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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袂目光在她不安的脸上掠过,心中暗自揣测着她的目的,然后点头道:“好。”
见她点头,云晚歌松了口气,目光掠过苏小七,他摸了摸鼻子,识趣地退到一旁。
苏小七一消失在视线中,云晚歌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苏姑娘,请你帮帮我。”
“帮你?”苏梨袂一脸莫名其妙。
云晚歌沉重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起了昨夜的情景——
昨夜,她终究还是逃过了一劫——关键时刻,苏写眉忽然旧疾复发,而她则趁机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本来收拾好行囊打算连夜逃离,没想到尚未出魔教几步,就被早有准备的苏写眉派人抓了回去。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把求助对象转为了这个似乎在教中有几分份量的“苏梅”姑娘。
“苏姑娘,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情份上,请助我脱离魔教吧,一旦我离开了魔教,一定会请阿盟来助你和你的夫君也逃离魔教……”
不提往事还好,一提起旧事,那一笔笔被坑掉的血汗钱又摇摇晃晃地从眼前掠过,苏梨袂目露寒意。
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话,云晚歌犹自恳求:“苏姑娘,就算看在曾经我们一起用银子救助灾民的份上,我们……”
——你还敢提那笔银子!
苏梨袂眼中寒光更深,阴恻恻地看向云晚歌,开始认真地研究要不要在被气死之前,先把她掐死。
浑然不知危机将至,云晚歌犹在喋喋不休地劝说,苏梨袂的怒气不断积累,即将爆发,千发一钧之时——
“云姑娘,右护法他……”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苏梨袂一眼扫去,见是一个面生的教众,胸前的纹路显示他是苏写眉一脉的人。
见到苏梨袂站在云晚歌旁,此人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敷衍地说了句“教主”后,就用焦急的眼神望着云晚歌。
看了一眼旁边没有回避打算的苏梨袂,为了表示诚意,云晚歌柔声说道:“就在这里说吧,苏姑娘不是外人。”
不是你妹啊!
该教众心里悲愤地咆哮,却敌不过云晚歌坚持的眼神,不得不上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毕竟是苏写眉的人,此人很是防备苏梨袂,声音刻意压低,并没有让她听到。
汇报完毕的教众又向云晚歌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后,匆匆离开了。
见到云晚歌听完后,一直心神不宁,苏梨袂蹙了蹙眉,旁敲侧击道:“云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云晚歌咬了咬唇,心无城府地说道:“刚才……那人说苏写眉旧疾复发……毕竟他也曾经照顾过我,我……我打算去看看他。”
——哈?
苏梨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神怪异。
浑然不察的云晚歌轻咬下唇,心里思绪翻涌,最终还是匆忙说道:“苏姑娘,此事下次再议,我现在先去……”话音刚落,未等苏梨袂回答,她就焦急地快步向那教众先前的方向跟去。
经过厨房的时候,她脚下顿了顿,转而走进了厨房,不过片刻,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出来。
被留在原地的苏梨袂慢慢收回古怪的视线,摸了摸下巴。
……不是吧,先前不是还听说昨夜苏写眉莫名其妙地狂性大发,险些把云晚歌霸王硬上弓了,现在云晚歌不但没有点危机意识,反而这么屁颠屁颠地将自己送上门了?
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云晚歌的想法后,苏梨袂不确定地为自己找了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
……也许这就是所谓“虐恋情深”戏码所必须的性格特征吧。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中停驻了短短的时间,苏梨袂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上。
她快步走进厨房,想赶快把那锅粥人道毁灭了。
然而,当目光触及那装着粥的小锅时,她却不由停了步,脸上一白——
先前那装满了粥的锅此刻竟然已经空空如也。
适时响起的抱怨解开了她的疑惑。
“真是的,都说好是给左护法的了,还是一个不留神就被云姑娘端走了……”
进门之前,云晚歌顿了顿足,暗自给自己打了一下气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入。
入门之后,她一眼便看到苏写眉苍白着脸倚在床上,神色阴翳,这种熟悉的神色令她隐隐感到恐惧,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
然而丝毫没有她后悔的机会。
“晚歌……”一见到云晚歌,苏写眉苍白阴翳的脸上就浮起了惊喜的神色,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匆忙下床迎上前。
见那个向来阴翳的男子此刻如此脆弱的样子,云晚歌心中柔肠百结,昨夜对其的那些怨恨在看到他惊喜的神情时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含笑递上手中的粥,温柔地说道:“饿了吗?喝点粥吧。”
“晚歌,是你亲自为我熬的吗?”纵然不喜欢喝粥,苏写眉也觉又惊又喜,接过粥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喝。
云晚歌站在他旁边,一边看着他喝粥,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日我和你提起过的……”
话音未落,苏写眉忽然眉目一凝,他大力掀翻了药碗,痛苦地捂住肚子,一双利目敏锐地扫向被吓得噤若寒蝉的云晚歌,眼底瞬间染上了暴虐的情绪:“你竟然为了他而对我下毒?”
