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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弗倒没有为难魏碘、魏良,只剥夺了他们的兵权,依然让他们献策怎么扑灭瘟疫,对南宫友。他也没过分为难,除了让他不停地向朝廷报急,说魏州瘟疫怎么厉害,让拨款拨物资救助。
韦弗没想以此引风离来,在他看来风离也不可能来,谁不知道这是人间地狱,贵为一国之君的风离变成笨蛋才可能以身犯险。韦弗只是想拖垮风离,用瘟疫的蔓延让风离丢失民心,让这场灾难演变成熊熊山火,最好烧到京城去,让风离也尝尝死亡的滋味。
韦弗在废墟和尸体中寻找着自己的家人,当站在熟悉的地方,却见曾经的家只剩下残砖断墙,家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任是钢铁般的男子,都忍不住掉下泪。
他们保家卫国,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那种无力感,挫折感,委屈感向谁诉说呢?又有谁理解呢?
韦弗找了几天,都不见自己的家人,只找到了两个以前的下人,这两个下人说韦家在地震后就逃了出去。韦老夫人遣散了下人,只带了两个孙女的奶娘收拾了细软躲到乡下,他们后来就没见过韦家的人。
韦弗不相信这样的话,可是看这两个下人也不是说谎的人,只能暗中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娘亲寻了个幌子打发众人,自己和娘子她们还藏在魏州某处。
韦弗平时不管事,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其他宅子,只好一边派士兵到处寻找,自己也每天骑马去寻找。
在到处充满病菌的地方晃悠本身就是危险的事,南宫友虽然已经做了预防,可是还是抵挡不住病菌的侵袭。他太疲劳了,身体抵抗力也太差,所以,续魏州的另一个大夫倒下后,他也跟着倒下了。
手上一出现几个痘点,南宫友心里就一咯噔,思量再三,只能发出求助的信,他不是小题大做,而是凭经验知道自己不该逞能。求助的信写了两份,一份给风离,详细上奏瘟疫的严重。另一份给明月,他现在比较相信这个妹妹的医术,他做不到的事,他希望她能做到。
两封信送出前毫无例外被韦弗检查了,韦弗很好奇这个龚玥是谁?南宫友不想让他知道明月的事,当时明月和离王成亲的事多少都有人知道,南宫友怕韦弗知道后对明月下手,所以就写了龚玥,信是送到沈家,沈家的人知道该给谁就行。
“她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我让她来帮忙。”
南宫友这样解释,韦弗挑不出破绽也就没问了。魏州的形势比想象中危急,他再急于报仇也不能阻止大夫救人,说到底,每天死的都是自己家乡的人,就算他铁石心肠,能看着父老乡亲陷于水深火热而无动于衷吗?
到后面他无法控制事态发展,只能把魏良,魏碘从软禁的院子里放出来,和自己一起想办法救人。
灾难当前,这两个风离的官员也顾不上对谁忠心了,只想着先救人再说,两人每天亲自带人一个个村庄去跑,去亲自查看瘟疫的扩展速度,想方设法控制蔓延。
韦弗也跟着去查看,虽然带了私心只是想找自己的家人,可是每天目睹着有人死亡,遍地尸体,任是铁打的心也会被震惊。感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感受着病患的折磨。
他从前觉得战场已经很残酷,现在觉得这瘟疫更残酷。
战场上你能看见你的敌人,要死要生就看你的能力,能力差的也可以放手一搏。
而这里,你的敌人是无形的,你不知道你和谁博斗,你甚至不知道你死在谁的手下。你想活命,你没有努力的方向。几个小红点就打垮了你,你看着它们在你手上慢慢多起来,你就算把整个手臂剁下来明天它又长在你大腿上,没完没了。直到变大,溃烂……夺去你的生命……
你以为完了,谁知道呢?也许它又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开始下一轮的循环……
***
☆、明月被俘
现代医学对瘟疫的治疗方法最有用的就是注射病菌抗体,这种病菌抗体本身就是细菌的一种。就像发热医生都不主张马上降温的原理是一样,医学认为人体对病菌都有自己的抵抗方法,病菌对病菌的战争激烈就是发热的表现,每次战争都能提高人体的免疫力,杀死一些不良细菌。
瘟疫是传染性极强的细菌感染,这种大规模的感染最可怕的其实不是死亡,而是传染性。人就是这样,一遇到灾难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安全,为了避免被传染,就逃窜,携带了病菌往各个方向扩张,造成更多的人感染。
如果一开始就控制在几个传染源中,那么集中药力大夫一救治就可以消灭疾病。可是当被扩张后,分散的不止是药力还有大夫。
现代医学那么发达,一百个人中都不见得有一个医生,那么在古代大夫这种属于不入流的行业里,又能有几个大夫呢?
大规模的疾病一展开,仅仅几个大夫就如杯水车薪,就算安上发动机不眠不休,他们又能救几人呢?
