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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媳妇说,以前在山坡种过玉米,但是玉米长得瘦小,质量不好,前东家就不让种了,山坡一直搁闲,她们就在山坡种了点儿红薯或大豆给自个吃,因为来回挑水实在太费力,其他活儿又多,他们后来连红薯大豆也不种了。
“那翻车造价高,前东家可能是不舍得再造一座翻车吧。”大兴媳妇如是说道。
好儿跟明笙儿在庄子附近转悠了两天,发现后山有水流,从山上直流下来,形成一个很大的水坑,再蜿蜒流向当地的文秀河。而据庄里的人讲,文秀河最终是流向彤台河。
水田靠文秀河近,可以建造翻车取水灌溉,山坡距离远,且地势比水田高,好儿仔细勘察过后,心想若换成自己,也不会在这建造翻车使用的,虽然最近的地方有那个大水坑,却不足以为翻车使用。
那么,能否人工开挖一条渠道,把大水坑的水流引过来呢?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得先把山坡规划出一垄垄来,而垄地之间,就挖成渠道,再用水泥砌封,水渠里常年有水,浇灌就很方便。
好儿对比了下大水坑和山坡两者的高度,相差不大,挖渠道引水应该不成问题。她当即把想法告诉温氏,温氏又跟着实地察看一番,觉得可行,带人把山坡规划成若干垄地,中间留出足够的宽度做水渠,固定好渠道的路线。在当地雇了十多个人来开挖。
五月的天气,逐渐变得炙热,今年的端午节,温氏因要带人插秧,无暇包粽子,更无暇带娃儿们去观看龙舟赛。
不过,临走前,温氏嘱咐了付秀梅和东信媳妇,领几个丫鬟包粽子,温家上下所有人,每人四只粽子,另送常四叔、万永林、徐大才、吴二伯、黑五爹等几家,每家送八只粽子。酱泡菜作坊的工人,每人发一只粽子。馅料分两种,一种是猪肉兰豆,一种是猪肉绿豆。
好儿则带了明笙儿主仆、自家的几个丫鬟及小松,由万永林和黑五爹驾车,再载上村中五六个男女娃儿,前往易安县观看龙舟赛。
今年的龙舟赛依然竞争激烈,精彩纷呈,抓鸭子那一节是最娱乐大众的段子,明笙儿主仆及几个小丫鬟都没看过这么比赛的,回来了两天还在讨论龙舟赛情景。
好儿继续思考山坡该种什么为好。红薯玉米这些作物,寻常人家都种有,市场供需稳定,种这个显然没前景。好儿就又想到了甘蔗。不过,好儿还是希望能把甘蔗种在家附近。
都说山中好乘凉。在马全家的二小子马隼的陪同下,好儿和明笙儿去爬庄子后面的山,平卉和依春跟在后面,四个小姑娘一路唧唧歪歪,马隼面对四个小姑娘,则显得沉默拘谨。五人不知不觉走到山顶,将整个庄子及周边的地貌一览无遗。
之前她们也爬过这山,走到半山腰就下来了,这还是第一次上到山顶。视野的开阔,山风的凉快,带来无比的心胸舒畅感。
在她们家的庄子左右两面,数过去,视线可及内就有五六个庄子,紧挨着好儿家东面的庄子看起来最大,里面规划得挺漂亮的。
“那是谁家的庄子?真漂亮!”好儿指着那处大庄子问马隼。
“小姐,那是大善人胡老爷的庄子。”马隼顺她手望过去,说道,“再过去的两个小点儿的庄子,也是胡老爷家的,听说是去年买下的。”
明笙儿倒吸一口气,“那什么胡老爷可真大手笔,连着三个庄子都是他家的啊。”
“胡老爷是我们这最有名的富绅,听我爹说,胡老爷当年中了进士,却不当官,只热衷经商。”
马隼说到这,略微停顿,“胡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虽然有钱,却不仗势欺人,城里的泽方药堂,是胡老爷开的,穷苦人家买不起药,大都是去泽方药堂赊药,有的一赊就是好几年也还不上钱,胡老爷从来不追债,只说有就给,没有就算。”
“马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明笙儿惊讶地问道。
马隼默了默,望向那处大庄子轻声道:“十年前,我家乡涝灾,什么都没有了。我爹带着我们一家通过牙侩来这里,当时我四岁,水土不服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我爹娘没钱买好药,听说泽仁药堂可以赊药,就抱着一线希望去求药,当时胡老爷恰巧也在药堂,当即让大夫给我看病,又给我抓了两副好药,分文不收,还说如果好转了,要继续来抓药,没钱没关系,治好再说,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上。”
马隼说,后来他病好了,家里省吃俭用,一年后攒够了药钱拿去还,又遇到胡老爷,马隼和父母当即给胡老爷下跪磕头感谢。
好儿想起那个声音,忙问道:“胡老爷长什么样?”
平卉想当然地说道:“小姐,都叫老爷了,肯定是很老很老了。”
马隼瞥眼这小丫头,嘴角微扯了扯,“胡老爷一点也不老,十年前看起来比我爹年轻得多。”
马全四十出头,照这么说,那大善人胡老爷不就三十多岁而已?好儿诧异,十年前就这么有钱,并利用自己的优势做善事,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这份胸襟和情怀,着实叫人钦佩敬重。
“快看,有人上山来了。”陈小安忽然指着山下说道。
☆、157再遇,预定销路
正有四人蜿蜒辗转在山路上,时而被林草石头遮挡身影,渐渐往山顶靠近。
好儿等人都以为那是到山顶观览景色的,因此并不在意。五人散坐在地上,或远眺或仰望,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
一朵白云一缕山风,如若在这山顶搭建一座草亭木廊,于亭中煮茶,三五朋伴闲意,春听雨,夏观星,秋赏月,冬飘雪,那是何等的惬意人生。
似乎是没意料到山顶会有人,传来的脚步声停顿,有女子惊讶出声:“是一群孩子。”
好儿没有转头,都是游客,各自看景,相安无事即好。
却听得马隼簌簌起身动作,激动的声音飘远了几步,“小人马隼,拜见恩人胡老爷!”
