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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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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遣三宝太监下西洋,这吕宋之类的地方,可都是他曾经经过之所,只因为做得不彻底,这些土人才敢对我们华夏族裔挥刀。”
    “不过我记得济民不是大力气召揽欧罗巴的工匠学者么,这样一来……只怕很难招揽来吧?”
    “姑丈只管放心,欧罗巴之人,畏威而好利,便以那个路易斯?加西亚为例,他得知我攻下吕宋,只会更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所有的西班牙人中,唯有他才能和我们直接贸易。至于那些工匠学者,他们才不会管我是否杀了西班牙人,他们只想知道我付钱是否爽快,只会想我果然有实力保护自己的利益。”
    俞国振说到这个地步,张秉文唯有摇头:“小人异于禽兽者几稀,果然先圣之言不虚也,这些番夷,便是小人啊!济民,既然你都考虑到了,那老夫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姑丈好意,国振如何不知?”俞国振笑道:“姑丈这些时rì在新襄觉得如何,是否有意出山做些事情?”
    张秉文连连摇头,正sè劝告道:“济民,我虽是长辈,但你也不要太过客气,尤其是名爵官位,不可轻赐,那乃国之重器!”
    “是,谨受教。”俞国振肃然行礼。
    他心中其实明白,就算张秉文愿意出山做事,也不可能真正委以重任,因为张秉文身上的旧官僚习气还是太重,而且又不曾象万时华他们那样经过系统调研培训和整肃风纪,将他直接安排到高位上,只能给现在运转流畅的新襄体系添乱。不过张秉文自己也看出这一点,又以不要轻赐名爵相谏,这证明他是真心为了新襄好。
    “大明绵延近三百载,有些弊端,沉疴已深,积重难返。我这些时rì在新襄最大的感受之一,便是吏治清明,官员称职。山‘东之事后,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心灰意冷,却不意你在海外做出这番事业。济民,休要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大明将来,终究是要靠你来救的!”
    说到这的时候,张秉文声音很沉痛,俞国振能够感受得到他内心的苦楚。原本他在济‘南殉国,连方孟式和妾、婢都一起为为大明而死,如今虽然救了出来,可那颗心,却已经死了大半了。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宽慰,俞国振犹豫着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一名虎卫飞快走进来:“报告!”
    “嗯?有什么事?”俞国振以为又有军报,便问道。
    张秉文正要起身告辞,但俞国振示意他暂留,也不避讳他。那虎卫大声道:“枕霞号已经抵达新港,刚刚得到的消息!”
    如今从新港到新襄城区,最快的是骑自行车的信使,新港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骑着自行车冲到城区报告,所花费的时间,大约就是十五到二十分钟。俞国振听了这消息,脸上顿时露出喜sè,笑着对张秉文道:“是伯父和密之来了!”
    “什么?”张秉文愣住了。
    “一直瞒着姑丈,就是要给姑丈惊喜。”俞国振哈哈大笑:“我遣枕霞号北上,就是去接伯父一家的!”
    俞国振口中的伯父,自然是指方孔炤。崇祯十二年七月,他因为与杨嗣昌不和,被杨嗣昌构谄,借口他贻误军机丧师折将免职查办,人也被解送京师。方以智此时刚刚在南京准备参加乡试,闻此讯愤然放弃科举,而是随父入京。
    经过大半年的折腾,如今一家子终于到了新襄,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镇,方孔炤捋须长长叹息了一声。
    “吾儿,果然是济民离开金陵时为你留下计策?”他回头看着方以智问道。
    “老大人,孩儿不敢欺瞒,当时济民便称,杨嗣昌惯于党争,必不容老大人,老大人功劳越多,他便下手得越狠。而天子因为他的缘故,也巴不得剪除有可能对他有助的人,故此老大人的巡抚之职是不能长久,甚至会有牢狱之灾。”方以智在父亲面前是毕恭毕敬的,他恭声道:“故此,为防万一,他遗一计,便是以财赎身!”

五零五、万卷经书一羽毛(二)
    所谓以财赎身,就是用方家这几年积蓄的财富,换取对方孔炤的从轻处罚。
    方孔炤捻着须,又叹了口气。
    俞国振说他是被连累了,但实际上方孔炤明白,哪怕没有俞国振受猜忌之事,只要杨嗣昌不垮台,他也休想逃过这一劫。
    而且,为他赎身的钱财……严格来说,也是俞国振这些年为方家准备的。
    首先是河珠的份额,俞国振以河珠起家,当初为了获取南京镇守司的支持,也为了得到更多的现钱,曾将河珠的份额分成十三份,有一份便作为聘礼到了方家,而方家又将之作为陪嫁送还——但俞国振还是将之记在了方家名下。方孔炤与方以智都是豁达之人,对此也就接受下来。
    然后是这几年来的稿费,大明是一个文化昌盛的时代,读书人众多,故此印刷品的消费能力还是相当充足,这又是一个文化饥渴的时代,旧的印刷品质量低劣字迹模糊,在俞国振价廉物美的印刷攻势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因此,文人当中,可以说俞国振要捧红谁谁就能红,比如说方孔炤和方以智父子,他们如今隐约有两代文坛领袖、学术权威的声望,几乎可以同钱谦益相提并论,原本同方以智齐名的复社诸人,如今都颇有不如!这样一来,他们父子的润笔也是个不小的数目,至少不逊于家有千亩良田。
    不过现在方家可谓多年积蓄完全掏空,虽然方孔炤还是认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从方以智毫不犹豫放弃准备多时的科举考试,还是能看出,至少在方以智心中,大明朝廷的功名利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起来我们还都是第一次来新襄,此前就听着济民吹嘘。如今可以亲眼一见了。”
    “我家官人才未吹嘘。”身边的一个虎卫有些不满地道:“新襄的情形,只会比我家官人说的更好!”
