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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常娟常年在外跑跳,身量长得比其他姑娘都要高,手上的劲儿也大得很,这么一摁,章云哪里还坐得起,不得不躺了下去。
章云刚躺回炕上去,周氏就又进来了,手里头捧着两只大碗,里头堆了各种吃食,“娟子,这些放着当零嘴,你甭客气,多吃点。”说着话就用脚拨了墙角的板凳,想要把它拨到炕边来。
常娟忙起身跑过去端起了板凳,走到炕边放下,嘴里笑道:“嗳,大娘,我一定会多吃点,谁让云儿只能瞧着,却不能吃,眼馋死她。”
周氏呵呵笑了起来,常娟的性子向来爽朗,她是极喜欢的,当即也接口开玩笑道:“行,就让她眼馋,搞不好心里一急,病就给急好了,那时候大娘还得多谢你呢。”
章云见自个的娘连同闺蜜一道开她玩笑,就觉得逗,不由咯咯直笑,周氏、常娟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说话吧,我就不在这碍着了。”周氏把碗都搁下后,就转身出屋,刚走到门前,突地扭头过来道:“真的,那些个炸响铃,小娟你带点回去吧,这东西做着可费功夫了,你一次送这么些过来,咱们咋好意思收呢。”
“大娘,我不客气,你咋反而和我客气了呢,你尽管收着就好,再说我要带一些回去的话,我娘会以为其余的被我偷吃了,根本没送过来,大娘也不想我挨骂吧。”常娟说着就装出苦脸来,周氏自然晓得她是说笑,想想也就不再推拒,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大娘就收了,回去后,代我谢谢你娘。”
“嗳。”常娟干脆地应了声,脸上又露出笑来,周氏不再耽搁出了屋。等到周氏将门合上,常娟才向那些吃食看去,瞧着花样繁多的零嘴儿,不由笑眯了眼,“呀,你家这么些好吃的,还有炸麻叶啊,这个我最喜欢吃了。”嚷着就伸手进碗,捡了炸麻叶丢进嘴里去,嘎嘣嘎嘣咬了起来,另外只手也没空下,抓了把炒豆子在手里。
“你这炸麻叶是咸的啊,这样挺好吃,比甜的好吃。”常娟嘴里咬着,说话也不耽搁,话儿说得嘟嘟囔囔的。
章云笑道:“你要喜欢,待会回去时,装些带走就是了。”常娟也不客气,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吃食,门又被推开了,周氏进来笑道:“春花、秀花、小翠也来了。”说着就朝外嚷道:“快都进屋来吧,吃的东西都摆在屋里,你们尽管多吃点,要不够再拿。”
“嗳,大娘。”
“婶子别招呼咱们了。”
几个姑娘家纷纷笑着进了屋,常娟一下跳了起来,跑上去拉住小翠,笑道:“你咋也来了?”小翠同常娟都姓常,算是远房堂姐妹,平日里也挺要好的。
“昨儿程子哥送来不少炸年糕,今儿我娘就让送些花生糖过来,正好我大哥和栓子也想过来找程子哥、兴子玩,我就一道跟了来。”小翠笑嘻嘻地说了起来,常娟当即拉她过去坐下,并招手让春花、秀花也坐过去,王家这姐妹俩,平日也是常一起玩的,熟得很。
屋里来了这么些姑娘家,章云在被里再窝不住,就坐起身速速将棉袄给穿上,常娟忙将枕头给她垫上,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在炕头。
一屋子女娃儿,哪里还能静得下来,一时间全都叽叽呱呱、嘻嘻哈哈地说笑了起来,手里头也没闲着,抓着碗里的零嘴儿,美滋滋地吃起来,聊天吃食两不误,屋里头别提多热闹了。
