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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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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莲愣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会儿:“小主人说过,我中国居赤道之北,至于多少度之间……待我去问过小主人再回二位小姐。”
    她说完之后,便快步出了门,那小姑娘咕咭一声笑了起来:“还是姐姐聪明,难住她啦!”
    少女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这个问题,真的能难住那位小主人么?

六、虽是新知亦故交
    不一会儿,小莲又跑回来了,小姑娘见了立刻拍手道:“你家小主人怎么说?”
    小莲却没有回应,而是跑到了堂屋之后,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卷纸出来,将纸缓缓摊开在少女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一张三尺长两尺宽的纸,纸上线条弯弯曲曲,不太象是字迹,仔细一看,倒是有些小字在旁注明。
    “华夏疆域图——未实测版?这是什么意思?”少女心中暗想。
    “我家小主人说了,这便是我华夏疆域图,这边是图例,这边标了纬度,这边则是经度。”
    此时大明有识之士,称起自己国家来,既有说华夏的,也有说中国的,当然比较普遍用的还是大明,少女看了那图例,她极聪明,只一会儿便明白,原来这竟然是一副地图,只不过这地图上的华夏疆域,比起她所知的要大得多,特别是在南方,还有大片的以波浪纹标出的海疆。
    “所以,按陆疆来说,我华夏应是在北纬十五度至五十五度之间……”
    “不可能,我大明疆域应是北纬二十度至四十度之间……”少女想到自己堂兄新撰之书的草稿,立刻否认道。
    “我家小主人说了,华夏旧壤,中国封地,岂容异族宵小永占。”小莲道。
    这话说出之后,那少女顿时默然,好一会儿道:“若是我堂哥在这就好了,我堂哥必定与令主人投契。”
    她堂哥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少年英雄,慷慨悲歌拔剑四顾就不必说了,家中豪奴,也都整天习武练兵。那少女一直以为象自己堂哥一样的少年英雄举世罕有,没有想到这乡居僻野竟然就还有一位。
    小莲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一双眼没有弯,而是睁得又圆又亮:“我家小主人让婢子问一句,小姐堂兄可是姓方?”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姓方。”
    “可是桐城大方?”
    “这……是。”
    “可是方密之?”
    密之正是少女堂兄的字,他的名为方以智,乃是桐城世家望族。少女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莫非……贵主人与我家堂兄相识?”
    小莲向她笑着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过了会儿,少女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外响起:“久闻方密之之名,虽然无缘相见,却心向往之,今日在此能见其妹,也是一件幸事。在下俞国振,尚未及冠,因此无字,日前曾遣家仆赴桐城送信给方密之,向他请教学问,得赐回信,请姑娘过目。”
    紧接着,小莲又进了屋,跑到后面去忙了会儿,然后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少女手中。那少女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她堂兄的字迹,封皮上写着“吾弟俞国振亲启”,显然,这个少年仅凭借一封信,就让她堂兄引之为友了。
    既然如此,两家就可以算是通家之好,她原本在此避风雨,心中还有些不安,这个时候就算放下心来。而且那少年虽然和她说话,人却是站在窗外,甚至连大门口都没有到,证明那少年虽然年轻不大,为人却是很谨慎。这让少女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她起身向着窗纸外模糊的影子微微一福:“子仪见过俞家兄长。”
    如果换了别家的闺秀,只怕就没有这么大方,但方子仪不同,她与方以智、子耀兄妹等一样,都是二姑方维仪在身边教养,因此也颇学得这位姑母的英气。再加上方子仪自己打小就是有主见的,自己要管自家事,倒不怕与外人相见。
    “子仪……”
    俞国振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那是当然的,见着自己心贻的女子,当然会觉得她名字好听。
    想到对方年纪可能也只有十三四岁,俞国振也有些自嘲,他不动声色地闲问了两句,都是关于方以智最近正在写的《物理小识》的,方子仪对这些杂学知识果然充满兴趣,她原本只是想与俞国振谈上几句尽到礼数就算了,但说着说着,便为俞国振在杂学上的见解所动,竟然欲罢不能了。
    她这年纪,也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有一个博学多才受她敬佩的堂兄,自己也养成了一副爱问的性子,早就积累了一脑子的稀奇古怪问题,因此也一一向俞国振请教。俞国振很耐心,能解答的便解答,虽然他每一次解答可能会给方子仪制造出更多的疑问,不能解答的也实话相告。
    不仅是她,跟她来的妹妹子柠,也是精灵古怪的,时不时插进问题来,俞国振同样沉稳应答,丝毫没有因为她妹妹子柠是个小姑娘而搪塞怠慢,这样一来,方子仪心中对俞国振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两人谈得投机,时间就过去得极快,一个多时辰转眼便过去了。虽然意犹未尽,可外头风雨渐歇天色渐暗,离别的时候总是要来临的,方子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自己是男儿身,便可以留在这,聆听这位俞家兄长更多的教诲了。
    “时候不早,风也歇了,俞家兄长,奴这便告辞了。”她隔着窗子施了一礼。
    窗外的人影似乎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怅然若失地道:“这就要走了……一路顺风,回到桐城请向密之兄致意。”
    俞国振这声叹息不是作伪,他自己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里,象方子仪这样的女子非常之少,能遇到一个,那可以说是侥天之幸。
    但正是这个朝代,就算他对方子仪再有好感,也不能多说什么,以免唐突佳人。现在两人这样告别,尚有后会之时,而若是纠缠得过多,不但两人难以再见,甚至可能让他和方家反目。
    方子仪看到俞国振的身影似乎弯腰一揖,然后向旁边行去,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隔壁屋中,她虽然心中也有一丝怅然,但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迈步走了出去。
    “真可惜啊,姐姐,回去后我们让大堂哥请这位俞家哥哥去我们那,到时候我就可以每天听俞家哥哥说那些有趣的事情了。”俞子柠道。
    这是小姑娘的傻话,当不得真的,方子仪心里叹了一声,忍不住歪头向着墙边窗子处望了一眼。
    那是俞国振开始站着的地方,只不过现在人已经不在那了,方子仪心细,看到那窗下地面早就被水打湿,而墙上也湿了一大片,猛然想起刚才风大,时不时有侧风卷着风打在那儿。
    也就是说,俞国振一直是站在雨中与她说话,耐心解答她的各种问题!
