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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但又极力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检查着身上的每一处,最后在上衣的左下角发现了一块巴掌大的血渍,,这肯定是刘长发跪趴在他身上时留下的。血迹已经干了,幸好是在晚上,自己穿的又是一件深色的衣服。但假如胖民警事后,忽然想起他无意中流露出的某个细节,产生了怀疑,再把他叫回去重新审问,那这块血渍就有被发现的可能,那样,他就完全暴露了。不用刘长发举报,他就极有可能被拘捕。他把审问的全过程又在脑子里重新回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他担心的是自己在整个审问过程中的态度和表情,它们极有可能在无意中泄露出自己真实的内心,从而暴露自己。秋禾越想越感到危险的临近,甚至怀疑自己已被监视起来。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站起身,向候车室门口走去。但他并没有遭到拦阻,一路走出了候车室。外面很昏暗,秋禾走下台阶,向前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出来。他继续往前走,上了天桥,有几个人迎面走过,秋禾停下来,装作观赏夜景的样子,见后面只有两个穿长裙的姑娘。但他仍不相信自己没被怀疑,又一直往前走,下了天桥,来到大街上,才确信是自己吓唬自己。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只是放下心来。但马上又有些后怕,他想起了衣袋中的匕首,如果当时它被胖民警发现,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的。大街上人更少了,冷冷清清。秋禾此时才第一次想起刘长发来,也许,他早就被人救起或自己起来,进了医院。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扎着绷带,一副倒霉相。他的心里暗自发笑。
前面的大街熟悉起来,不是那个具体什物让他熟悉,而是一种总的印象和感觉给他一种熟悉感。越往前走,这种熟悉感就越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这种印象和感觉,身临其境了。在一个阴暗的上着闸般的店铺前,秋禾猛地停住了,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的回到了不久前,同刘长发走过的那条街道,并且,来到了那个厮打的现场。这里仍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静悄悄的。刘长发已经不在了,他肯定去了医院,或者去了别的地方。刘长发的去向问题让他产生了几分神秘感。
仍像不久前那样,秋禾横穿过马路,走到马路中间时,远处一辆轿车仿佛是贴着地面驶来,宽阔的大街豁然明亮了,同不久前的情形一模一样。秋禾产生了一种梦幻的感觉,不是此时是梦,就是不久前横穿马路时是梦,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他只是在马路中间停留了一下,就又向马路对面走去。这次他的目标明确起来,虽然他要乘坐的火车在后半夜,但他无处可去,火车站是他唯一的目标。此时,他心无杂念,什么都不想,感觉大脑和神经都已疲倦,仅凭着一点微弱的意识,向前走着。可忽然间,他的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也许,刘长发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自己太大意了,光想着他挨打后去医院,却没想到他去报案。公安局接到报案后,最先想到的就会是去火车站等他,这是连小孩都会预料到的,而自己却完全疏忽了。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己之所以没有在车站被抓住,完全是由于某种意外和偶然的原因,使公安局的人没能及时赶到。于是,车站不再是一个明确的目标,而是一个笼罩着神秘和不可知气氛的陷阱。自己不能再回车站了,应该走出城市,绕到公路上,坐客车回家。
秋禾不停地走,向着一个方向,他知道这样走下去,就能走出城市。然而,他却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迷了路,转不出去了。这个他熟悉的城市在他的眼中变得迷幻不真实起来。秋禾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个路灯杆下休息。路灯杆又硬又凉,背靠在上面,让秋禾感到这是唯一的实体,顺着路灯杆往上望去,透过虚幻的灯光,在城市的上方,是一个幽暗深邃的夜空,有几粒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星,发出冷冷的光。许久,秋禾站起来,这次,他认清了路,选准了方向,走了下去。
城市渐渐被抛在了身后,迎接秋禾的是清新的泥土的气息,和沾满露珠的庄稼散发出的特有的馨香。黑暗中隐隐泛白的土路上没有一个人,秋禾自由愉快地不为人知地走着,只听见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两旁沟里什么虫子的悄唱低吟,偶尔还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一两声蛙鸣。秋禾觉不出丝毫的乏累和疲倦,只怀着欣喜愉快的心情走着。不知不觉间,周围开始泛亮,黑夜和白昼在微明中相持,越来越亮了。两旁的庄稼地,脚下的道路能够看得更清晰了,一个宁静美好的早晨来临了。道路上有了驮着大筐蔬菜、甜瓜、水果的自行车,摩托车和毛驴车。看着他们脸上那种一心一意执著的奔赴生活的神情,秋禾充满了对生命生活的热爱,感到了世界的美好。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遥远了,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而自己所有的顾虑,担忧,怀疑,统统都烟消云散,变得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了。