“呵呵……汉哥,又是你救下的人啊,你这大善人,当真是无人不晓。”女子娇笑说道。
好儿蓦地回转身,抬眸看去。
三男一女,女子二十出头,面若桃花,眉似弯月,眼波婉转,端的是一个靓丽轻shu女。
她左边站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四五岁,古铜色的肌肤格外出众,面貌并不俊美,但眉眼清明,身形秀挺,自有一种风华温朗儒雅,就像这五月的蓝天与白云,和煦而不热烈,仿佛这周遭的青山绿水,平和而辽远。
余下两男,一个四十多岁,微有大腹凸显,一个二十五六岁,颇有面冠如玉之采。
这四人,衣着风貌均是出众之人。
胡老爷虚扶一把马隼,微笑道:“你且起来。我是否帮助过你,并不重要。只希望我帮助过的人,在生活好转之后,也可以伸出援手,力所能及地去帮助需要被帮助的人。”
马隼认真地点点头道:“胡老爷的教诲,马隼会谨记在心。”
胡老爷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几个孩子的脸,当对上好儿那双异常透澈明净的眼睛,他稍稍一停留,微微一笑,移开目光,朝右边走去。
女子紧跟在胡老爷身边,美目远眺,做了个深呼吸动作,表情很是享受,“汉哥,这里感觉很好,不如在山顶建一座别院,看朝阳晚霞,望星月品茗,岂非很美。”
中年男子闻言笑道:“凉大小姐提议不错,只是这山上到了冬天萧瑟寒冷,远胜山下,更有野狼出没,凉大小姐一个人还敢住这吗?”。
女子嗔笑道:“冯大人就会拿小女子开玩笑,我说的是春夏秋,冬天一片白茫茫,谁要来山上住啊。”
青年男子道:“雯儿若真喜欢这里,我回去便请人来造房,秋天之前必能建好,雯儿随时都可以来小住。”
女子噘了噘樱桃小嘴,美眸却看往胡老爷的侧脸,“你爱怎么建就怎么建,建好了爱让谁来住就让谁来住,我才不稀罕。”
青年脸色一窒,神情便有些黯淡。女子视若未见,一双美目只专注在胡老爷身上。
胡老爷淡然道:“董青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你莫要错怪了他人心意。”
女子娇媚一笑,上前很自然地挽起对方手臂,说道:“汉哥,若是你建不更好?我是你义妹,随来随住,谁也说不到我。”
好儿看着这几人之间的互动,心里暗道,是一出三角关系啊,爬个山,也能遇见八卦,话说那美女是不是动作太出格了点儿?只是义兄义妹,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不知道会荼毒后面几朵东唐最纯真的小花骨朵咩?
明笙儿附好儿耳边悄声:“好儿,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怪怪地。”
“不奇怪,很正常。”好儿不想继续看人家三角恋发展,拉了明笙儿站起身,对马隼道,“马隼,平卉,依春,我们下去吧。”
却见依春看向悬崖下一处道:“小姐,好儿小姐,你们看那,好美的花啊!”
好儿等人循着她视线望过去,就在凸出的一处崖壁下,一大簇花儿盛开,如火耀眼,惊心地美丽。
好儿也被那无名花吸引,心头浮现想法若是能移栽回家中,在后花园辟出一角种满,必定美得令人心醉。她向四处张望,并没有再看见相同的花儿。
马隼看了看道:“那是石头花,专门生长在石壁上,石头多的地方也会有石头花,春天夏天都开,秋天就花落了。”
明笙儿道:“石头花,名字这么有趣,马隼,你能采摘到它吗?”。
好儿忙道:“采摘的花没几天就凋谢,如果能整棵移栽最好了。”
“对对,先移栽回你家种,等我回去的时候,再从你家移一些回去种在我的风尚院,以后我看见石头花,就会想起你。”
“可是看起来危险……”好儿往前几步,探头往下看了看,有种高空晕眩感。如果一不小心,那就会摔下去,一命呜呼有之。
“还是不要了,改天我们再上山找找好了。”好儿觉得危险系数太大,马上又否定了移栽石头花的念头。
马隼看了看好儿,目光在悬崖来回转了转,说道:“小姐,要不我试一试,我会小心的。”
说完便要走过去,打算往悬崖下攀爬,好儿忙大声阻止道:“马隼,不要下去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她的大声说话引来几个大人的侧目。好儿并未察觉,把马隼叫回来后,自己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崖壁上的那片火红。
“汉哥,那花好美!你身手了得,帮我摘下来好不好?”
“我老了,飞不动了。”
“汉哥,谁敢说你老?你若飞不动,那天上的鸟儿都得在地上跑了。”
“……董青,你好像很久没锻炼了,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
“汉哥……”
“董青,那花,连根栽了吧。”
好儿走在最后面,风儿把对话一字不漏送进她耳中,她诧异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正好看见那青年男子飞身而起,往崖壁飞掠出去。
似是感知有人在看,胡老爷回转过脸,对上那双透澈明净的眼睛,眼眸微微一弯。
“好儿,快走啊。”明笙儿一回头,看见好儿发呆,忙叫唤道。
“嗳!就来。”好儿忽然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