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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门口被拦住的时候,易阑珊还没有想到原来根本不是百依要带她回去,而是她要带百依回去。侍卫一脸严肃地把她和百依带到了一个门窗上都有锁的屋子里,过了一会儿,父皇进来了,平静地问道:“百依,你出宫去做什么?”她怯生生地从百依身后探了个头出来,低低地唤道:“父皇。”
易元真的平静突然转换成暴怒:“好啊,百依,你竟然敢私自带长公主出去玩!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给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他顿了顿:“还有,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不管教是不行了,给我取藤条来!”
说真的,藤条打在身上并不痛。易阑珊躺在床上,对着虚空,笑笑。真的一点儿也不痛呢,我还能躺着睡觉。虽然睡得不好,可能是屋子里有监视我的人走来走去吧,而且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却坠入了另一个无望的梦。
皇家有女未长成 第十四章 暗(下)
这一次的梦里,没有了冷淡默然、对她视而不见的人。
因为,这个梦里,根本没有人。
她梦见自己孤身走在空无一人的皇宫里,荒草长到了齐膝深,牵牵绊绊的藤蔓从裂缝的墙上垂下来,玉石栏杆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石狮子缺了眼睛,她从一个院子走进令一个院子,满目的萧条衰败,没有一点儿人气。
有了上一个梦打底,易阑珊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只要动一下,我就醒了;只要醒了,我就不在梦里。
然而,她的身体绵软而沉重,根本使不上劲,极力去喊、去打、去踢,却发现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被囚禁在梦的世界,无法逃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冷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这帖药服下去半个时辰大公主还是不醒,看来我配的药对这毒无效,你们继续寻找能人异士吧。”
毒?易阑珊听到有人哀哭:“大公主都昏睡四天了,这可怎么是好?”这个声音她认识,是千顺。奇怪,千顺不在凤仪宫照顾大肚子的垣娘娘,跑到栖蝶殿来做什么?
冰冷的手从她额上撤下:“解铃还须系铃人。”
“若是找不到下毒的人呢?”这是父皇的声音。
没有回答,易阑珊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声叹息在她耳中萦绕了许久,她终于反应过来:我中毒了。难怪我一直都醒不过来呢。这个人的药还是有点效果的,至少我能听见声音了。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感觉实在太糟了,易阑珊支起耳朵打发时间:听,也是能听到很多事情的。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大夫站起来走了。父皇交待了一些事情也离开了。千顺还哭哭啼啼的。屋子里好像没有第三个人。
真奇怪,我现在明明是由云娘娘照看啊,千顺怎么一直呆在这里不走?哦,明白了,我从洛阳侯府回来就中毒了,父皇这么做,是在怀疑垣娘娘吧?可是,下毒的人究竟是谁呢?真的是垣娘娘吗?不会的,城舅舅也不会在自己府上害我。那是谁呢?是云娘娘吗?给我下毒可以嫁祸给垣娘娘,可是我是在栖蝶殿毒发,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会冒这样的风险吗?至于其他的人么,她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百无聊赖,易阑珊躺在床上做起了侦探。可是,思前想后,她想不出谁要害她。
有东西压在她的脚上,好重,还热热的。她想踹它下去,可是动不了,那东西却似乎感应到了她的不满,站起来挪了下位置,睡在了她的脚边。原来是笑笑啊。
千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听不到她抽抽搭搭的哭声,易阑珊简直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梦魇。无声无息的,房门被推开了,屋里有轻微的风流过,易阑珊认识这个脚步,轻得像猫一样,是小来。
小来走到床边站住了,易阑珊能察觉到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听着他的呼吸,易阑珊突然紧张起来,小来跑进来做什么呢?突然的,她的脚边空了。小来要把笑笑抱走吗?
两道热气喷在她的脸上,那是小来伏在了她的耳边:“你怎么还不死呢?”
“明明吃掉了两人份的黄泉散,你怎么还不死呢?”小来轻飘飘地抛出了这个问题,易阑珊的心里起了一个炸雷。原来下毒的是小来。这是一个太过突兀的答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种异常的直觉告诉易阑珊,小来并不是受他人指使。他平淡的问话里有平淡的已经融入骨血的憎恨。他就是冲着她来的。小太监要毒死大公主?这是为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易元真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派人仔细盘查了易江垣、何信云,找出了不少台面下的猫腻,可没一件指向大公主中毒案。毒死易阑珊有什么好处呢?她又不是太子。易元真头痛得紧。太医院那帮废物,一个都解不了毒,易江城好不容易把毒王寻来,居然也解不了。他展开手中的卷轴,白纸上未着一墨:莼儿。珊珊要去陪你了么?你觉得我待她不好,所以要带她去陪你么?他轻轻摸索着那个一顾倾城的印章,心里默念着: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皇上,洛阳侯求见。”
“什么事?”
“洛阳侯找到了一名名为蛊皇的异士,他说这人一定能救醒大公主。”
“找到毒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易元真十分疲惫。“让洛阳侯带着蛊皇去看大公主吧。”易元真相信为了易江垣,易江城不会玩什么危险的花样。
然而,他错了。
为了易江垣,易江城玩了最危险的花样。
苗疆有一种名为蛊的奇术,能杀人于无形,也能救人出无间。易江城花费了许多心思,找到了蛊皇来解易阑珊的毒。
一些散发着腥臭味的东西被灌进了自己嘴里,易阑珊想吐掉,可它已经顺着自己的喉咙滑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又咸又甜?
