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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谈到这就差不多了,两人又随便扯了几句细节问题,七姐觉得自己想要的承诺已经得到了,便高高兴兴挽着肖紫晨去了秋枫院。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非常开心,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憋闷了小半年,兄弟姐妹们各个心里都攒着一股劲。纷纷表示要在今年春天大干一场。老三肖全昌,老五肖松,老六老七,肖桂芳肖桂兰姐妹,轮番激昂陈词,表达了自己要用心投入事业的心意。
小八弟肖遥也表示,要洗心革面,认真读书。在庞龙一事中,他深深的感受到,唯有手中大权在握,才不会受了那些宵小的欺负。
受到他们的感染,就连一贯话少的老二肖度都跃跃欲试起来,说出了要把当铺开到乡下去的想法,让自己的生意真真正正的遍布整个金陵。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一顿饭的时间,她难得的没有板过一次脸,全在鼓励与称赞自己的后代。
肖紫晨的话并不太多,她的事业,不是买卖生意,是标准的个人打拼。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在幻想自己以后会如何如何的出名,出名到不仅江南的古玩商们认识她,江南的西洋商人认识她,甚至于京城都开始撒播她的大名。
她还没有去过京城呢,听说那是一个比金陵还要繁华的多的地方啊。呼呼,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代古玩玉器的鉴定宗师呢?
“雪紫晨,谢谢你啊,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我一定不会浪费你的所学,一定会把它发扬光大的。”肖紫晨心有所动,两手握着筷子,当做檀香就对着空气拜了两拜,表达一下对穿越前本尊的谢意。
筷子敲在肖紫晨盛菜的小碗上,发出细小而清脆当当声。
肖紫晨楞了楞,忽然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因为专注幻想而变得迷离的目光重新有了焦点,从跟前的小碗上游移开,轻轻悄悄的转移到宴席上,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前面席上一直都是笑声不断的,这会子却安静得出奇,每个人都沉默着,静静的注视着席上的一对夫妻——肖全盛与他的妻子,肖珍珍。
肖紫晨明白了这突然的寂静是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肖全盛无法拿回食盐经济资格几乎已成定局,这是她在闲暇时托了唐杰给她打听清楚的消息,肖全盛若是想继续操持食盐生意,势必就需要重新买一块牌子。
四十万,甚至于五十万两银子。就是时下经济牌子的价格,老太太是否有魄力拿出这么多银子搭救儿子,肖家的兄弟姐妹们对此事又有什么看法呢?
肖紫晨觉得,这是一个窥探肖家众人看待金钱的心理底线的好机会,她不动声色的挪动着椅子,让自己的位置往后靠了靠,这样,她就成了离餐桌距离最远的一位食客,不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更不会遮挡到任何一点身边那位老太太的光芒。
肖全盛见整桌人都不说话盯着他看,一张脸腾地就红了,他夫人更加窘,连人都不敢看,低了头使劲的往后猛靠,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最近几天,肖全盛为自己的经济资格做了最后的奔波,真的是从早跑到晚,能找的人全找了,能去的衙门全去了,他全心全力的忙碌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肖全盛在盐政司衙门了解到,自己的那块牌子在被收回去以后,很快就被人托了大关系买去了,那家人的后台很硬。要想让人家吐出来,根本不可能。而金陵本地的盐商已经饱和,要想再拿到牌子,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是从人家手上买,这个除非出了天大的意外,否则没人会卖。
另一个办法是贿赂盐政司,给他办个新户头,要想让这个多出来的户头跟老户一样稳固,经得起朝廷的各种抽查,就得付出比老户多得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白银,这是盐政司副司长沈壁暗示给肖全盛开的价钱。
作为一个肖家的土著。肖全盛深知自己的这些个兄弟姐妹们对银子看的有多重,他觉得他们没有一个会同意家里拿出这么大笔银子来资助他重操旧业。他决定,压根就不在饭桌上提自己的事儿。
肖全盛的考虑是,今天的饭局兄弟们肯定各个都在忙着跟母亲要钱,不吵架就是好的了,哪能顾得了关心他人呢。假如他低调一点,运气好的话甚至都不用说什么话就可以把饭吃完,即使话题被偶然间引到他那儿了,他也能轻描淡写的把话岔过去,等夜里大家都回去之后再单独跟他母亲谈。
眼下的状况是肖全盛没有料到的。他没料到今天饭居然吃得这样顺意开心,没料到母亲会主动问起了他的情况,更没想到兄弟姐妹们在母亲发问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如此可怕的现实让肖全盛痴呆了一下,就这么一发楞,他错过了最快的,也是最好的岔开话题的机会。
桌上的气氛一分分的严肃起来,肖全盛本就心虚,随着的时间的流逝,他的勇气渐渐的丧失,越发难以开口了。而他越不说话,饭桌上的人对他就越是关注,肖全盛感到难受,仿佛有一张压力制成的无形大网,正慢慢的向他当头罩下。
肖全盛觉得自己就像个无所遁形的罪犯,在等待着众人的审判,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改变这种尴尬到恐怖的气氛。
痴痴的他痴痴的看着饭桌上的菜,视线中是一盘烤羊排,他痴痴探出手去,在桌上抓了一根肥美的羊排过来,狠狠的啃了起来,饭厅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他嘴里在吧嗒吧嗒的响动。
“吃啊,你们都吃啊,看着我干嘛?”肖全盛无法忍受这审判一般的氛围,挥舞着羊排向兄弟姐妹们吆喝。
没有一个人响应肖全盛的号召,这让他感到无比的丢人。
“四哥,妈在问你话呢。你还啃个什么劲的排骨哇!”七姐见不得他婆婆妈妈装傻充愣的样子,开口埋怨。