    “哈哈,是。是。”方孔炤阻止了方以智试图争论的举动,将他拉到一边,脸sè有些沉重:“吾儿。这些虎卫,都是济民的死士,在他们面前,对济民还得尊重一些,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是。”方以智想到自己要与一个年轻的虎卫争论,也觉得有些无聊,笑着点头。
    船靠上了码头,对于码头上的建筑,方氏父子倒不觉得新奇。因为随着水泥的推广,在金陵,他们也见到过类似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也听俞国振和方子仪提起,整个新襄几乎全是这般模样。但跟随他们来的其余人。却不是如此,其中陈子龙最是咋舌:“此处尽皆由水泥红砖而成,莫非便是俞济民住处?”
    “这只是仓库,哪里是住处,住宅区还在里面呢。”码头上的管事笑眯眯地道:“诸位先生请稍待,若是想参观。我们也会遣人相随,已经派人通知我家官人,很快便会来迎接了。”
    跟随方氏父子来的,可不只是他们的家族亲眷,方以智在金陵时就以豪爽好客著称,堂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结识的落魄文士失意儒生,听闻他千里随父南谪,个个都要跟来,比如说徐孚远、何刚等,而陈子龙来则不同,他是来接替王传胪的钦‘州知州之职的,因此多少有些尴尬。
    “怎敢劳动济民?”方孔炤道。
    “老先生切莫客气,你是官人长辈,便是我们长辈。”那管事知道他的身份,又笑着道:“我家官人虽不是重虚礼,但亲亲长长,却是讲究的。说起来,那些白皮番夷,倒是真不知尊老敬长,子呼父名,孙言祖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听他说起欧罗巴人的一些趣事,倒也妙语如珠,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因为有事暂时离开,方孔炤捋须叹道:“济民手下倒是人才济济,只是这样一个管事,便见闻广博至此……吾儿,汝等于此,当谦逊才是。”
    他反复教育儿子,方以智和方其义都是应是,旁边的方以智诸友,也一个个凛然。
    方孔炤最担心的,就是儿子的这些轻狂之友,这些人自负文章经术,最爱的就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俞国振行事不羁小道,不为古训所速缚,这些人未必能够理解,若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俞国振,便是俞国振自己大度不与计较,可俞国振的手下却未必有那么好说话!
    他们参观过了一遍码头,对于龙门吊、蒸汽机,都是啧啧不已。方以智的这些朋友,虽然带有年轻士子共同的浮躁,但有一点倒好,就是对于实学很是喜欢,因此没有谁会说“奇技yín巧”之类的蠢话,相反,个个都觉得这是新襄之所以了不起的关键。
    有些人已经在讨论,若是金陵码头上也有这些机械,金陵港一rì的吞吐会增加多少了。
    “官人过来了!”
    正当众人议论得兴高采烈之际,突然管事的又跑来说道,紧接着,众人便看到远处过来的自行车队。
    自行车比起轨车,还是要快些,或许过些时rì,当蒸汽机车取代轨车之后,这种局面才会彻底改变。俞国振停下车,他一身虎卫的军服,看上去英姿勃发,见到方孔炤后行的也是军礼,方孔炤忙还了一揖,他却侧身让开。
    这让方孔炤甚为满意,原本他有些担心,俞国振如今得志,而自己是落魄来依,俞国振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济民,虽未入宝山,我如今已觉得不虚此行了。”方孔炤笑道。
    “伯父一路辛苦,子仪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等着。”俞国振回头看了看,然后也笑了起来:“小侄急切要见着伯父与密之兄长,所以跑得快了些。姑丈还在后头,马上就会到!”
    “你们年轻人去说话去,老夫在此饮茶就是。”方孔炤见两个儿子在旁边目光闪烁,便笑着将俞国振打发走。
    “济民哥哥,你只想见父亲和密之兄长,就不想见我这个兄弟?”
    方其义抢在兄长之前说话,俞国振看着他如今也已经是大小伙儿。便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想不想见,我给你留的作业,你都做完没有?为何许久没有收到你的信。不见你报告学业情形了?”
    因为受着方以智和俞国振的双重熏陶,方其义对于实学也是极为痴迷,而方家也不指望他走科举仕途。有意培养他这方面的才华。方其义家学渊源,聪明更在方以智之上,故此对于物理学极感兴趣。他胆子还大,许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做。听得俞国振这番问话,方以智笑道:“他哪里敢写信,上回他放个风筝到天上去,结果将天上的雷引了下来,将半边山和一间房子都烧掉——他还说这是验证你所言,天上之电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国振一拍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惊悚之sè:“我可没有教他这个,只是上回他问起为何皮毛磨擦之后能吸起羽毛,偶尔提过那是电的缘故……好你个方直之,你这可是自己犯错,却推到我头上!”
    “呵呵。你是兄长,不给我这当弟弟的挡灾还算什么兄长?”方其义嘻嘻笑道:“别的东西烧了没事,烧掉的可是老大人这些年藏的万卷经书,老大人可是大怒,但得知是验证兄长你的说法,你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么?”
    “怎么说的?”
    “引得好。引得好,万卷经书,原本不如一羽可证大道。”
    方孔炤的豁达,倒是让俞国振刮目相看,不过想想也是,方孔炤jīng研《易经》,对于yīn阳参化万物本源,原是极感兴趣的,这些年来也受着俞国振的影响,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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