“珊珊喝下这血,多久会醒?”易阑珊听到易江城焦急的声音。
什么?血?不会吧?易阑珊哇的一声干呕起来,同时睁开了眼睛。光线好刺眼啊,她不太适宜地眨着眼睛,兴奋地发现自己终于摆脱了怎么睡都不行的梦魇。
然后,她就看到了易江城高兴的笑脸:“珊珊,你醒了!这一招还真是立竿见影啊。”易江城的指尖淌着血。
我刚才真的喝了城舅舅的血?易阑珊趴在床沿,徒劳地呕着。
一个穿的五颜六色的瘦小女孩局促地站在床边,身上挂满银晃晃的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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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病危中,大家都要多多运动,强健体魄TT
皇家有女未长成 第十五章 空(上)
小女孩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有一把锋利的小刀,还在滴血,小小的血珠自刀锋上缓慢地坠落,每一滴都落进易阑珊的心里:五脏六肺都烧得慌,血好烫。然而什么都呕不出来。那些血,她已经全部吞咽下去,和她的血融在一起。小女孩看见她的目光,急忙把小刀收到背后去,抵在袖子上偷偷地擦拭。
易江城没有料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其实她饮的药里只有少少的血,不过十滴,她却吐成这样子。他关切地拍着她的背:“怎么了?我的血这么难喝?”
一句不合时宜的俏皮话引来胃里加倍的翻江倒海。门外千顺急急的拍门:“侯爷,怎么了?怎么了?”
易江城爽朗地笑起来:“没事儿,珊珊醒了。”
“大公主醒了?”千顺的声音里透着欣喜,“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易江城扶着易阑珊躺在床上,起身去开门,几个太医抢在千顺前头冲进屋子:“侯爷啊,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人啊?”“怎么能让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给大公主看病呢?”他们围在床前,请了好一阵子的脉,脸上的神色由惊疑不定转为无话可说。
“我才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小女孩骄傲地宣布道,“我是蛊皇。”
蛊皇?那是什么东西?易阑珊从未听过。她只觉得疲倦,上下眼皮打架,快要睡着。看她虚弱的样子,太医们识趣地退下了,易江城笑着说:“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走不脱,他低头一看,易阑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袂。
可能是害怕吧,易江城怜惜地看着她,不过是让她出宫一趟,却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他蹲下来握住易阑珊的手:“好好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易阑珊摇摇头。
“乖,我明天一大早就来看你。”
易阑珊缓慢而坚定地摇着头。她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强打着精神拉住易江城:“我不要睡觉。如果睡了又醒不来,怎么办?”
易江城为难地看着她,又疲惫又倔强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你睡觉,我在这里拉着你的手,如果你做噩梦了,我就把你掐醒,好不好?”
“侯爷,按规矩,你是不能在宫里过夜的。”
“规矩那么多,哪里管得过来。你回凤仪宫去禀报姐姐珊珊醒了,还有,送海蓝到宫门口,让她坐我的车回府去。”
千顺知道自己拧不过易江城,答应着出去了。
易阑珊虽然极力抗拒倦意,然而人的力量总是太渺小,她挣挣扎扎着睡去了。易江城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那么小的一双手,可是她的眼睛却已经像大人。易江城想起姐姐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她才十二岁,已经如此不快乐。
听了千顺的抱怨,易江垣并不恼怒:“城儿一直都是这样子啊。”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觉得他在迁就我的小性子,包容我的虚荣心,他冷眼看我极力往上爬,不思议于我的执着,当我遇到麻烦,他还是愿意放下身段,掺和进来。他——以为自己在保护我。
“娘娘,你下道懿旨吧。洛阳侯怎么能在公主那里过夜呢?”
“不必了。”易江垣在心里掂量着,这样的事儿断断惹怒不了易元真。
“那,我去育德殿请个旨,让皇上特批侯爷留宿宫中陪伴公主?”
“这么眼巴巴的过去,只怕会被当成讨赏呢。”咱们这位皇帝素来怪僻,去讨赏的八成会讨到一顿板子,请罪的却能请到夸赞——这样的下句当然只能心里说说。
易江垣气定神闲,千顺却放不下心中忐忑:“万一有人去告状,侯爷的罪名可不轻呢?”
不是万一,是肯定。
这样不合规矩的事儿,怎么缺的了告状的人?
只是,这样的事儿告起来,又能怎样?易江垣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皇上会叫城儿娶了珊珊么?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摇摇头,摇头之后却觉得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舅甥罢了,大胤朝里有了我这么一位姓易的皇后,为什么就不能把公主嫁给国舅?若是把珊珊嫁给城儿……她陷入了沉思。
易江垣估计得不错,果然有人眼巴巴地去告状了。栖蝶殿的一个执事宫女正跪在育德殿里细说详情,然而,皇帝并没有如她料想的那般震怒。易元真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不是一个足够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洛阳侯还在大公主房里呢。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毁了大公主的清誉……”
易元真一挑眉:“拖出去杖毙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她魂飞魄散。她大喊大叫着:“皇上皇上,我对您对公主是一片赤胆忠心啊……”
“聒噪。塞上嘴再打。”
“皇上,珍妃娘娘求见。”
又是一个来告状的。珍妃,你真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啊。易元真眼底的不悦一闪即逝,他说话的声音不带一点儿烟火气:“宣。”
珍惜轻移莲步走了进来,正好看到那宫女嘴里塞了手巾被拖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