    若是女子看一人顺眼,那么那人做出的一些小事,也能让这女子感动许久,比如说方子仪现在,心中便是感动无比,脚步几乎一滑。
    不过她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她不仅是自己,更是桐城方氏的女儿,在外绝对不可丢了方家的脸面,让抚养她姐妹的二姑蒙羞!
    因此她一声不发,还是回到了船上,一叶轻舟,顺水而下,将入长江,再由长江溯流西上,向桐城行去。
    方子仪是去巢州为亡故的父母扫墓,这才途经襄安。这只是一件极偶然的事情,虽然方子仪在俞国振心里留下了一个身影,可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高,大柱、二柱,咱们得开工了。”在那叶扁舟完全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后,俞国振道。
    “开工?”
    “河塘里养的那些东西,现在该收起来了,我可得给我那些族伯族叔们准备好一点礼物呢。”俞国振笑着道。
    俞国振在给他的族叔准备礼物,同样的,俞宜古也在为他准备“礼物”,而且,俞宜古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老四,你这几份借据是真是假?”
    方子仪离开三日之后,望着眼前的这几份借据,族长俞宜勤神情很有些不快。
    “二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做假么,这些字迹,你可以看得分明,都是死鬼老三的亲笔,还有这些手印,你看看印记,都是十年以上的旧痕,怎么可能做假,难道十年前我就知道老三会死?”俞宜古愤然地道。
    俞宜勤咳了一声,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老四,真假姑且不论,只是这借据,你拿出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二哥是族长,族中事务,自然要由二哥出面,我这白纸黑字红指印的借据,总得有销账的一天。”俞宜古冷哼了一声:“请二哥作主,让三房还债。”
    “这笔数字,三房如今怕是还不起,老三当初去南直隶作生意,用的可是族中本钱,他自己得的份子,也只建了座宅院……要不,那宅院就给你抵了债?”
    “那宅院又不是三房的,既然是用族中本钱赚来的,那自然属于族产,由族长来处置。”俞宜古心中暗骂了一声,然后道:“我这借据,只从老三的私房中归还,别的一概不论!”
    “这样只怕也不好,按这借据来算的话,国振只怕连一亩薄田一片瓦砾都不剩下了,他毕竟是我们侄儿,总得给他一口饭吃……”
    “我们将他当侄儿,他却不把我们当伯叔,上回还是二哥提醒我,我才知道被这小畜牲欺了!给他一口饭吃,那我没有意见,族中还有些公田,让他却帮佃,总能赚口饭吃。”俞宜古心中又在大骂,这分明是要他一个担尽恶人之名,不过,既然有利益,恶人就恶人吧!

七、玉盘落珠假债销
    “字迹我也找来你父亲留下的对了,确实是你父所写。”
    俞宜勤不紧不慢地对俞国振道,他眼中略微带着一丝讥嘲,这个小子还在他面前玩花样,现在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反正恶人都被四房的蠢货去做了,他只要禀公行事,最后再向这小子示一些,既给四房留下一个恶心的尾巴,又会被人称赞爱护宗族,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族长明鉴,先父要借这五百两银子做什么,这么一大笔数字……总得有个说法。”俞国振的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先父西去之时,小侄虽然年纪,却也已经懂事,否则也不能从南直隶扶棺归葬,可是从来没有听他老人家说起,开销了五百两银子!”
    俞国振心中已经怒极,五百两银子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现在已经是崇祯年间,天下板荡,银价高涨,土地的价格反而在暴跌,曾经价值五十两甚至一百两一亩的田地,现在跌到了四五两一亩,而这五百两银子的欠条,就意味着一百亩以上的好田,就算把他现在名下的八十亩田全部拿来还债,尚且都嫌不够!
    四房的俞宜古,是想将他逼入绝路!
    二房的族长,对此就一无所知么?俞国振心中完全不相信,但是二房有五叔俞宜轩在,他暂时还需要这位五叔的举人身份,唯有此才能减免田粮赋税,因此,二房是不能翻脸的。
    “若不是开销了五百两银子,你这三年来日子哪有如此滋润,不但你自家一日三餐,就是家奴也一日三餐大鱼大肉侍候!”旁边的俞宜古冷笑道:“你荒悖无学,整天就知道跟着家奴游手好闲,我这为叔的教训也不听,还搅得我家中不宁……”
    听他越说越不象话,俞宜勤咳嗽了一声,在场的可不只他们两房,长房一向不问事情的庶兄俞宜简正双目无神地在旁发呆,另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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