章云靠着炕头,笑眯眯地听她们说话,大多说的都是谁家姑娘得了身花衣裳,谁家媳妇买了好看的绢花儿,谁家小娘子涂上了红胭脂,这些爱美的话题,不管到哪个年代,都是姑娘们最爱谈论的事,章云听着这些话,不由想起大学寝室里的情形,基本上跟这差不多,徒然增了几分亲切感。
话题虽然差不多,可章云毕竟心里年龄稍大了些,又加上感冒嗓子有些哑,因此只是少少插上几句,大多时候都是听着,说道热闹处,就跟着哄笑一番,还有身边的常娟,好似也不太喜爱这些话题,也同样听得多,讲得少。
“你们是没瞧见,那枣叔的媳妇,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也涂上了胭脂,整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别提多滑稽了。”小翠叽喳地嚷起了今早见到的事儿,一时间姑娘们全都笑了起来。
屋子里正哄笑成一锅时,周氏推门进来道:“云儿,快穿袄子起来,你爹去找林大夫时,碰到小洪大夫,说林大夫回乡祭祖了,得初三回来,这不,小洪大夫跟了来,说是给你把把脉,他这会还在堂屋里坐着,你快收拾好,我好让他进来。”念叨着就见章云已经穿戴整齐靠在炕头,就直接转身走了。
这一下,姑娘们再不敢随意大声说笑,全都收了笑声,取了长板凳在炕旁一角坐下,一下子全规矩起来。
姑娘们刚坐好,周氏就领着洪成进来了,“小洪大夫进来吧,这趟真是麻烦你了。”
“婶子别这么说,平日里我看诊的机会少,这会能练练手,我还得多谢大叔、婶子呢,不嫌弃我医术差。”洪成说着话就跨进屋来,不经意抬头,就见到了一屋子的姑娘家,到是一愣,稍稍有些微不自然,脖颈后头淡淡的潮红攀了上来。
“哪里,谁生来就能有林大夫那样的医术,总得慢慢学才成,学好了就是咱们乡亲们的造化,哪有嫌弃的道理。”周氏当即就笑着说道,并端了方凳过来,在炕边放下给洪成坐。
洪成在方凳上坐下,将肩上的药箱取下,放在炕上,打开后取出腕枕,示意章云把手放上去,章云依言放好手,洪成就伸手上来搭脉。
到这会,刚刚旁边还窸窸窣窣,小声说话的姑娘们就停了嘴,屋子里安静下来,洪成专心地诊脉,之后看了看章云的脸色,并让她伸舌,瞧了瞧舌苔,少许问了些话,才道:“确实是伤寒,并不严重,我这就回去,抓几帖药,待会送过来,煎了喝三四日就差不多能好全了。”
洪成把话说完,收了腕枕放回药箱,背了就站起来,稍稍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生病的话,最好能静养,别吃上火的吃食,少说话,多歇息。”
这话一落,常娟就忍不住回嘴道:“小洪大夫,你这是说咱们吵是吧,你平日里出诊,难道都没碰到过女娃儿嘛,谁说女娃儿多就一定吵了,哼,少见多怪。”
洪成被顶得说不出话来,脸刷得就红了起来,一句话都没回,就匆忙转身出了屋,这般仓惶的神情,让屋子里的姑娘们一下子全哄笑了起来。
话虽这么顶了过去,大家也哄笑了一番,不过,她们还是晓得分寸的,洪成的话确实有理,因此笑够之后,就纷纷起身告辞了,并说了让章云好好歇息养病,身子好了再一道玩。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二更完毕!
☆、38旺家小农女
常娟、小翠、春花、秀花刚鱼贯从屋里出来;老远就见到栓子娘从篱笆院外跑了进来,正巧见到周氏,就笑道:“友庆嫂,柱子、栓子有没有跟程子出去玩?”