上了柏油公路,各种运输车辆来往着。时间太早,载人的客车还很少,秋禾站在道口上等着。自从上了公路,他的那种宁静美好的心境就被破坏了,他又重新面对这个敌意险恶的世界。车来了,女售票员很热情地招呼秋禾上了车,这使几乎走了一夜,又等车等了好长时间的秋禾心里很感动。车上只有十几个人,秋禾靠窗坐下来,看着两边向后倒去的田野,又不自觉地陷入冥想中。一路上醒醒睡睡,坐了两个多小时,在离家五里多的道口下了车。等在这里的几辆摩托车挤上前来,秋禾上了其中一个熟人的车。
秋禾一觉醒来,天已近黄昏,夕阳斜照在门前庄稼地的玉米叶上,呈现出一种肃穆沉静之美。秋禾被深深吸引住,感到世界正向他展露某种奥秘,他仅仅差一点就要破解这个奥秘了。然而,当他觉得马上就要破解时,这个奥秘又一下子离他远去了。这时,秋禾听见父亲从东屋走出来的脚步声;听见锅盖被掀开,靠在灶台上的叮当声;听见饭盆被端出来,放在灶台上的不大的响声。“吃饭了。”父亲在外屋说了一声,盛完自己的饭菜,回屋去了。
旧日的生活又开始了,父亲的那声“吃饭了”仿佛是一道咒语。旧日生活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他又进入到旧日的生活中,而中间那几个月的打工生活,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他努力用回忆证实它们的存在,但怎么也构不成一个连贯完整的印象,总是不知不觉地回到眼前和此时此刻,好像眼前和此时此刻就是生活的全部。外面渐渐暗下来,屋里更暗了,有了阴影和模糊的轮廓。寂静中,他依稀听见嘀嗒嘀嗒有节奏的声音,细听一下,是从墙角发出的。待秋禾走到跟前仔细倾听时,声音又不见了。可一回到原来的地方,嘀嗒声又想起来,还是在那个墙角。秋禾没有再去想它,在不断增加的黑暗中,体验到一种心灵的安宁。
秋禾在半夜不知被什么一下子惊醒,但马上又睡去了。
一天午后,秋禾正牵着牛在草地上吃草,有几个人从不远的道上向他跑来,抓住了他。在背后用什么很硬的东西把他的两只手套在了一起。他明白了,“刘长发因流血过多而死亡。”这句话不是别人说出,而是早就印在了他的心里。他感到这是一个梦,于是,这一切就真的成了一个梦
孩子与狗
孩子与狗
大黄急促的吠叫着,不断冲上去,又不断退回来。听声音,人就在门前,那群集体户的杂种又来了。大黄更激烈的吠叫者,声嘶力竭,不像狗叫。它在拚全力的阻挡着敌人,捍卫着自己的职责,但它没有想到这次自己就是他们的目标。忽然,大黄胆怯痛苦的呻吟起来,显然它被打中了。紧接着院中传来杂沓急促的跑步声,声音来到屋前,从窗根下穿过,又从房东转到屋后。三丑想:这下大黄完了,大黄跑进了死胡同。但很快那伙人就从房东转了回来,经过窗前时,有人在黑暗中说:“都说狗急跳墙,没看过,狗急跳障子,今天算是见识了。”另一个声音说:“明天让民兵连长弄枝枪,这两天打狗老不顺手,狗都打精了,见着咱们就跑。”这群人出了院子,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丑紧紧地靠在母亲怀里,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说:“妈,他们走了,他们没有打到大黄。”母亲说:“他们明天还会来,不把狗打去,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三丑说:“那咋办那?”母亲说:“明天咱们自己勒死吧,让他们打去,连一张狗皮都捞不到。”
早上在睡梦中,三丑听见母亲和父亲说话。母亲说:“还是勒死吧,”父亲说:“勒就勒吧,就是三丑这孩子挺稀罕这条狗,勒死了,看孩子那样,怪可怜的。”母亲说:“就是咱们不勒,这条狗也保不住,让那些人打死,还不如自己动手。”三丑在被窝里装睡,父亲一出去,他就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出去了。
天已经亮了,有一些小雾,三丑撒完尿,跑到狗窝前。里面谷草湿湿的,大黄还没有回来。三丑四处翻找,母亲问他,他也不答话。终于在父亲装杂物的纸箱里,找到了一根细绳。躲躲藏藏的溜过母亲身边,跑出屋。来到大门外,在门口张望,。他要赶在父亲之前找到大黄。薄雾散了些,三丑看见民兵连长拎着一根胳膊粗的大棒,向大队部走去。心里有些急,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大黄从院里的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虽然前腿有点瘸,但还是欢欢喜喜的围着他转,仰着它那双善良喜悦的眼睛,看着三丑。三丑抱住大黄,把绳子系在大黄的脖子上。大黄像明白什么似的,一动不动的听凭小主人的摆弄。系好绳子,三丑拽着大黄往村外跑,拐过一片麻地,进了一趟柳树壕,又在电线下面拐进玉米地,横穿过十几条垄,在电线杆前停下来。电线杆四周有一小块空地,长着没膝的蒿草。三丑把大黄拴在电线杆上,又掰了几穗玉米,扔给大黄。做完这一切之后,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只听见自己小胸脯怦怦跳。三丑向四周打量着,对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天地感到几分新奇,顺着水泥电杆往上望去,头顶是一方又高又蓝的天空。雾已没有了,看不见太阳,玉米地里感觉不到半点热力。三丑觉得身子发冷,他的全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头发贴在头皮上,脑袋发紧。大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里面满是信任和亲近。三丑拍拍大黄的脑门,经过这一番折腾,大黄已经变成了一条有细又长,毛色褐黑的变色狗,但看上去更精壮了。“大黄,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取吃的。”三丑又顺原路跑回村子。
回到家,母亲正站在门口等他回来吃饭,见他弄成这个样子,吃惊得问:“你干啥去了?浑身弄得这么湿。” 三丑像做了一件很满意的事,高高兴兴地说:“妈,我把大黄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你和我爸也找不到。”母亲连忙制止他,低声说:“傻孩子,你这么高声大嗓,是让全队的人都听到啊,”说着,拉住三丑的手,把他拽进院里。
屯里响起了几处狗叫,并不急,过了一会儿,便无声息了。三丑担心地问母亲:“妈,他们知道我把大黄藏到哪吗?”母亲说:“不知道,你又没告诉他们,他们怎么能知道。” 话刚落,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