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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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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说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说我要是非要难受,就会牵连太子也跟着难受。可是,死的不是他林太医的爹,也不是他舅舅,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打算理睬他。
    等我起来,头也不昏了,又让黄瓜去替我看了看,老崔床前也收拾干净了,擦干净了血迹,喷了香,一点腥味也没有了,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挪到老崔床边。他已经醒了,靠在一个苏绣的贵妃大靠枕上,头发散开,如瀑一般的漆黑长发散在肩膀两侧,颇像是传说中那些脆弱俊美的魏晋风流。他旁边是一个清俊的小厮捧着玛瑙碗喂他吃药。
    他看我过来,就抬起眼睛看着我,动了一下手指,让那个小厮退到一旁。
    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有些热,我问他,“醒了?”
    他说,“醒了。”
    我问,“还能活?”
    他想了想,“应该比你活的久。”
    我一拍手,乐了一下,“那就成。”
    我坐他床边上,拉着他的袖子说,“既然能活,那就先养两天,后面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操办。舅舅的丧事要好好的办,选墓地,选寿材,请和尚道士做水陆道场,应付各家亲戚朋友、王公大臣们的吊唁,上奏折请皇上赐谥号,请祥贵妃加恩的懿旨,这些事你都要自己来做。舅舅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要好好把他发送了。”
    崔碧城垂了一下眼睑,丰厚的睫毛扇子一般遮挡住他的眼睛,只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抹淡淡的阴痕。
    然后,他一字一句的说,“什么?发送?”
    这个时候,他却笑了,竟然有些妖。
    “我爹现在就用昆仑寒玉镇着,停放在我这个留园之内,留个十年八年的不会坏!我爹居然在我面前让人杀了,要是不查到把整个雍京翻个底朝天,我就不是崔碧城!”
    铛!
    那边有更香燃尽,铜珠滑落敲打在银盘上的声音。
    我一看,正好三更。


141

    雍京风云就好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前些天雍京九城封门,过往行人无论为官做宰的,还是市井匹夫,一概追问祖宗八代,连我出门在雍京城闲逛要是没有东宫令牌都寸步难行。
    在那个时候,要说国舅爷当街被刺杀可是震动朝野的大事,可是现在风头一转,以刺客当即被诛杀,太平盛世不可妄动干戈为由,本着人死入土为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朝廷下旨,崔言之事到此为止。一天后,整个雍京被另外一个谣言震惊了——老三羽澜要娶老婆了!
    羽澜有一个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就是他另外一个表妹,如今的东宫诸妃杜明鹤的堂妹,杜文鹤。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杜姑娘一定会入主嘉王府,可是,如今老三要另娶的谣言就好像三月满皇都的柳絮一样飘来荡去的,在雍京城漫天打着漩。终于,端午那天,大正宫传出明旨,册封文王女公子戎长安为皇三子嘉王嫡妃。
    这下子可乱了,整个雍京好像山崩海啸一般,顿时炸窝了。
    文王女公子出身极其显赫。
    第一代文王戎丙丁是大郑开国元勋,千年前八方诸侯盟主,手握百万大军,戎马倥偬一生,战功彪炳史册,我祖祖祖……爷爷太祖皇帝亲封的血统诸侯,世袭罔替的尊荣!
    千年来,王侯将相权力更迭,皇族子孙尚且各自飘零,似乎只有戎家岿然不动。
    这个新聘的嘉王妃的亲爹在军队虽然没有确切的实权,可是文王世家千年来却是军方的精神领袖,几乎是一呼百应,只是,他们戎家好久没有呼了,说来,似乎好像也有二百年了吧。
    端午这天是太子十九岁寿辰,我进宫拜寿,酒杯还没有端稳当,就听见这么个旨意,让我一下子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太子文湛似乎并不在意,他微笑着对着前来拜寿的嘉王羽澜说了句,“恭喜,娶妻求淑女,三弟好福气。”
    嘉王此时似乎很腼腆,深深的躬了身子,“羽澜福薄,半生孤寒,无缘得一红尘知己。如今是父皇的恩宠,戎家女公子的错爱,羽澜诚惶诚恐。”
    我在一旁听着,感觉怎么那么不对味。
    不管怎么说,老三这是娶老婆,不是被流放,听他这说话,让他娶戎长安,好像委屈他了似的。
    我在这边坐着,看着文湛羽澜兄弟两个虚情假意的寒暄,忽然想起来,今天崔碧城也来了,他钻哪里去了?
