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蓝翎羽听不到声音,才慢慢睁开眼,先是把嘴里残余的血沫子吐在床边的唾盂里,然后又把垫在前胸和后背的马皮拿出来,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根本不在意之前是不是被父亲抽了两鞭子,对那夫妻俩的谈话也很漠然。
只是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被李朝朝猜中时,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若不是朝朝事先支招让她在嘴里含口血吐一吐,做得逼真一些,侯爷他还不信呢。
他身上有马皮挡着没有一点伤,血也是事先准备的,可是有些伤却在心里,看不见也抚不平,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深,让人阴霾和沉冷。
倪氏还想让其他人给他看病无非是借着贤妻良母的姿态来查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呵,蓝翎羽一挥手,就有人落到他面前,“去把东西烧了,给忠义公带个信。”
接替陈凡成了蓝翎羽的第一暗卫的石业又悄然无声地离开。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棱,熨烫了蓝翎羽男子气概冷硬的脸颊,他的心早就被那些人掏空了,好在他还有一个人陪伴着自己,用满满的爱意塞满那处不断满血的深渊……
想到李朝朝,蓝翎羽的表情又柔和起来,嘴角残冷的弧度又被强迫地勾起了爱意。
这一年他都是靠着这样的思念才会撑下来,他要尽快尽早地娶她回来!
当天倪氏就让人给太医院发了两张帖子,到了第二日侯爷和倪氏刚吃过早膳,青院的管事刘妈妈进来说忠义公和两个太医都到了。
倪氏不动声色地看了侯爷一眼,“是我请来给羽儿诊病的,只是那忠义公……”
侯爷拍了拍她的手,“我们也只是求个稳妥,难不成忠义公还会说什么!”
他让管事妈妈请人直接去了紫苑,等蓝政锦到了正厅,就已经见忠义公云锋一派风轻云淡地坐在上首,倒像个主人家。
蓝政锦并不曾和忠义公有什么私交,之前蓝翎羽病了也只不过送过一张拜帖试试运气,毕竟整个永康都知道,忠义公问诊全看心情,而且从不上门,没想到他居然收了,今天还亲自来了。
他吃不准忠义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他们家又请了别人来上门看病心有埋怨?虽然忠义公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但是皇上和几个王爷可都对他敬重有加呢。
蓝政锦走进去,两个品阶略低的太医向他行礼,而他则向对上首有点反客为主的云锋作揖,“忠义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云锋淡淡地摆摆手,“无妨,我也是昨日在与两位大人聊天时知道贵府请了他们今日上门,我也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蓝政锦松了口气,让人上茶,云锋笑道:“还是先请两位大人给三公子看过病再说,耽误不得。”
两位太医也不敢怠慢,被小丫鬟到了内堂去诊断,留下蓝政锦和云锋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只是时间越久,蓝政锦越坐不住,实在担心云锋多想,他清了清喉咙才道:“公爷,您别误会,我请太医过来……不过是……内子贤良,她抱着问遍天下大夫的想法,也想再尽尽力挽救一下犬子。”
云锋斜斜地看他一眼,淡笑:“我知,侯爷不必解释。”
他这话说的很是平常,可是停在蓝政锦心中却有点心虚的感觉,不知道忠义公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蓝政锦就再无话可说。
在里间给蓝翎羽诊脉的两个太医,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就对他的病有了分寸。
不管是死是说,都必须按照忠义公之前的结论来说,不然……两个人彼此苦笑一下,连神医都说不能救,他们有什么道理说能救?是想拆忠义公的招聘?那绝对是不想要脑袋了。
这不是出名的问题,而是根本没那个能耐顶那个大雷!
两个人心里明明白白的,然后毕恭毕敬地道了蓝政锦面前,其中一人遗憾道:“侯爷,三公子他时日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哽咽一声,众人围个衣着华丽的老夫人走进屋,“什么叫时日不多了?”
倪氏也跟在一旁扶着,低声安抚,“老夫人,我知道忠义公的医术高明,但我实在不想去相信,所以又找了两个太医来看,忠义公果然是一代名医有宽宏气度,陪着两个太医一起来就是给羽儿一个交代,现在听他们这么说,怕就是……”
她拿着帕子擦眼角,不忍露出悲伤。
倪氏这话说的既把自己的贤惠做出样子,二来是为了不让忠义公发作说旁人不信他的医术,堵住他的嘴。
侯爷感激地看了倪氏一眼,还是他的爱妻想得周全,把有一品诰命在身的太夫人都请过来了。
太夫人几不可见地晃了晃身子,一眼就看到忠义公所在,“怎么?连你也救不了?”
云锋起身,叹气道:“太夫人,实不相瞒,羽儿是我的堂外甥,我如何不想救他……”
当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下,蓝政锦诧异地看着他,“公爷的意思是?”
