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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这股力量所迫,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是想吐,便扶着门框,想要休息一下。
谁知那压力越。来越重,她不仅不能休息,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只是凭着一股死也不能吐出来的狠劲,才把那烦闷欲呕的感觉压了下去,在抵抗之余,能够开口道一声楚侠士向楚漠天求救,实际上已经是耗尽了她的最后一份精力。
钱文天搀扶着肖紫晨,退回到三进院中,进了一间厢房歇息,两人在茶几边分头坐定了,小武师进来送了茶,肖紫晨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啜着,一杯茶喝完,她胸口里纠结的郁结也总算好了大半,便深深呼吸了几次,把闷气全都吐光,开口对钱文天道,“钱侠士,刚才是怎么回事呀?”
“肖夫人,你好些了吗?”钱文天并不回答,依旧关心着她的身体。
肖紫晨点点头,笑道,“我好多了,之前看他们吵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就是觉得非常憋闷,像被一座山压着似地,很不舒服,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
钱文天哦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难受是因为受到气场影响的缘故,依旧回到刚才的话题,说道,“我与小楚在徽州买下了这间药铺之后,就向山门里通报了这件事,没有想到,门里居然很重视这件事,专门派了人来金陵视察,觉得满意后,就预备好好的经营,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休憩房屋跟仓库。到今天,刚刚休整好,大家第一次开店做生意,都觉得很新鲜也很兴奋,就想摆一桌酒,好好庆祝下,小楚说,这店是你最先看重的,你的功劳很大,就把你也一起请了过来。”
肖紫晨默然的点点头,她不说话,是等着钱文天继续解释,见对方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才开口问道,“那么,楚侠士与那什么……抱歉了,”她笑了笑,“我只依稀记得似乎是你们的师叔,连他的姓氏都没记下。”
“邹师叔。”钱文天笑着替她补全了答案,“邹师叔为人正直,在山门中威望很高,这次派他下来全权负责开店事宜,是为了开个好头。”
肖紫晨道,“那么,他为什么会与楚侠士争吵起来呢?”
钱文天道,“这个么,我还真的不太清楚。之前,我在仓库里查看店里的存货,邹师叔与小楚在院中说话,不知怎么地,忽然就吵起来了。据我猜测,大约是因为药价的关系,山门里在这段时间中考察了各地的药市,对药材的价格,已经有了很好的了解,我记得,小楚之前一直主张廉价出售,但他并不没有决策的权利,因而我也没有多注意他的想法。
近几日北方暴雪,小楚见到这药市天天人山人海的,很是焦急,跟我说了几次,想要早日开张,我们派里本来是预备年后开张的,邹师叔是负责调查药市的决策人物,他也是这个意思。本来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在金陵,今日因为要庆祝竣工,才特意赶回来的,小楚本来天天盼着他回来好商议开张的事,结果两人一见面就吵,我想,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原因了吧。”
说完,钱文天垂着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小楚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又聪明,又肯学。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直了,他只要一犯那牛脾气,马上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说的不客气,真是比牛还要倔,比猪还要笨。这次能拿下南山药铺,他是要记首功的人,这下子,不受罚就不错了,这药店的事,往后怕也很难轮到他cha手了,哎,可惜呀,可惜……”
肖紫晨安安静静的听着,虽然一直没说话,但心里却是叹息不断,很为楚漠天惋惜。如果钱文天的猜测属实,那她已经可以想象楚漠天为何会与邹师叔吵起来了。
她是第一个把楚漠天引上开店道路的人,也是第一个陪伴着楚漠天寻找店铺的人,平时闲着没事,她没有少听楚漠天唠叨他的经营理念。这位单纯的孩子说,黄山七十二峰,峰峰都有宝,山中的药材,多的采不完。
从前他看着这么多的宝贝,心里没什么想法,可现在不同了,他将要成为这些宝贝的主人,可以决定它们的归属了,他要做一个合格的药商,要做一件造福大众的事情,他要让全江南的百姓,都能享受到来自黄山的便宜药材。他要让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们,多一条康复的道路。
他的想法很好很好,他的想法很天真很天真。造福百姓固然是好,可胡乱定价,却会扰乱江南的药材市场,特别的,他们黄山派的存货又那么多,他们家一旦贱价出售大量的药材,那么其他的药商就该饿肚子了。
肖紫晨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没有对楚漠天说,她说不出口,她不忍心在一个年轻男人意气风发的述说自己理想的时候,当头浇他一盆冷水。如今,她没有泼出去的那盆水,换人来泼了。黄山派的人不是傻子,既然他们准备用心经营了,药价当然要符合市场规则,这头一条,就已经跟楚漠天的理念起冲突了。其次,最近暴雪成灾,药价疯长,那个什么邹师叔,想来也是支持涨价的人物之一,平价销售楚漠天都接受不了了,高价出售,楚漠天还受得了吗?
“我没有抽你,已经是给你留脸了!”