    崔碧城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我也不好过。
    朝廷一声令下,压下崔言之死的事情,整个雍京谁还敢踩这趟浑水?
    都说崔家跟着我娘满门鸡犬升天,可是再怎么高升,升天之后也变不成大罗金仙!
    老百姓都会说,“什么?你说崔家门第高,崔言可是正经的国舅爷!这话可真要笑死
    个人了。如今皇上风流,小老婆多,满雍京城跑的都是国舅爷!不说别的,大郑朝开国都要千八百年了,正经的凤子龙孙都乌泱乌泱的,数都数不过来,雍京前门外一个卖草鞋的软蛋还说自己是东山景王之后,五百年前祖上还渡海打过倭国呢?什么,你不知道哪里是倭国?早灭了四五百年了,那片焦土都长草了,谁都记得那里是哪里?”
    “原本以为崔家给皇上生了个大儿子,你生的晚,没见过那个阵势。嘿,当年把皇上美的,都差点忘了自己姓嘛了!又是天下大赦,又是祭拜祖宗,就差折腾着泰山封禅了。咱当年还以为那个大儿子能当皇上呢,谁想到这个儿子长大之后也是个软蛋,整天喝酒听戏赌钱逛窑子,要不是他老子有钱,我看他就该要了饭了。要是我有他那么个亲爹,我比他强!”
    ……
    一群醉汉,喝多了就蹲在雍京城墙下面胡咧咧,如果不是太不像样子了,平时谁的不惜的管他们。可是老崔不同,他没有别人那么悲天悯人的宽广胸怀,也没有肚子里面撑海船的宰相度量,这个小人睚眦必报,据说围在墙根下聊天的那群人,都被老崔使唤的人送到顺天府,蹲黑牢,啃窝头去了。
    诶。
    我抬眼四下看了看,羽澜忽然说,“崔公子新近丧父,却也来为太子拜寿,可谓之忠。只是……”
    我扭头看着羽澜。
    老三说,“《史记》有载,文王昌死后,武王发并不厚葬父亲,反而用战车载着他父亲的牌位,东伐商纣。路途上,大贤人伯夷叔齐向他谏言说,父死不葬,爱及干戈,可谓孝乎?”
    老三这话说的不地道,他这声东击西的说崔碧城老子死了他不理,一定要在雍京穷搅合,是个不孝的混球。
    听完老三这话,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中暗想,难道我真长了一个软蛋的面孔?老三对太子说话的时候那个样子好像一个伺候丈夫的小媳妇,怎么面对我,就好像一个要强霸少女的土财主了呢?
    我掐,我再掐。
    嗯,前段日子吃的好,心也宽,除了太子说‘看你瘦的,真让人心疼’之外,所有人都说,‘承子,你胖的不像样子了,都成猪了’。要不是这几天我舅舅的事让人闹心,我瘦了一点点,我的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诶,这个馒头脸,是让人看起来很像一个大软蛋。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对他说,“三弟是读圣贤书的人,和我这种土孙不一样,说话都带着三分讲究。你既这么说老崔,那我到想问问三弟,伯夷叔齐这两个不食周粟的饿死鬼话其实挺多的,比我还要多。他们不只说了这一句话吧。那么我到想请教三弟,‘父死不葬,爱及干戈,可谓孝乎?’的下一句是啥?”