“我父亲是翎羽母亲的亲叔叔,他理当叫我一声舅舅。”
蓝政锦恍然大悟,他之前没曾细想过,难怪忠义公肯屈尊降贵给蓝翎羽治病,忠义公的父亲和当年的威信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倪氏眼底诧异背后的冷光。
紫东出来说:“世子醒了。”
太夫人现在对攀亲戚的事根本也不放在心上,抓着倪氏的手就往里走,直接坐到床边上看着满脸苍白的蓝翎羽,强忍着眼角的泪,“羽儿你醒了。”
“祖母。”
蓝翎羽要起来,太夫人又把他压下去。
倪氏道:“羽儿你好好歇着,过几日就会好的。”
蓝翎羽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悲戚,“母亲,你莫要骗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近。”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太夫人的袖子,“孙儿不孝,不能再服侍您老人家了,只是可惜孙儿还没有娶亲生子,让祖母四世同堂。”
蓝翎羽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针落下的声音都能掐断他的话。
太夫人听到“娶亲生子”四个字,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低呼了声,“对对,娶妻……我们可以冲喜!娶个媳妇回来冲冲喜,说不定会好一些。”
本来太夫人不提,今日忠义公来也会委婉地让旁人提起这事,既然太夫人主动说了,那是更好不过。
倪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都要死了的人了还想冲喜。
“母亲,那个……”倪氏尴尬地看她一眼,“到是可以用这个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只是现在京中贵女没人肯嫁给咱们家羽儿啊。”
蓝翎羽见缝插针地咳嗽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祖母,孙儿到想起个人……之前我在镇江时,有个六品通判家曾和我私下约定,把她家的女儿……”
倪氏想也不想地就立即打断,“一个六品通判家的女儿如何能嫁到咱们侯府之家,羽儿啊,你就别让你父亲生气了。”
蓝翎羽虚弱地侧过头,目光和云锋撞在一起。
果然……又被朝朝猜对了,事情绝对不会那般简单。
要不是碍着忠义公在,蓝政锦早就大发雷霆了,但是语气还是很不善,“那寡妇的事还不够丢人吗!现在又想把不三不四地人娶进门!”
他还想说:我宁愿你去死,也不会答应你这荒唐的要求!
可是蓝政锦感觉到云锋若有似无的视线,又活生生带憋住了,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忠义公始终不发一言。
太夫人直接发话,“不管是谁,都必须找个冲喜妻来!反正你是羽儿的娘,这事你想办法!”
倪氏心想太夫人如此坚持,那就顺着她老人家的心意好了,反正蓝翎羽也活不了多久。
她立即以老太太马首是瞻,“是,妾身一定办得妥妥的,只是现在羽儿病了,外面也有不好的传言,京中的贵女怕是不肯,不过没关系,在羽儿的正室上也不能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婚配,妾身家里有个外甥女,之前老夫人也是见过的,反正只要羽儿的病能好,就是割妾身的血肉都没关系。”
更何况那个外甥女的母亲可是从小就瞧不起她这个庶妹,现在让她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说着,倪氏又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让太夫人和蓝政锦感动地一塌糊涂,不顾外人在场说了就夸起她来。
什么贤妻良母非你莫属之类,连云锋都恶心了下。
云锋冲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也难怪自己的外甥身上中了七七八八的毒,就是娶个妻子还要忍辱负重得装将死之人,有这样“善良的后母”也实在挑不出一点错来,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能不能扛得住。
等赞美的话说尽了,云锋才适当地开口,“既然是冲喜妻还是要看下八字合不合,若是相冲,只怕有害无利。”
“舅老爷说得对。”太夫人回过神来,老一辈的人可是注意男女生辰八字,“等过几日咱们就去菩提寺算一卦才是。”
倪氏低眉顺眼地点头,“儿媳会安排,到是也会让自家的侄女一起上山,到时候儿媳会亲自祈福,让羽儿尽快好起来。”
她垂着眸冷冷地分析今日这事,总觉得有些奇怪,先不说蓝翎羽突然冒出了个这么有能耐的舅父,之前提都不曾提过,刚才蓝翎羽说想娶什么通判的女儿,她总觉得有些突兀。
难道是他们算计好的?
可是蓝翎羽病着又能算计什么?
倪氏扶着太夫人离开,眼睛看也不看床上的病秧子,反正不管他打得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
这几日李朝朝一直在忙碌着,并不知道武乡侯府的情况,她已经看好了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离着艳骨坊和李博星家都不太远,交了定金,又置办了些东西,她才算是彻底忙完了,就等着搬过去住。
掌灯时分李朝朝才坐着马车到了沈家别业的侧门,陈凡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送上信,然后一句话不说地离开。
冬月拿着点燃的羊角风灯给她掌灯,李朝朝快速地看了两眼,冷冷一哼,果然如她所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蓝翎羽不过是刚提了一句,随便一个身份就直接拦住了。
李朝朝把信扔在风灯里烧成灰烬,虽然信中说忠义公和菩提寺的不贪大师是旧相识,可是他能找人,那倪氏难道就不会这么做吗?
看来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亲自去会会那位倪氏了。
刚进门,候在倒座房里的金管家忙出来行礼,“姑娘回来了,今日少爷清醒些,听到姑娘要搬新居,让小的给姑娘添置家具,请姑娘挑选几个。”
李朝朝淡笑,“替我谢谢你们公子,不必了。”
金管家面露为难,“姑娘您还是挑选几样吧。您是知道我们公子那脾气的,少不得又要罚人了。”
他顿了顿,“之前梅子犯了错,就已经被责罚,一病不起了。”
金管家说得很委婉。
李朝朝走在前面猛地回过头,这话还真像是威胁她呢。
她几不可见地轻笑了声,“冬月你跟金管家去随便选几样吧,不必和沈公子客气。”
那意思是说你就挑贵得来,挑便宜了人家说你看不起他。
冬月笑着说是。
李朝朝自己拎着风灯往前走,心里记挂着蓝翎羽的事,这小子居然没说他父亲打了他几鞭子……
永康城越来越暖,她只穿了窄袖梅花滚丝上裳,下着刺绣妆花裙,简单轻便,昏暗的灯光将她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