“没呢,在屋里头坐着烤火。 。'”周氏坐在堂屋檐下,正用小细箩筛炒瓜子里的沙子;准备筛好了抓了拿进各屋,这会见到栓子娘;就搁下细箩,拍拍身上落的沙;站了起来。
“村长召集去祠堂祭祖;这不;娃他爹让我来唤柱子、栓子去。”栓子娘忙笑着走了过来,同周氏道了几句,就高声唤了起来,“柱子、栓子,快出来,去祠堂了,你爹还等着呢。”
这会常娟她们几个姑娘家也走了过来,小翠忙跑到自个娘身边,常柱、常栓听到唤声,也匆匆跑了出来,“娘,不是说太叔公身子有些不舒服,祭祖推迟到晌午了嘛。”常柱一出来就问了起来。
“不晓得,许是这会又好了些吧,还问啥,快走吧,再迟要误时辰了,小心被你爹骂。”栓子娘忙招招手让兄弟俩快去,每年大年初一的祠堂祭祖可不是闹着玩的,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常柱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当下不敢再耽搁,拉起常栓就大步跑了出去。
章程、章兴也跟着常家两兄弟一道出屋的,这会见他们跑走了,章兴就凑到大哥身边,小声问道:“大哥,咋栓子他们每年都要去祠堂祭祖,可咱们就不用呢?”
“祠堂是姓常的祠堂,咱们又不姓常,祭祖这等重要的事,不是本家姓氏的人,怎么能让你随便掺和。”章程稍稍俯身,在章兴耳边说道,这屯田村上溯好几代前,几乎都是住着姓常的人家,后来因着嫁娶、迁徙等等因由,才慢慢多出其他外姓人家,就算到了这会,屯田村的大姓还是常姓。
章程、章兴小声说话时,栓子娘也跟周氏唠嗑了几句,没一会就说要走了,周氏忙往厨房去,给每个姑娘都包了一包零嘴儿,出来全塞到了她们手里,让她们带回去吃,笑着道:“没啥好东西,权当吃着甜个嘴儿。”
栓子娘到也是个爽快的,忙笑着唤小翠谢过周氏,其他姑娘也纷纷道谢,之后就跟着栓子娘一道走了。
这么一来,家里的客人全走了,周氏就往章云屋里来了,进屋后,就将板凳归置好,零嘴也收了,边忙嘴里边道:“等下娘这里收拾好了,你就再闭眼歇会,小洪大夫不是说了嘛,让你多歇息。”
“娘,我晓得了,我躺着就是,昨晚都睡饱了,这会实在睡不着。”章云轻声笑道,周氏想想也是,就不再督促她了。
“娘,刚我好像听到栓子娘的声音,她来咱家窜门啊,咋这么快就走了。”章云躺着确实无聊,就随口问了声,想同娘聊几句解解闷。
周氏这会功夫就把屋里全收拾妥当了,手里捧着装零嘴的两只大碗,正准备出去,听章云问起,就笑道:“她是来唤柱子、栓子去祠堂祭祖的,把他们两兄弟叫走,她也就不留了。” 这句说完,周氏就岔话道:“你歇着,娘出去了,待会等小洪大夫的药拿来,煎好了再端进来给你喝。”
章云若有所思地嗯了声,周氏啥时候出去的都没注意,脑子里在想刚刚提到的祭祖,初一祠堂祭祖这个古老习俗,就算到了现代,还有很多农村保留着,只要是同姓同族的男丁都会参与,这就表示,村里会有大半人聚集在祠堂,这么重要的场合,是最适合宣布一些事的,比如说,茶油的事。
章云前些日子就私下里询问了爹、娘,两口子心思到挺相似的,都觉得这事没必要瞒着,青屯岭东麓这一片,都是村里公中的,要真说起来,这些茶油果也是属于村里的财产,如今他们家靠着这个赚了些小钱,已经算是偷步了,要还想着独占,就太有失厚道了。
了解了爹娘的意思,章云自然是不会违逆的,而且她还记得爷爷那会说过的话,村里家家都能过上肥年,那才真得好,既然靠着公中的东西改善了生活,那么造福公中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点她也赞成,一家人观点一致了,可要怎么说,挑个啥时候说,这个章云到是一直在琢磨,因为怕处理得不好,会惹人猜疑,觉得他们是实在瞒不住了,才被迫说出来的,要是这样,给村里人的感觉就会很糟糕,搞不好会因此排挤章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几天她正时不时头痛这事,刚听周氏这么一提,突然就灵光一闪,这次祠堂祭祖,不就是绝好的机会,要是当着村里这么多老少爷们面前,宣布茶油的事,这就绝对能体现他们的主动性,而非被迫,这么一来,他们家的声望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