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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场战斗,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游戏。对于虎卫来说,最艰难的部分,在于如何千里迢迢将两千余人隐藏起来带到石井镇。他们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进行拉练行军,而只用了三十分钟,便结束了战斗。
俞国振的目的,是活捉或者击毙郑家主要人物,特别是郑芝龙。但到了最后。却没有发现郑芝龙,甚至郑家主要人物,没有一个在家!
“人到哪去了?”众人都是讶然。
“你们不是盗贼。你们是什么人?”
被驱赶到一处的,是郑家的家眷,要想知道郑家主要人物的下落。也唯有从他们嘴中得知。但出乎意料,还没有等他们细问,郑家家眷中的一个女子就用生涩的汉语质问起来。
“这位就应该是郑夫人田川氏吧?”田伯光心中一动,看着这个女子,虽然她一副明国贵妇的打扮,但言语气质还是颇有不同:“我们确实不是盗贼。”
“应该是南海伯的部下吧?”田川氏又问道。
“郑夫人见识倒是不凡。”田伯光心中明白,众人行事风格与一般盗匪完全不一样,更别提流寇,因此,他也不指望着能够在这个时候隐瞒身份。事实上,他们一路隐瞒过来,只是为了不让郑家提前发觉,同时给官府一个搪塞的借口。
朝廷也心知肚明,张献忠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南安来喝海水!但朝廷同样也明白,对郑家的攻击,是给朝廷中某些人的jǐng告:既然虎卫能够攻击郑家,就同样能攻击他们的家乡。只要表面上不撕破脸来,朝廷当然会装聋作哑,谁愿意为了一个郑家。去冒逼反俞国振的危险!
“你们既然不隐瞒身份,那么我们全家都不会有活口吧?”田川氏垂下头:“不过听闻南海伯的虎卫军纪严明,请赐给我们干净的死吧。”
田伯光一时之间,不免有些犯难。
若是对方哭哭啼啼,倒还好办,或者对方死硬到底,也不难办。田伯光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虎卫的高级将领中,他的心肠怕是比叶武崖和张正这两个冷脸的家伙还硬。但这女人这种模样,就让他心中微微觉得不安。
而且,似乎杀了郑芝龙家眷,对于新襄并没有任何实际利益,他此来是杀郑芝龙本人的,若是杀了郑芝龙,顺手杀掉他全家,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未曾抓着正主,拿人家老弱妇孺下手——这不是虎卫的行事风格。
“郑芝龙呢?”田伯光想了想然后问道。
“夫君在十rì前便乘船出海,去与红毛番人会合,一起攻击新襄去了。”田川氏竟然毫不隐瞒,隐瞒也没有意义,因为她知道这消息很快就会被田伯光所知。
“什么!”
田伯光吸了口冷气,双眼瞪得老大。
郑芝龙去攻新襄?
此前虎卫掌握的情报,郑芝龙联合荷兰人、倭国德川幕府,还有朝廷中的某些人物,勾结起来发作,逼得新襄疲于奔命,不得不分散实力。却不曾想,郑芝龙竟然有这种勇气,前去直接攻击新襄!
郑芝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海风吹到他的脸上,他觉得满嘴都是苦涩之味,仿佛是海水都灌入口中一般。
“将军,当真就这样听红毛们支使?”施福意有不甘:“你瞧他们对咱们的模样,往rì与倭国交易时交银子与我们时的神情,现在就全忘了!”
“这又如何,如今是咱们有求于他们。若不是他们,靠着咱们能直接去攻南海伯的新襄么?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那边的防备,咱们就算攻破了龙门,自己只怕也是损失惨重!”
“红毛鬼倒是狡猾,得知南海伯与倭国已经开战,又听闻吕宋那边土人作乱,竟然直接来攻新襄。”施福想到龙门岛炮台,也觉得头痛,他到新襄不只一次,每次去都发觉,那里的炮台上又增加了大炮。在新襄,俞国振几乎是肆无忌惮地逾制,建造炮台堡垒,而郑家在南安则不敢如此。
“你没有听红毛鬼说么,南海伯有一种能载人上天的东西,红毛鬼从佛朗机人那里得到了消息,起了觊觎之心。他怕我们占了新襄不将此物给他们,便抢着要来夺新襄。如今又是新襄守备最为薄弱之时,水师主力都在外,红毛鬼如果猝然发动,没准真能成功。”郑芝龙苦笑:“我如今有些后悔,或者不该与南海伯如此翻脸,若是朝廷得知我勾结番人攻击新襄,也不知会如何处置,说不得,我们只有都去大员了。”
“大员倒是好地方,但红毛鬼与南海伯一南一北,哪里还会容得下咱们。”施福嘟囔了一声。
“休再说了,马上就到龙门,看红毛会如何……咦,那是什么?”郑芝龙看到海天之际,一道烟云冲上蓝天,不由地诧异起来:“莫非是哪艘船失火了?”
“若是失火,总得去看一看。”
“那烟向我们过来了!”
发现这个的,不仅仅是郑芝龙与施福,与他们组成混编舰队、只是离得稍远的荷兰总督迪门也看到了这股烟。他举起望远镜:“不知道是哪个倒楣的家伙,但既然遇到了,我们不能放过。”
在他身后的随军牧师尤纽斯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这些异教徒原本就该遭受火刑,现在只是让他们的地狱之行提前了吧。”
这位牧师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事实上,这些疯狂的传教士没有一个心慈手软,尤纽斯在几年之前还组织了一支一千六百人左右的军队,攻打了虎尾垄社的土人,杀人放火劫掠,高举着十字架的牧师对此轻车熟路。
在平静的海面上,这样的烟总是隔着极远就能看到。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水手们听到了轻微的声音,象是蜜蜂的嗡嗡声,但这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隆隆声,象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到这个时候,无论是郑芝龙,还是迪门,都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了。
如果是哪只船着了火,那么应该有火光才是,但是他们只看得烟,却看不得火。望远镜里的情形同样如此,只不过望远镜中已经看到船的模样了。
“不好,是新襄的船!”
