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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凉意袭来,分外舒服。她不禁闭起眼,任由她的手指在她的脸庞上跳跃着。
“公子此时去山中备些药材,很快就会回来。”她开口,似乎在解释什么。
苏白依旧闭眼,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态,因为她对那林二霍的去势走向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等到黑色的糊状物都涂满她的脸庞,又过了大概一炷香之后,苏白明显感到脸上的感正在慢慢消失,她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啊!
又过了一小段时辰,她将苏白脸上的糊状物慢慢洗去,于是一张妩媚的红色脸蛋渐渐了空气中。
她看着她的脸,倒抽口气:“朱颜改?”
苏白毫不在意,大大张了个嘴巴,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才看向她,挑眉兴味道:“姑娘,你叫什么?”
那姑娘看着苏白的鬼脸,愣了愣,才道:“三夜。”
“诶?”苏白眨眨眼,“一贞,二霍,三夜,你们这十六宫,到是有趣。”
闻言,她大大的眼睛微微弯起,有笑意流出:“十六宫,便是一共十六人。从宫主的一,公子的二,我的三,一直到宫中最小的十六画,依次排名。”
苏白闻言,叹气:“这般取名,倒是省事。”
“瞧公子惮度,应该是定了心要解姑娘这朱颜改之毒了,只是,解毒归解毒,还请姑娘莫要多想才好。”
——终于拉入正题了,苏白心中表示很期待她接下去还会说些什么。
她又冲苏白温婉一笑,道:“公子他长得俊,在整个江湖中都是出了名的。脾气虽怪了些,却已经是个极难得的男子。若是姑娘喜欢上他,也是正常,试问这江湖之中,又有几个女子是不爱公子的。”
——啧,这口吻,怎么听怎么酸涩。
苏白:“是么。”
“只是,我对公子,定不会放手。”她口吻突一转,变得坚定了起来,看着苏白道,“我与公子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原本他的脾气温和,对谁都笑靥如花,他说过要娶我为妻,今生与我共白头。只是十五岁那年,我……”说到此处,她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
苏白睁大眼,眼中的诧异一目了然,好奇接口:“你怎么了?”
她看着苏白,眼中的防备好不掩饰,不说话了。
苏白只好澄清,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已有爱人,不,我爱的也不是人,而是一只狼,你信么?”
“什么?!”这下,轮到三夜愣了。
“我爱他,更信他必然如我爱他般爱我,所以你且放宽心,我必然不会和你抢公子。”
“真的?”三夜将信将疑。
“对天发誓!”
三夜这才信了,脸上已经带上了尴尬,道:“抱歉……”
苏白摇摇头,追问:“我只是好奇你家公子为何一副寡情模样,莫非和你有关?十五岁那年,你……发生了什么?”
三夜闻言,脸上满是黯然,轻声道:“只是十五生辰那日,我被下了药,与一男子……我以为那男子是他,可惜……”说及此,她的胸口已经起伏得很厉害,双眼之中绯红一片,泪水与杀气并存,手紧握成拳,显然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苏白闻言,呆了,——没想到这么漂亮一个女子,竟被人给生生玷污,而当时她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苏白还记得,她第一次来例假,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当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又是谁竟然这般狠心如此禽兽不如?!
三夜伸手捂住脸,不愿让苏白看到她此时的脆弱,一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开口,只是此时嗓音中已经微微带上了沙哑:“待我清醒之时,才看清他并不是公子,可已来不及,因为公子恰好在那时闯进……撞到了这一幕。”
苏白心中一抖,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幕发生时的可笑与悲哀。与自己发生关系的不是自己心爱的男子,而是另有其人,更可怕的是还被自己所爱的男子撞到了自己同别人同床欢好……
真真是讽刺至极!
“从那日起,公子便换了副脾性,再不愿同人打开心扉,多说一句心里话。”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喜怒不明。
苏白靠近她一步,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不碍事的……”
难怪林二霍会同她说“偏生我天生寡情,从不信人间情爱”,原来,是被这件事刺激成这副寡薄模样的。
苏白心中终于了然,对林二霍的怨念瞬间减低了许多。
☆、不是朱颜露
三夜闻言,轻声‘嗯’了声,便陷入了沉默。
苏白看着她,心中同样觉得很难过。贞洁对于古代女子而言,确实是非常重要,就算她再怎么安慰,也不过是枉然,就算表面谈笑风生隐藏得极好,可心中的伤口一定永远都留在那,不会轻易消失。
二人就这般静立着,空气之中之余耳边淡淡风声。
将近正午时分,十六宫的各位姐妹们已经将驻营安扎完毕,林二霍也从山中回了来,手中多了一大包药材和两只肥硕的野兔。
此时的三夜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悲伤与难过,恢复如常面带微笑得迎了上去,对着林二霍道:“公子,我来就好。”语毕伸手去接过他手中的药材。
林二霍也没反驳,任由她接过,直接走到苏白身边,双目灼灼看着苏白的脸,啧啧称奇:“不愧是朱颜露,毒性竟霸道至此,不过一夜时间,姑娘脸上的红色又加深么不少。”
“……”苏白看着林二霍看着自己,仿佛在看最新一期的《探索与发现》。
“公子,你怎的尽采些无甚用处的草药。”身后,三夜的声音传来,口吻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好笑。
林二霍目光妖娆一转,看向三夜,口吻有些冲:“怎会是无用的草药,这些药材样样都是不可缺少的。你再看仔细些。”
“公子,这些草药虽说样子长得像,可没有一样是对的。罢了,还是我去吧。”语毕,三夜已经转身了山里。
苏白看着林二霍,奇了:“你不擅长易容术?”