肖紫晨回味着楚漠天的话,这还真是符合他的风格,一旦表面了立场,并且双方处在对立面,他就会化身为最寒冷的冰霜,不给对方任何获取温暖的机会。
庆功的饭局被这一顿好架吵得变了滋味,楚漠天一走,肖紫晨也就没理由再继续呆着了,她要入了席,只不定会被那邹师叔怎样的折腾呢,话题聊完之后,她便向钱文天道了告辞。后者明白她的处境,当然不会虚伪地对她进行挽留,痛快地送她出门,并再三说了抱歉。
上了马车后,车夫便问肖紫晨去哪,后者想了一想,说道,“我要去丹霞街逛逛,你自己回家去吧。我逛完了,会自己找车回家的。”说完,就向那街头一指,道,“你送我出了这条街就行了。”
车夫应了,回头一扬鞭子,把车赶了起来。他们家这位主母有些地方的口味十分古怪,车夫是知道的。譬如说,人家姑奶奶出门喜欢带上一群的人,排场又大又热闹。又譬如,人家做姑奶奶的,都喜欢院子里养着许多的丫鬟下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都是次要的,走到哪里都被簇拥着才能享受到优越感嘛。
但肖紫晨与她们完全相反,她出门都是单独一个,除非买东西会带上小桃,否则绝不多带一个闲人。在家里就更夸张了,把一整个院子的下人辞了个干干净净,就只留小桃一个常驻着陪她,向家丁啊,花匠啊那些人,做完了打扫工作一律赶出院去。
车夫觉得肖紫晨奇怪,肖紫晨也觉得自己奇怪,从前的她,其实是很向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穿越之后她本来有实现这个愿望的机会,但她却很不幸的染上了一种怪异的洁癖。她很怕人跟着她,院子里人多,她会有被禁锢的感觉,出门跟着的人多,她会有被监视的感觉。说白了,这是一个空降兵,对一个陌生世界出于本能的恐惧跟不信任。
车夫送肖紫晨到了借口,自己就驾着空车回去了。丹霞街是这附近的一条普通的商业街道,可以说没有任何特色可言,但肖紫晨有预感,他可能会在这里,因为当初他们俩一起在东市逛荡的时候,曾经来这里吃过饭。
当时楚漠天说,以后要是真的开店成功了,要把附近的街道熟,要把每个馆子都吃一次。楚漠天是无心之言,肖紫晨也是听完就忘,这会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来了。
丹霞街很短,整条街加起来不过百来户店家,馆子么,就两家而已,肖紫晨一路信步,一家一家馆子的走过去,很可惜,虽然午饭时间快到了,楚漠天却并不在这里。
肖紫晨不死心,走通了丹霞街,她转了个九十度角,又进下一条街。这条街名叫仙霞街,名字很棒,街道却很破落,一条街走过去,店铺只有四五间,馆子虽然有三家之多,但都是小店,在门口对里面随意的看上一眼,就能将店内所有人尽收眼底。
这条街走完又是一无所获,肖紫晨又往下一条街走去,半个时辰之后,她将东市外围的街道全都走了一遍,脚底又酸又麻,背上香汗也没少出。她被一股奇异的感觉支配着,跟固执的认为,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一定能找到楚漠天。
然而她是不敢再走一遍了,今天她穿的很不错,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寻常的大街上还好,类似于仙霞街那种烂地方,周围观众看她的眼神都透出一种令她汗毛直竖的怪异。
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孤身一人在大街上乱看乱逛,想什么呢?
她踌躇了一会儿,看望着不远处的丹霞街,咬着牙又迈开了步子。她想通了,现在回家,那是万万不甘心的,接着往下走,她又挪不动腿,如此不如先在丹霞街吃顿饭好了,一面休息,一面继续天人交战,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进了丹霞街,肖紫晨脸上就是一红,许多之前见过一次的人已经把目光又对准她了,仿佛在说,“嘿,又回来了!”
用类似眼光看她的人越来越多,肖紫晨再不敢抬头走路,低头加快了步子,就朝以前去过的那家馆子奔。进了店,对大堂里看都不看一眼,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跑,心里祈祷着,上次坐过的那张桌子不要有人才好。
一上楼,她眼睛就直勾勾的往店堂东南面的一个角落望去,这家店没有包厢,只在二楼设了一些雅座,东南面那个角落正对着太阳出来的方向,光线又好,又恨清净。
这会子,那角上的雅座已经有客人了,但肖紫晨没有遗憾,反而非常惊喜的张开了嘴,轻轻地啊了一声。她真的不敢信,那里坐的会是一个留着马尾辫的公子。
她的那声轻呼非常的细小,但楚漠天依旧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是背对着她坐的,头偏了偏,似乎有要转过来的意思,但他并不确定,又转了回去。肖紫晨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的笑了笑,就想看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肖紫晨上楼之后,大堂里的小厮就紧跟着来了,见她立在楼梯口不动,也不敢上去,就站在她身后候着,肖紫晨感觉到身后有人,侧过头去看了看那小厮,伸出一个指头,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对他做这么调皮的动作,小厮立刻会意,只顾着心花怒放,当然不出气了,可肖紫晨自己已经先嘘的那声却出卖了她,虽然轻微,却逃不过楚漠天的探查,他立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她。
肖紫晨对他微微一笑,本来还想酝酿一下,想想说什么话才能掩盖自己一直在找寻他的本质,让这次的邂逅成为偶遇,但两人目光一撞,她却什么都忘掉了,只是看着他红彤彤的脸,心里只有心疼。
她有预感,他的脸不会平白无故那么红的,便放下了一切花巧,快步向他走了过去,一面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楚漠天没有答话,他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一直等肖紫晨走到她身边来了,才道,“没事的,气息有点乱而已,明天就会好了。来,先坐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过年(一)
南山药店轻功宴前的这次争吵。是一次完全可以避免的乌龙。
事情的起因,乃是关于药店是否要提前开业的问题。作为黄山派第一个为药店开张而四处奔波的楚漠天,他对药店的热情与期待,远远高于其他的派中子弟。最近北方暴雪阻隔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