    我看着他,他却不看我,低垂的眼睑也挡不住眼睛中的三分不耐。
    我却说,“以臣弑君,可谓仁乎?”
    “老三,这句话就送给你好了。”



142
    忽然,锵的一声,是酒杯碰到桌面的声音。
    文湛松开捻着酒杯的手指,他向旁边的椅背上靠过去,金线绣着蟠龙的袖口挡住了手指,上面似乎还沾了一点酒,像是刚才手指颤抖碰撒了酒,他抿着嘴唇,嘴角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羽澜看了一眼他,也挤出一丝笑容,他却对我说,“大皇兄的功课越来越精进了。许是太子督促功课督促的紧的缘故。这几个月,总见大皇兄出入东宫,想来是读书来的。”
    我这个弟弟今天吃了辣椒了吗?怎么句句都是火辣辣的,带着刺呢?我可是个厚道人,人又笨,文笔差,口才也不好,和旁人争论几句总是败得一塌糊涂,楚蔷生每次都把我堵到没有话讲,还有崔碧城,太子,或者是黄瓜。
    他们怎么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呢?
    诶。
    我拉了一把椅子,很亲切的坐在他对面,笑的跟朵向阳花儿一般,和蔼可亲的说,“哪里,哪里,不过是最近几年闲来无事,想请了个篾片先生教我,可你也知道,我穷呀,又不舍得掏钱请先生,就想着反正东宫这边有侍读学士,拿着朝廷的俸禄,不用我花钱养活他们,所以就借来用一用。你别说,我这几个月来还真用心读了几本书,什么《三字经》《百家姓》的都读完了,就快要上《千字文》了。诶,不过侍读学士说我读书读晚了,人又笨,再怎么看书,也不过些须认的几个字,不做睁眼X罢了。”
    羽澜说,“大皇兄太谦逊了。”
    我连忙说,“哪里,哪里。诶,对了,三弟呀,你今天看到杜小阁老了吗,听说他又娶了一房姨太太,我还听说他那个姨太太今年刚十五,正是好年纪呀,只不过他杜小阁楼也快六十了吧,要保重身子,别因为这事儿把身子弄坏了。父皇是修真的人,道家最讲究惜福养生,他老人家不太喜欢别人尽娶一些十四五的小姑娘做小妾,这事情要是让父皇知道喽,估计又得气的他老人家多念几章经书。咦,你别这么瞧着我,我不是哄你,这是真事儿!”
    羽澜看着我,眼中的三分不耐转成了七分。
    他安静的端着茶盏喝茶,优雅的像一个沦落在花街柳巷的王孙贵公子。然后,垂花门那边杜小阁老慢慢踱过来,老三像是找他有事情要讲,也许要告诉他干点正事,别整天在家鼓捣着娶小老婆生儿子,于是他告辞走了。
    文湛一直看我,也不说话,我瞪着他,然后他看我好像要恼了,这才低低笑了,眼角尽是春/色。
    我问他,“你今天怎么了,只是笑又不说话。”
    他低着头,给我倒了杯酒,我抓住他的手,不禁一怔,他的手心热而燥,似乎燃着一把火。
    我连忙问,“是病了吗?”
    说完,似乎很自然的
    就把我额头贴近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
    他病了!
    “病了还喝酒?你真讨厌。怎么病了?什么时候病的?有没有宣林太医?开了方子,用了药了吗?都吃了什么药,好些了没有?……”
    我一着急,好像连珠炮一般问了一串问题,文湛还是不说话,他只是笑。
    “承怡……”
    “诶?”
    我把他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给他端了一杯茶,硬是塞到他的手中。
    文湛还是笑,他双手捧着那碗茶就好像老崔捧着一篓金子。
    我忽然想起来,今年冬天他病的那样严重,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知情,这次也一样。于是马上为自己开脱,“我说,文湛,那个,这次可真不赖我。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样,可东宫有东宫的规矩,我不能背着你偷偷打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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