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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北方土地,无法种植作物,好儿便把各处庄子中不识字的人组织一起,集中送到一个地方,请来夫子教导他们。因为有东家的告诫在前,谁若不认真学习,通不过夫子和东家的考核,就打回牙行去重新发卖。这些人来到温家的庄子享受到从所未有的优厚待遇,有孩子的都能免费去念学,且东家奖罚分明,也不会瞧不起他们,上头的管事也是好的,因此一个个学得很是认真用心,唯恐通不过夫子和东家的考核。
进入十二月,气温更是冰冻,十天八天地下雪,官府组织了人力三天两头地扫雪,一些百姓也自发地动手清理门前路面的积雪。好儿请来的凌人也在这个时候有条不絮地凿冰,再由另外的人把冰石运回各处地窖藏贮,以备来年夏天制作冰品使用。
明珠阁、霓裳坊的生意几乎每天都是顾客盈门,霓裳坊的衣裳,越贵越独家享有,绝对不会出现撞衣的尴尬,保证顾客花钱花得物有所值。特别是明珠阁重新开业推出的全新美颜产品,真的如店家所言,使用一个月,皮肤的确有好的变化。更是令那些权贵富贾人家趋之若鹜。
花容阁的门店倍显冷清,掌柜和管事很是担忧,仓库的货物积压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水粉胭脂,一旦过期就得作废处理,他们也曾搞过优惠活动,降价、买一赠一等,都只是引来一时的生意红火,并不能持续。有明珠阁和霓裳坊在前,光芒完全遮住了花容阁,他们暗恨,却也无奈,那水粉胭脂跟自家的质量不相上下,但人家有护肤品,据说使用后皮肤真的变得更好。还有那些美丽衣裳的设计,一处小小改动就能有画龙点睛的惊艳效果。相比之下,花容阁的衣裳就显得太过寻常,太过俗气了。唉,为什么那位设计师傅不是他们花容阁的人呢?
年三十还未到,忽有宫中太监前往明、陆两府宣旨,原是皇上下旨,封明珠阁、霓裳坊为皇家御用商铺,特别声明但凡皇家在霓裳坊定做的一切衣裳,店内不得再出售相同款式的衣裳。
这道圣旨,更是把明珠阁、霓裳坊推到了顶峰,消息传到其他州城,人们纷纷以能买到这两家的产品使用为傲。
温刘氏得知这一消息,心里那个恨!
而这个时候,好儿和小树、四儿正在回落日村的途中。陈有平等人留守京城。月初时,阿旺来信说今年很可能会回家过年,三人都很激动,一来他们自从来京城读书,就没回家过年,二来他们几年没见着阿旺了。
好儿也差不多一年没回家了,特别想念家里的一切,三人乘坐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装满了吃的用的玩的,是要送给那些亲邻好友的礼物。回到江东县城时,天已落幕,三人便在县城自家的宅子里住一晚。常乐在县城后来也买了一座两进宅子,此时已经年二十八了,常乐一家也早已回落日村,四儿便没有过去,就住在好儿家这边。
县城里的宅子,平日里都有下人看护打理,温氏有时在县城呆得晚了,也会在宅里住,因此三人的被铺等都保持得干爽舒适。先前从大街经过时,见很是热闹,三人便商量不在家吃,先后洗漱一番,带了小厮和丫鬟一同上街。
即将到年,摆摊的,门店的,各种年货让人眼花缭乱,白天人山人海,晚上也依旧热闹不减。在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再回到江东县城,三人都有一种小地方的落后感。
去吃了馄饨和烧烤,三人各自挑着感兴趣的东西买了些,便返回歇息,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坐上马车直奔落日村的家。
