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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帘子,脸色难堪地扶着丫头的手下了马车。高声道:“都下来吧,没人过问,也只好自己出来瞧瞧了。”摆明是说与旁人听的。
曹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前边的贵人都不可下车,分明是觉得人多混杂,不愿落了身份,偏偏她就这般大喇喇地下去了,毫无眼色。
这几日沉默寡言甚少走动的苏蕙娘。忽然唤过自己贴身丫头玉兰,轻声道:“我去更衣。”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芳娘忙道:“四娘且等等。我与你一道去。”
蕙娘却是回过头来,咬唇低声道:“你一会子再去吧,我先去瞧瞧,若是人多杂乱,还是不要去才好。”语气十分温和,却异常坚定。
芳娘一愣,见她坚持,只好又坐回去,低声咕哝道:“若是人多,你去不也是不妥当,还不如一道过去。”蕙娘恍若不闻,迈下马车,带着玉兰走了。
李瑁早已下了马,将缰绳和马鞭丢给侍从,与李倓二人大步进了驿站坐下,驿丞满脸谄媚地笑着,端着两盘丰盛的果饼送上前来,拜倒到:“小的见过寿王殿下、建宁王。”
李瑁看了眼那盘中的果饼,并没有动手,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此处还是并州地界?”
驿丞忙回道:“正是,在往南一百里便是云州境了。”
李倓却是与一旁的侍从低声道:“将这果饼送与真人与公主的车中吧。”侍从答应下了。
驿丞听闻忙不迭道:“小的听闻车队要过此地,早已备下许多吃食,这就让人给马车上送去。”
李瑁瞧了一眼李倓,却是一笑:“是个有眼色。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建宁王商议。”
驿丞诺诺地退了出去,小心地在外伺候着,不敢怠慢。
李瑁这才转过脸,冷冰冰地望着李倓:“当初三郎可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取我性命,又宁可被贬并州也不肯违背太子,如何现在却是甘心回长安,莫非肯听从圣人吩咐,不在为虎作伥!”
他的言辞十分犀利,冷冷睨着李倓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
李倓却是低低一叹,望住李瑁平静道:“昔日之事,我乃是奉命行事,还望十八叔莫要怪我。自离开长安之时,倓日思夜寐,思量着当日圣人对我所言,忠孝二字取决于心。生在帝王家,忠孝本就是一体,不忠于君便是不孝,倓虽糊涂愚昧,却不敢以私孝坏国之大利,是以愿回长安,行忠孝之事。”
李瑁看着眼前比自己并小不了太多的这个侄儿,却是暗中一叹,若李倓并非太子的子嗣,或许他二人不会到了如此境地,对于李倓的心性,他是知道且颇为欣赏的,如今能够醒悟过来,也算是件好事。
他微微颔首:“这话是我离开长安之时,圣人交代,若是你能活着回来,便要问一问你,可愿回长安辅佐圣躬。”
李倓不想竟然是玄宗所问,顿时脸色一正,起身撩开衣袍拜倒:“臣自当尽忠尽孝,绝不敢有二心。”
李瑁扶了他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此次回长安太子之事,只怕并非那般简单,你还是莫要太过卷入其中。”言语中真情假意参半,太子之事此时的确已经成了玄宗必须解决的问题,而李瑁也另有心思,不希望李倓这个玄宗十分看重的孙辈参与进去,成为太子的助力。
李瑁与李倓二人在驿站内说了好一会话,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着换水喂马填饱肚子,没人发现衣着并不出挑的苏蕙娘悄悄走到驿站附近,看似无意间走动,却似是有所期盼地不时张望着驿站内。
许久,李倓大步当先出了驿站,向身后的李瑁微微欠身,这才大声问道:“可都准备妥当了,该启程了。”
