,那么他们就很满意了。
马蹄声迎面传来,为了避免交通出现堵塞,虎卫已经将百姓们引导至道路的右侧,因此,迎面来的虎卫跑得倒是没有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