六儿早就知道哥哥和好儿兄妹要回来过年,这两天一直守着大门口,两个小弟妹玲儿和宝儿俨然是他的小跟班,穿得跟小粽子似地,在大门前的路上,跟温家长工的一些孩子嬉闹着。不多会就小脸冒汗,背上也浸出了汗。一旁的小丫鬟看见了,忙拉住两娃儿,用干爽毛巾擦去汗水,给两娃儿减掉一件外衣。
严小松带着小小的龚晚秋从翠苑一号大门走出,忽然一个挺着身孕的妇人在后面喊道:“小松,等一等。”
严小松闻声停下脚步转身,只见他继母陈氏拎着一袋东西走过来,便唤了声“娘”。
陈氏把袋子递给小松,笑说道:”小松,你帮娘把年礼送去你桂子叔家,桂子婶帮娘不少忙,送点年礼尽份咱们家的心意。”
严小松点头接过,正要迈步,陈氏又叮嘱道:“小松,别玩太晚,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知道了,娘。”严小松心中微微一暖,朝陈氏露出一丝微笑,一手拎袋子,一手牵龚晚秋往前走去。
陈氏看着丈夫前妻留下的孩子乖巧懂事,心中也是怜惜,忽然想起厨房中炖的汤忘了关小火,忙快步走进翠苑大门。
“马车,马车。”龚晚秋忽然小手指着大路前方,奶声奶气地叫道。
“我们靠边走。”严小松拉着龚晚秋,让他走靠里边,不甚在意往这边来的马车。
自从这边陆续住上了人家,道路也拓宽修整平坦,通向其他村子,时不时地会有马车过往,何况东家就有好几辆马车,严小松一点也不稀罕看到马车。不过——
那两辆马车却放缓了速度,徐徐停在温家大门前。顷刻,只见从马车先后下来三人,又见常家六儿跑上前喊“哥哥”,严小松待一看到那少女,不禁睁大了眼睛,继而高兴地叫道:“好儿小姐!”
忙牵了龚晚秋小跑过去。好儿转头一看,也高兴地露出笑容,“小松,一年不到,你又长高了。”忽然凑近他耳边道:“现在的娘对你好不好?”
严小松笑着点点头,“娘对我挺好的,有好吃好穿的都紧着我。”
“嗯,那就好。如果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顾你了,你一定要跟你爹说,跟我娘说,知道吗?”。好儿是有过后**,所以对严小松就显得格外关心些。
严小松点头,心中很是感激。又上前问候了小树二少爷,便要帮忙搬东西,小树忙道:“小松,不用了,有他们帮忙就够。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是我娘送给桂子叔家的年礼。”严小松说着大方地打开袋口,小树一看,有腊肉腊鸭。
这边,好儿的目光已转移到龚晚秋脸上,七分像龚桂子,三分像她娘,小脸蛋胖嘟嘟粉嫩嫩,眼睛明亮得纤尘不染,见好儿看自己,也用好奇无邪的眼光看好儿。
“你是龚晚秋?”好儿都快一年没见过,心想小孩子就是长得快,见龚晚秋愣愣点头,不出声,好儿蹲下,拉起他肉团小手捏了捏,笑道:“小晚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好儿小姐呀。”
龚晚秋看着她甜美笑容,也跟着笑,摇摇头,说道:“好儿小姐,我带你去我家玩。”
好儿乐了,逗他道:“小晚秋,你都不认得我了,居然敢带陌生人去你家玩,你就不怕我把你家的好东西都给扛走了?”
龚晚秋显然不还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只是笑得天真无邪。严小松在旁道:“好儿小姐,晚秋很喜欢笑,见谁都爱笑。”
“这样很好啊,微笑的人最美了。”好儿说着抱起龚晚秋,背后忽然有人扯她裤腿,回头一看,是宝儿。
“好儿姐姐,你都不理我。”宝儿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哎呀,好儿姐姐哪敢不理宝儿,刚才不是看你们兄妹团聚么,来来,一起抱。”好儿笑着,一手抱起宝儿一手抱龚晚秋,原地转了个圈,乐得两小家伙咯咯直笑。
“走,跟好儿姐姐一起进去。”好儿朝几个孩子一招手,左右牵着走上台阶。
四儿道:“宝儿,你跟哥哥回家还是跟你好儿姐姐回家?”