林二霍这才转回身,一声冷哼:“是那丫头不懂事,故意拆我胆。”
苏白心中又有些伤感了,不知道怎么样林二霍怎么样才能接受三夜,可是她也只能爱莫能助,她连自己都顾及不上,又哪有什么心思再去顾及别人。
等三夜采药回来,一起吃了野兔之后,终于拉开了帮苏白解毒的序幕。
苏白端坐在地上,林二霍坐在她的左斜对面,三夜坐在她的右斜对面,三人中间是一大堆的瓶瓶罐罐。
不知为何,苏白觉得此时的自己活脱脱就是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林二霍伸手拿起一个红色罐子,打开倒了些在手上,就要往苏白脸上抹去。
“公子,这味药对皮肤刺激性太强,还是少用些好。”三夜及时出声,阻止了他。
苏白抹了抹汗,幸好,幸好!
林二霍斜睨了三夜一眼,不过还是把手中的罐子放下了,又伸手抓向了另一瓶绿色瓶子。
“公子,此药伤身。”
林二霍继续放下,又伸手。
“公子,此药太寒。”
“公子,此药太烈,对女子不好。”
“公子,此药……”
“够了!”林二霍将身边的瓶瓶罐罐一扫,刷得站起身,再也不看三夜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苏白已经将近石化,她看着满脸受伤表情的三夜,出声安慰:“三夜姑娘,别当真,他只是累了,出去转转……咳。”
三夜看着苏白,眼中溢满了委屈,可嘴角还是在笑,道:“便是从那之后,公子他成天游戏江湖,对长老的话从不曾听进去一句。功课也未好好做。”
苏白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安慰:“三夜不必太担心,你瞧他就算未曾好好做功课,可他不是也一眼就瞧出我中的是朱颜露了么。”
可谁知,此时的三夜却皱着眉头紧紧盯着苏白的脸,一言不发!
苏白被她盯得有些发慌,道:“怎么了?”
三夜凑苏白凑得更近了,继续一眼不发,直直看着她。
苏白也不说话了,呆呆看着三夜此时的模样,真是……可怕啊!
一直到很久之后,三夜才收回视线,垂下了脸,声音飘渺,缓缓道:“姑娘……。”——欲言又止。
“?”苏白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姑娘中的,并不是朱颜露。”三夜的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更加飘渺了些。
苏白闻言,大喜过望,刚要仰头大笑三声来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喜悦时——
“可惜,昨夜公子对你上的药,将你脸上毒的毒性更深了三层,且其中两位药产生了反应,形成了新的毒。”
——晴天霹雳!
准备好的大笑声还没有机会笑出口,就生生被劈头盖脸的悲伤给冲散了开来,原先的笑意瞬间融化成了此时的悲伤,这份悲伤这般浓烈!浓烈得化不开来!为何她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她对林二霍恨得深沉!
苏白听到自己的嗓音都已经带上了几分:“接,接,接下去……!”
“不知还能否解开这毒……我并无把握。”三夜此时才有勇气抬起头,看着她,明媚而忧伤!
苏白咬牙,洁白的牙齿更衬得脸色深红如关公,愤愤道:“妈的!老娘还真成小白鼠了!”
三夜看着她,目光如水:“姑娘,三夜一定竭尽所能帮姑娘解毒,还望,还望姑娘莫要恨公子。要恨,就恨我吧……”
这般炙热的爱,这般深邃的情!
苏白闭了闭眼,许久才睁开,虚弱道:“罢了,不过只是一张皮囊。”
这世间,她只在乎一个人。只要猫猫不介意,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更相信,猫猫一定会循着她的气息来找她,不管是傻傻的猫猫,还是恢复正常的猫猫,还是曾经那只狼型的猫猫……
不管事实会如何发展,她心中一直如此想法,深信不疑。
三夜惊诧:“姑娘真的可以不在意?”
苏白摇了摇头,目光如炬。
三夜叹息:“可就算姑娘不介意,三夜心中却过意不去,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医治好姑娘的脸。”
苏白嘴角一抽,她都已经不介意了,怎么三夜这姑娘还这般执着!
“此处离宣城不远,我带你去寻神医施玉南,他必定有办法!”三夜的眼神突然变得透亮,看着苏白发着悠悠的光。
苏白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不去!”——冰雪滑胎她也有脱不了的关系,若是让施玉南知道,那还不得各种毒药一起上阵灭了她!
三夜却突然指着远处,惊讶:“你怎么来了?”
苏白顺着三夜的方向看去,可不想,就在此时,身体一麻,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三夜将她扶起,看着她,充满歉意道:“姑娘,我一定要将你的脸治好,否则公子他知道他又下错了药,必定会伤心。”
——妈的!原来她这般执着,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不让林二霍难过!
苏白当即觉得愤怒了,可整个身体都无法再动弹,没有办法反抗,只好双眼怨恨看着她,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平与委屈。
三夜站起身,让十六宫的其他姑娘们皆外出寻药草去,众人应是,全部离开。
她这才伸手扶起蹲坐在地上的苏白,咬着牙齿一步一步朝着远方而去。
苏白心中叫苦不迭,她对这神医真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