病情无法得到控制,就越来越严重,当病菌消耗完人体的营养物质,人这个意义就没了,也是我们理解的死亡。
明月毕竟是现代来的医生,虽然只是外科医生,但是也曾经系统地学过医,对这样的病菌没有精密的化学仪器也不能发表确切的理论。只是凭一路来的观察,觉得这瘟疫其实不可怕,至少这些细菌没有经过现代化学机器污染等影响形成太复杂的细菌变异。
它们单纯很多,发病初期如果能得到有效预防是可以避免扩展的。而没感染的人,也可以通过吃大锅药来预防。棘手的是到中期或晚期的病人,这就需要知道是什么病菌,然后从患病着身上找到抗体或者血清注射才能挽救。
没有试验仪器,仅凭自己的能力,明月就算有莲符的神力,也无法弄清到底是些什么病菌。
明月从沈家的信息网中知道了韦弗占领了魏州的事,她弄懂了南宫友为什么叫她龚玥的事后没有退缩,还是带人赶到魏州,只是她们在离魏州五十里的地方被堵截了。这是魏州的一个附属小镇,全镇不过一千人,除去地震死亡,瘟疫逃跑后剩下的人也就三百人。
这个小镇名唤高平,镇里的人大都姓高,有些像家族似的小镇,排外性比较强,很多外姓的人如果不是很有本事在这小镇都站不住脚。所以高平镇虽然属魏州知府管辖,镇长却是高姓人,镇里一些法规都是家族似的家法。
高平镇也感染了瘟疫,可是就因为这样的家族似管理,控制得比较好。他们将患病的人赶到城南庙里,只允许大夫进去,其他任何人不允许出入。
同时镇里还组织了自卫队,由镇长的儿子高达负责管理,每天分三拨人在镇外巡逻,不准外人进入高平。原来用于州县间来往的官道也改在了镇外,要绕道十多里,而且崎岖难行,那些逃亡的百姓或者来往的商人怨声载道,可是也只能毫无办法地绕道。
因为高平镇给镇四周都筑起了城墙,上面高达弄了一队弓箭手,这些弓箭手配备了杀伤力很强的弩弓,射程都很远,而且都是些高手,一箭一个,就算训练有素的士兵都不一定能突破这样的防线,何况一般的平民百姓呢!
年仅十八的高达就是用这样强劲的方法保卫着高平,可是再强悍的武力也不是对抗病魔的有效武器,尽管已经有了防止措施,却无法抵达病菌的扩散。
这三百人里面老幼病残都有,大夫更是少得可怜,唯一两个大夫,一个老了,一个还没学满出师。当老大夫终于因为疲劳倒下时,高平镇似乎就断了希望。
高达的父亲高于赶鸭子上架,硬把那没出师的小大夫架了上去,这小大夫跟了师父一段时间,照着师父教的方法去医治别人,可终究因为缺少经验,遇到一些特殊的事就无法处理。
再加上这么多人就自己一个大夫,这家头痛叫他,那家皮痒也叫他……生命都重要,小大夫却不是铁打的身子,没忙上三天,也倒下了……还好不是瘟疫,是累病的。
小大夫可以倒下,镇里却不能没大夫,高于就给高达下了一个死命令,让他出去找大夫,高镇长的原话是:“我不管你怎么找,就算绑你也给我绑一个来!”
高达就带着这个‘至高无上’的命令带人出来‘绑’大夫了。请是不可能的,谁会自己送上门啊,所以他认为‘绑’很实际。
明月就这样撞上了高达的陷阱里,的确,实实在在的陷阱,因为高达在摸清明月这辆马车里装的是药材,再偷窥到她给人治病后就锁定了她这个目标,在她前进的路上,挖了一个下野猪的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可怜明月一路来就没遇到这样的劫道,等车夫将马车赶到陷阱里时,她们才惊觉不对。
整辆马车一半被陷进了陷阱里,另一半高高地翘在空中,这还是高达想着马车上的药材还需要,全掉下去要弄上来麻烦,这才手下留情,没容明月她们跌到底。
就这样,明月和江姨都因为突然的失陷全跌到了马车前面,撞在了横梁上,两人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已经一片:“不许动”的吼声。
两人摸着额头,互相看看,以两人的武功,要出去很容易,可是这车药材难道弃了?
明月可舍不得,这车药材在魏州,那是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她怎么舍得。
爬过去,还没拉开倾斜的车窗帘,就看到一人跳上了车尾,马车往下沉了沉,明月赶紧抓住车辕稳住自己,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身影站在马车上,扬起下颚笑道:“我们没恶意,只想请大夫到我们镇住几天,看几个病人就行,诊金加倍。”
他背了光,明月看不清脸,听他声音很动听,语气也不算恶劣,就揶揄:“我们能拒绝吗?”
高达愣了愣,估计没想到这大夫还有胆子和自己讲条件,直觉地回答:“当然不能。”
明月挑眉:“不能就没什么好说了,走吧!”
高达再次发愣:“你不反抗一下?”
他做了那么周密的策划,还计划好了明月她们要是反抗自己怎么对付,没想到明月反抗都不表示一下,就同意跟他走了,这感觉好像十多人拿了杀伤力很强的弓弩去对付巨大的野猪,没想到却射到一只小兔子,严重的不平衡……
“反抗有用吗?”明月整理了一下旁边因为倾斜全掉在她身上的药材,将自己解救出来,讽刺地问道。
“没用,因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高达总算找到了一点成功的感觉,用手中的剑挑开车帘,让明月和江姨看到外面站了一圈手持弩箭的同伴,还得意地补充道:“只要你们敢反抗,他们一定会将你们射成刺猬。”
明月和江姨互看一眼,江姨挑挑眉,明月摇摇头,她明白江姨的意思,就是如果要走的话她对付这些人。
明月则从各色各样的衣服还有这些年轻的脸上看出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百姓,他们是要找大夫看病,也算不上劫道,自己本来也是隐身,给人看看病也没什么,就示意江姨先忍忍。
“我们不反抗,是不是看了病人就让我们走?”明月伸伸懒腰,试探这人的底线。
高达想了想:“只要你能把我们的病人都医好,一定会放你们走。”
他只是要绑人去医病,又不是要杀人,这样回答应该不错。
明月失笑,这人还真诚实,可是谁知道他们有多少病人啊,要是很多,什么时候能医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