早有侍卫将他的吩咐大声传下去:“准备启程……”车队的众人忙不迭回到自己的马车旁,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李瑁慢慢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轻松,此次来并州,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让李倓这个太子那边最为棘手也最叫人担心的人彻底不再相助东宫了。李倓自来有圣人的爱重,且掌控宫中与长安防卫多年,又帮圣人创建龙武军,现如今十六卫中大半将领皆与他有来往,且有皇甫惟明在外呼应,实在是不可小觑之人,太子有了他一直如虎添翼,地位稳固动不得。现在没有了他,皇甫惟明也已是强弩之末,太子一党只怕成不了气候了。
但是他心中至为看重的一人却也已撑了李倓的郡王妃!李瑁嘴角的笑容慢慢湮没,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那辆垂着帘子的马车,向着自己的马匹走去。
“殿下……”身旁忽而传来一声低柔哀怨的叫唤,他回过头去,只见苏蕙娘扶着丫头盈盈弱弱地立在驿站旁的树下,面容憔悴了些许,眼中含着泪,似乎有无限委屈和哀怨,却只是咬着唇望着他,带着恳求和不舍地望着他。
第一百六十章 绝望
李瑁不料会是苏蕙娘,就站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含情脉脉却又哀怨地望着自己,不由地退了一步,却是很快皱起眉来,露出厌恶之色。不过是一夕之欢,那日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苏云嫁给李倓,心思恍惚之间才会把她看成苏云,见她们模样相仿,一时起了兴致,带了她去行营,却不想竟然成了麻烦,这女娘一副柔弱的模样,却如何这般大胆,竟然敢私下来寻他,他不是已经让苏云转告她了,叫她死心,怎么还是这般不知自重!
若真是苏云,又怎么会这般纠缠,只怕是早已不屑一顾走了。李瑁忽而想到这里,只觉得更为厌烦,冷冷扫过一眼满是期盼的苏蕙娘,不置一词拂袖而去,仿佛从未听到她的叫唤声一般。
苏蕙娘急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到自己了,怎么会理也不理就走了,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不然这一路上只怕再也没法子见到他了,那她只有回洛阳,死了心等着嫁给哪户卑贱的人家,过着平庸艰苦的日子。
她顾不得什么被人瞧见了,紧走几步,高声唤道:“殿下,殿下……”
却不曾想到,驿站门前俱是准备骑马的侍卫,与等着启程的仆从,早已听到她这般大声的叫唤声,不由地都吃惊地望向她,这不是郡王妃娘家的女娘么,如何会在驿站旁,口中叫嚷着殿下?难道是在叫寿王殿下?
众人的目光有猜疑,有了然,还有许多却是带着打探和轻蔑地望着苏蕙娘,寿王将手里的马鞭捏的死紧,嘴角绷得直直的,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该死的女人,她竟然当众这般叫唤。分明是想要将先前之事公之于众,要叫朝中皆知这事,累我获罪!他此时全然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只恨不能让苏蕙娘消失!
苏云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只是她一时未曾察觉那是苏蕙娘的声音,却是听得外边似乎有些骚动,打起帘子来看时,赫然便见苏蕙娘涨红了脸,愣怔地立在驿站旁,一双眼却是望着前面已经策马向前的寿王。丝毫不肯移开目光去。而一旁的仆从侍卫却都是带着丝窃笑望着苏蕙娘。
苏云大惊失色,忙吩咐小巧下去打探出了什么事。
“郡王妃,方才四娘子她……她不知怎么一人去了驿站旁。却是与寿王殿下见过了,还当众大声唤殿下……”小巧说不下去了,那些仆从所说就是苏蕙娘意图亲近寿王殿下,却被殿下厌弃。
苏云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虽然她与苏蕙娘不睦。但终究她们都是苏家的人,若是苏蕙娘当众在诸位贵人面前丢了脸,也是作为郡王妃娘家亲眷。她万万想不到,先前已经说得这般明白,利害都已说与苏蕙娘听了,她却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竟然还敢私下去见寿王,更是当众闹了出来!