肖老太太呵呵一笑,冲她女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老四,”老太太和蔼的招呼着面红耳赤的儿子,宽慰道,“我知道你有难处,说吧,只要是银子能办到的,都好商量。”
若是在一个只有肖全盛与母亲两个人的场合,听到这么合心的话儿,只怕肖全盛已经扑上去了。他会跪在他母亲的身边痛哭忏悔,把自己的难处一一道出,让母亲明白他已走上了山穷水尽的绝路,但在这饭桌上,他不能,也不敢。
五十万,五十万啊,这已经赶上他二哥,三哥,六妹,七妹索要资助的总和了。五十万给他一个人?肖全盛打死也不敢信。
他依旧低着头,恶狠狠的撕咬着手里的羊排,吃完一根,又拿一根,动作粗鲁夸张,带着明显的发泄的痕迹,仿佛跟那一盘羊排有天大的仇怨。
观众们都不说话。肖老太太等了他一会儿,轻声问道,“怎么,盐政司要敲竹杠吗?五万?十万?十五……”
“妈,你别别问了!”肖全盛终于开口打断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别瞎猜了。”
“好,我不猜。”老太太口气依旧淡淡的,“那你自己告诉我吧,他们要多少。”
肖全盛张了张口,似乎想把头抬起来,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又把头低下,重新啃起排骨来。
“要五十万两银子。”此时,一个清晰却略显得不安的声音在肖全盛身边响起。
饭桌边依旧安静,除了肖紫晨,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他们大张着嘴,不约而同的轻轻啊了一声,这实在是个太令人震惊的消息。
肖全盛住着羊排,忽然像被石化了似地,一动不动了。他知道说话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双胞胎哥哥肖全昌。肖全盛感激他,哥哥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肖全盛也恨他,哥哥的多嘴也许会让自己在今天丢尽脸面。
他唯有安静下来,耐心的等待,看看哥哥替他抛下‘五十万’这颗巨石之后,会在肖家这个小池塘里xian起怎样的大浪。
老太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第一个回过神来,向肖全昌问道,“三儿,我没听错吧?五十万,这个数买三个牌子都够了吧?”
“妈,您没听错,就是五十万。”肖全昌恭恭敬敬的回答,在经历了最初的不安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声音不再颤抖,变得非常稳定,“十五万一个牌子,那是多少年前的价了。”
“噢!”老太太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可是,为什么要给那么多呢?那火又不是老四放的,这不是摆明的吗?”
“火的确不是老四放的,”肖全盛答,“可是衙门里也没有查出到底是谁放的。”
“那等查清楚了再去拿牌子,不就行了么?”老太太截口道,“天朝的律法,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像这种事,就算查个十年,最后也一样要还咱们家一个公道。如今出钱赎牌子,已经是让他们捞足油水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贪心,要老四重新买一块牌子呢?朝廷的大官,都是四年一换,最多连任一次,做上八年,就要走人,他们就不怕,咱家跟他们耗么?”
“就是,跟他们耗!”七姐小声的应和。六姐跟她丈夫相视一眼,也深深点头,对母亲的英明感到赞同。
肖全昌把这两姐妹的神色看在眼里,他又瞅了瞅肖度跟肖紫晨。前者看似不动声色,但脸上的肉已明显不如之前绷得紧了,后者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居然抬头与他对视,轻轻点了一点头,露出一个带着六分同情,四分抱歉的笑容来。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很同情肖全盛的遭遇,只是眼下的情况,她并不适合多说什么,抱歉的很。
肖全昌冷笑了一声,流着相同血液,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数十年的亲兄弟,亲姐妹,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就是这样一副嘴脸。
“妈,”他开口,有些苍凉的道,“如果您准备抱这样的打算,恐怕要失算了。根据我的打听,老四的那块牌子,好像已经被什么人给买走,如今金陵盐商饱和,盐政司又已经得了足够的好处,老四店里的那场火,我想永远都查不到事主了。”
饭桌上叹息一片,这一大家子生意人,去年全遭人给烧了店。生意停止不说,连出门都变得不安全,那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现在雨过天晴了,家家都预备着重整旗鼓,问老太太里要了一笔不菲的投资。本来大家都是高兴的,要求得到满足了嘛。可眼下……
老二,老六,老七这三家人现在正体会着一种怪异而神奇的感觉,他们跟肖全盛同病相怜,他们能体会到肖全盛的苦,他们很同情肖全盛,这个倒霉的男人,不仅被人烧了店,还做了几天牢。镣铐加身给人所造成的创伤,不是给点钱,说几句好听的宽慰宽慰就能治愈的。
这三家人真心的希望肖全盛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过上理想顺心的好日子,他们也真心的希望老太太不要答应肖全昌的要求,付出那五十万。
可不付钱,肖全盛能快活么?
整个饭厅陷入了沉寂之中,肖全盛又开始啃羊排了,嚼着肉吧嗒吧嗒的,吮着汁滋滋叽叽的,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他吃食的声音显得如此清晰,怪异,甚至有些荒唐。
但再没有人指责他了。
肖全盛很高兴,他的抗议没人反对,他是胜利者。肖全盛也很失落,没人抗议,也许是因为没人关注。忽然间,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细腻而白嫩的手,青葱般的五指对着他勾了勾,继而指了指一条色泽金黄肥瘦合宜的羊排。
手指的主人小声说,“四哥,给我一根好吗?我要那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