☆、45【晋江】
“下毒?”云晚歌被这两个字吓得脸色苍白;她拼命摇着头说道,“我没有,我怎么会……”
然而处于暴怒中的苏写眉却压根听不进她的话,狂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那其中蕴含的暴戾令云晚歌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为自己辩驳的话也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惊慌失措地小小退了一步。
而她的动作看在苏写眉眼中却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他眼底怒火熊熊;正欲开口,腹中传来的一阵绞痛令他脸色一变。
“你没事吧……”见到他脸色难看;云晚歌不怕死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却不料她的关心没有令苏写眉感到丝毫喜悦,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吸引住了——
“留在这;等我回来!”
凶神恶煞地丢下一句话,苏写眉就匆匆忙忙地向茅厕奔去。
而云晚歌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方才如梦初醒地喃喃:“有毒……那么说,这粥原本是……”
原本中毒的人应该是那粥原先的主人!
这个念头电光石火之间掠过脑海,令她为自己的明察秋毫而激动不已,匆忙走出屋子去寻找更多的线索。
此时,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医术在身,最该做的应该是去检查一下残粥。
被排斥在《江湖八卦》之外的殷九九觉得很空虚寂寞,好在她还有别的乐子——将《连日春…色》画成图画版。
【“阿盟,哭什么?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邪王桃花眼一眯,浑身上下王八之气大放,“告诉我,本王这就去将他碎尸万段!”
“阿盟,别哭,哭得我心都碎了。”苏写眉也温柔地帮他擦着那珍珠一般晶莹的眼泪,柔声细语地说道……】
依照《连日春…色》上的文字和自己脑海中对这些人物的印象,殷九九的笔几起几落,转眼之间,栩栩如生的几个人物就出现在了纸上。
她陶醉地看着自己笔下的人物,满意地抿唇一笑,很为自己感到骄傲。
其实那什么江尤的画,也就比她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嘛,尽管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殷九九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一定是因为她还年轻,所以经验不足,才会在画技上略输给那样的“前辈”。
这样的理由让她觉得很愉悦,又欣赏了自己的画几眼。
作为一个乐于把二次元向三次元转化的妹子,殷九九愉快地想象了一下真人版右护法和邪王对轩辕景百般呵护的场景,却顿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打了个哆嗦,将苏写眉为轩辕景擦眼泪的情形画了下来,正打算继续往下画的时候,她忽然响起了什么,不由“咦”地惊讶出声。
“怎么了?”恰巧过来查看进度的苏梨袂被她冷不丁的一声惊了一跳,奇怪地看向她。
急于与旁人分享,顾不上二人还未重归于好,殷九九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苏梨袂,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苏梨袂。
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教主,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小七公子,可否问你一件事?”云晚歌心绪如麻,语气却温柔平和地问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唤他“公子”,苏小七喜滋滋地想,大方地说道:“云姑娘想问什么便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都告诉你。”
云晚歌温柔地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先前厨房里那锅粥……”
未等她多加言语,满腹怨念的苏小七就脸色一变,迫不及待地抱怨出声:“哎,云姑娘你也听说了吗?原本明明是留给左护法的粥,结果一不留神,不知哪个王八羔子给端走了BALABALA……”
作为他口中端走粥的“王八羔子”,云晚歌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从未被人这般骂过,听着对方源源不绝的抱怨痛骂,她脸上浮起了尴尬和难堪之色,但与此同时,“左护法”三字也飘进了她的耳中。
这么说来,那粥一开始是打算谋害那位“左护法”的?
苏写眉是魔教右护法,与左护法向来不对盘,这一点云晚歌是知道的,可是她心里却对这种敌对的关系不以为然。
众生平等,何必将短暂的人生浪费在打打杀杀上呢?再说每条生命都是珍贵的,她不会因为和苏写眉比较熟络就枉顾另一条性命。
那么,想要谋害左护法的人又是谁呢?
对了,当时在厨房附近的人是……
脑中隐隐浮起什么头绪时,苏小七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云姑娘?”
“啊,嗯,我在听。”云晚歌一惊之下回过神,抱歉地对他微微一笑。
在别人说话时走神,还让对方发现是件十分无礼的事。
苏小七本也有些不悦——明明是云晚歌主动来找他搭话的,却又不仔细听,但当他看到云晚歌有些难看的脸色,心里的不悦顿时一扫而空,关切地说道:“云姑娘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怕是昨夜没休息好吧,不如先去歇息吧。”
“谢谢小七公子,那我就先回去了。”饶是心事重重,云晚歌还是送去嫣然一笑,转身之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对了,当时在厨房周围的除了她和苏小七,还有……苏梨袂!
苏写眉在她面前从未掩饰过自己,包括他的野心。
大概是为了让她尽快适应魔教,他常常会谈起魔教中的一些人和事。
比如那个卑鄙无耻的左护法,比如和左护法一直很不对盘或者说和所有人都很不对盘的乖戾教主。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对这两人的痛恨。
而自从在魔教中看到苏梨袂后,云晚歌曾悄悄打听过她的身份,碍于她没什么人脉,又不敢去问苏写眉,因而几乎一无所获,仅从旁人对话中听到“教主”二字,她当然不会觉得苏梨袂是教主,只以为苏梨袂会是同她一样被那个“教主”掳来的。
同样是被强迫来到魔教的,她自己对苏写眉不假辞色,苏梨袂却已经堕落到为那“教主”当牛做马,甚至不惜做些下毒之类的伤天害理之事。
眼见一个昔日好友堕落如斯,云晚歌觉得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