虫娘原本就不喜欢苏蕙娘,听得她这般行径。不由地又是厌恶又是恶心,只是看苏云脸色大变,也知道她为难,开口道:“云娘莫恼,想来是那苏蕙娘自作主张。做下这等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你苦口婆心相劝,她也未必肯听,又何必放在心上。”
苏云叹了口气,脸色冷厉起来,与小巧道:“去吩咐两个结实些的婆子,把四娘子给我驾到马车上去,把苏家带来的陪车婆子换下来,让她们看好,苏家人这一路上不许下车,便是到了驿站,也不准苏蕙娘下车来,吃食用具一概送到车上!”她停了停,道:“若是有什么差池,我惟她们是问!”
小巧知道厉害,忙应下来,快步去了后面吩咐。
苏蕙娘眼睁睁看着李瑁骑马扬长而去,瞧也不曾再瞧她一眼,原本热腾腾几欲炸开来的心慢慢冷了下来,冰冷死硬,终于死了心,娇艳的容颜一片灰暗,愣愣立在原地,她知道她完了,仅有的希望也破灭了,她已经顾不得旁边的仆从侍卫还在对她打量指指点点着。
潘婆子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来,低声道:“四娘子得罪了。”不由分说架着她就向苏家马车去了,玉兰不知所措地跟在后边。
将苏蕙娘塞进马车后,潘婆子利落地对两个婆子道:“好生照看好了,若有什么不妥,我必然不饶你们!”两个婆子恭敬地应下,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半步不离。
看着已经绝望萎靡的苏蕙娘,王氏知道必然又是失了手,恨铁不成钢地怒道:“真是无用,叫你用些心思设法接近寿王,你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还叫云娘也发现了,如今可好了,当众被人赶回来,这要是再想见可就难了!”
苏蕙娘只是依靠在马车壁上,心中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她完了,她完了!
曹氏把先前一幕看得清楚,蕙娘终究没能悬崖勒马,竟然还是独自一人悄悄去见寿王了,而寿王的态度也已经再明了不过,他毫不理会蕙娘,只怕便是不为了带兵之事,寿王也未必肯纳她进府,竟然只是蕙娘一厢情愿地想要攀附富贵。
可是现在却又该怎么办?原本要极力遮掩之事,却被蕙娘自己再一次闹开来,连车队里的人都已经知晓了,却都认为是蕙娘意图接近贵人,她的名声毁了个彻底。
王氏还在喋喋不休,又是责怪苏云太不讲情面,全然不曾把她们这些亲眷放在眼里,竟然将苏蕙娘撵了回来,若是真的爱护苏蕙娘名声,就该设法将她送进寿王府为妾,也算是苏家面上有光。
她说的极为大声,叫外头婆子听得明白,悄悄跳下马车去回潘婆子,很快又回来了,打起帘子,向着王氏冷冷望了一眼,道:“郡王妃有命,若还有敢胡言乱语之人,便扔下马车,不准随车队同行!”
这句话成功地让王氏闭了嘴,她瞪大了眼,诸多抱怨全部都堵在喉咙里,只是不敢再多说,她已经领教过苏云的厉害,知道不是吓唬她的话。
苏家人消停了,这一路上倒还清净了不少,众人也都不再多提起先前苏蕙娘所发生的事,向着长安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宫面圣
一进长安,苏云连建宁王府的门都不曾让苏家人进,便打发马车即刻出发送了她们回洛阳。
没了那两个婆子的管制,王氏将一肚子的怒气尽数发泄出来,咬牙切齿地道:“……不就是成了郡王妃了么,还不是苏家的娘子,一个弃妇出身的,有什么可以耀武扬威的,先前竟然还让婆子看着我们。这会子倒好了,到了长安,却连王府的门都不让进,更不要说留着小住些时候了,毫无规矩礼仪,自家的嫂子妹妹,都能这般作践,真真是没了天理了!”
看着她跳脚的样子,曹氏已经彻底没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