郑芝龙看清了船上挂站的旗帜,那海豚旗分外晃眼。
“没有帆,没有帆!”有人又惊呼道。
新襄的第一艘蒸汽船黄鹘号是有帆具的,而第二艘飞隼号则直接取消了帆具,它正隆隆行驶在大海之上——对于研究它的宋应星来说,现在追求的还是速度和稳定xìng,至于消声,暂时还没有提上议事rì程,因此噪声就分外大了些。
这艘排水量达二百吨的蒸汽船就这样出现在庞大的联军舰队面前,船上的人分明也已经发现了他们,远远地绕了个圈,没有正面闯入他们的队例之中,而是在大约五里之外开始减速,似乎在观察着他们。
“包围它,抓住它!”
迪门脸sè变得极为诡异,既有恐惧,也有贪婪,其中贪婪的成分远多于恐惧。
这个时代的荷兰人,乃是欧洲的“海上马车夫”,他们在大洋上胆大包天,甚至敢于同魔鬼做交易。迪门能成为总督,自然知道这种不用帆却仍然能高速行驶的船的用途。
哪怕这是由魔鬼造出的船,荷兰人也要得到它,独占它,然后利用它,成为新的rì不落之国!
“上帝啊,我听到了天堂的圣歌,只要抓住这艘船,上帝会在天堂最好的地方,给你们留下位置,你们和你们的子孙,也将在黄金建的房屋里永远幸福!”尤纽斯牧师同样明白这一点,他声嘶力竭地呐喊,鼓舞着士气。
“尼古拉一官也看到了,他们的船已经开始围过去了,不要被他抢走我们的战利品,快,快!”门迪下令道。
联军的舰队迅速散开,大炮指向飞隼号,随时准备开火。而这个时候,飞隼号与它们的距离,只有不到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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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二、鸭鹅岂奈隼高飞(二)
飞隼号的船长甜李,单名一个燕字,能被任命为船长,自然是俞国振所信任看中的人物。事实上,当初在虎卫系统时,他的职位与田伯光相近,普遍都认为,如果他不是调到了渔政局,那么如今至少也是一个旅副。
在渔政局的时间足足是六年,而六年时间,可以培养出一个出色的中层军官,却很难培养出一名优秀的船长。李燕在这六年的付出极大,收获也是极大,因此,当飞隼号正式出海时,俞国振便将他任命为飞隼号船长。
虽然只是二百吨级别的船,可知道俞国振对于实学技术重视的人都明白,李燕将进入晋升的快通道,若是有第四舰队出现,那么李燕就将当仁不让地成为第四舰队总督。
“荷兰人,还有郑家,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目标就只有咱们新襄!”
李燕站在首层甲板上,嘴角抿得紧紧的,目光里倒是肆无忌惮。
身边的水手们大声呼喝,也没有将前方明县包围过来的船只放在眼里。
飞隼号与纯粹实验性质的黄鹬号是姊妹舰,但又有所不同,一方面,蒸汽轮机得到了改进,在功率上要大过黄鹬号,另外一方面,飞隼号拥有相当的武备,船上装有八门火炮,而且,这八门火炮与此前新襄产的火炮不同,是新一代的火炮,采用了前装线膛技艺,使得火炮的射击速度、有效射程和精度,都胜过了此前的火炮。这也是在去年攻击吕宋时发现火炮不具备优势后,由俞国振提出再由兵器研究所集中优秀工匠进行攻关的产物。
此前,俞国振也多次提出,要在火炮与火枪膛腔中刻划膛线,他认为直膛在现在效果不是太大,因此直接上的是螺旋膛。可是做了无数次试验,结果都不让人满意,直到一位工匠在给自家小子用子折火炮时,偶然间灵光闪动,在纸上画出对角直线,再将纸平卷起就变成了螺旋纹。若是将这纸卷上的纹刻在棍子上,再穿过有突柞的铁环,就能使得棍子按照螺旋纹缓缓旋转。
接下来只要在棍子的另一头装上刀具,然后就可以在炮管内膛制造螺旋型线槽了。
蒸汽机的使用,更强大更稳定的动力让刻划膛线变成了很轻松的事情。而为了增加密闭性,使得弹头能获得更准确的射击精度,这种新式火炮所使用的炮弹,也由圆弹改成了尖形弹头。
而能给火炮划膛线,给火枪划膛线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此,虎卫丁型火枪也随之诞生。只不过考虑到最近陆军冲突的可能性不大,目前虎卫还没有完全换装罢了。
这是李燕的底气,虽然飞隼号的火炮数量不多,炮也不是重炮,可是在射程上,绝对不会逊色于这些老式的滑膛炮,而精确度上,更是胜过它们。
“先和这些家伙做过一场,做过一场!”旁边的水兵们一个个都嚷了起来。
虎卫,无论是陆上的还是水中的,可都没有惧怕打仗之人,他们只怕没仗打,只怕仗打得小却从来没有怕过敌人多,或者敌人强。
这是俞国振拉起虎卫以来就有的传统,当初只有十几个人,他就敢同几十个贼人斗,有了几百人,就敢向两三千贼人冲锋。可以这么说,敢打大仗敢打狠仗,已经浸透在虎卫的骨子里了,成为了这支军队的传统。
“好,就搞他们一下,但大伙都小心了,不要学和尚那蠢货,没看着姑娘洗澡,却被浇了一头洗脚水啊。”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大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