宝儿脆声道:“我跟好儿姐姐回家。”
四儿就道:“宝儿,你跟好儿姐姐回家,哥哥带给你的礼物就没有了哦。”
宝儿一听礼物要没了,赶紧松开好儿的手,转身走下台阶,朝四儿跑去,嘴里叫道:“大堂哥给我礼物,大堂哥给我礼物。”
四儿捏捏他小脸蛋,一手一个抱起弟妹,对小树和好儿道:“我先回家,明天再找你们。”
“好。”小树挥挥手,看下人把东西都搬进去了,这才和妹妹走进家门。
严小松拎了东西,带龚晚秋先往他家送年礼去。小树一边走一边看,家中的一草一木都没变化,还是那么熟悉亲切,不过,见到几个面生下人,冲好儿行礼叫“小姐”,又向自己行礼叫“二少爷”。
小树讶道:“妹妹,咱们家现在有多少下人?”
好儿想了想道:“门房两个,大小丫鬟六个,小厮四个,外管事两个,内管事两个,其他管事六个,护院八个,马夫两个。统共三十二个人。”
“这么多了。”小树有些惊诧。记得他离开家那年,还不到十二个呢。
好儿道:“以后你若入朝为官,这人数还得增加。”
小树却道:“下人比主子太多,不是好事。”
好儿一愣,这小子,现在就有这层觉悟了?
“娘!娘!我回来了。”
忽听小树几声大叫,撒脚就往前跑去,前方出现的两个妇人,其中一个正是温氏。好儿一顿足,也紧追上去,他们在车上打赌来着,回家要第一个拥抱娘亲。
“小树,好儿。”温氏闻声侧转身,看见两儿女飞跑过来,脸上喜笑颜开。
“娘,先抱我!”
“先抱我抱我!”
好儿终究慢了两步,小树已经完全霸占娘亲的怀抱,回头朝她得意地挤挤眼睛。
“娘,我好想家,好想你啊。”小树搂着娘亲的脖子,嗅着属于娘亲的气息,心中就像烤了火般暖融融地。
有家的感觉真好,有娘的感觉真好。
“娘啊——”好儿哀怨地看着温氏,冲小树翻个白眼,“小树你耍赖!”
“是你反应迟钝吗,又怪我。”小树撇撇嘴,离开娘亲怀抱,大方地道,“看在你是妹妹的份上,二哥就不跟你抢了。”
“哼。”好儿上前,伸手掐他一把,然后抱住温氏抗议,“娘亲,你重男轻女。”
“呵呵……”温氏抱住小闺女,又拉过小树,满脸的欢喜慈爱,“娘哪有重男轻女,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娘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奴婢见过二少爷,见过小姐。”一旁静静站立的妇人,此时上前屈膝行礼道。
这个下人好儿瞧着也面生,温氏道:“这是范嫂,上个月来的,另外还有两小丫鬟,范嫂对照料园子很有经验,咱们家的前后园这些花草啊,都交给她打理了。”
好儿道:“那不就是园艺师吗?范嫂,以后园子的美丽,就靠你啦。”
范嫂忙道:“小姐这话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自当尽心照料好。”
“汪汪,汪汪”。汤汤圆圆欢叫着从穿堂跑来,一举跃入好儿和小树的怀里,兄妹俩急忙伸手抱住,小树惊叫一声“哎呀好沉”,圆圆伸出舌头舔舔小树的手,眼里闪着明亮的快乐,亲昵地往他怀里供着。那边汤汤也是如此。
小树感动地道:“圆圆,你真有良心,没把我忘记。晚上给你好吃的啊。”
汤汤前爪趴在好儿肩上,狗脑袋搭在她胸前,那模样十分滑稽好笑,好儿摸着它柔顺干净如雪的毛茸,只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