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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感到这一剑力道十足,格开它之后笑了起来——他这是第一次在教黛静剑术的时候露出笑容,之前都是始终如一的严厉:“很棒,伙计!再来!”
黛静受到了鼓舞,立即更加用力地朝他劈去。真像小孩子一样啊。
木剑撞击的声音一声声响彻天际,营地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他们却浑然不觉。
“对,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你很厉害,是个杀手!”
“你是个天生的杀手,宝贝!”
王子不住口地夸着黛静,黛静被夸得进入了忘我之境,连手中磨起了水泡都没有发觉。虽然他的夸赞之辞并不恰当——什么天生杀手,听起来简直像骂人,但黛静还是陶醉在他赞许的腔调里。等到天黑下课之后,看着自己满手的水泡,才会懊恼迷惑地笑笑:自己这是干什么啊?到了明天上课的时候,她又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更加忘我地投入战斗。
又是夕阳西下。下课后黛静看着自己已经磨出了厚厚老茧的双手,皱着眉头苦笑。
“没关系的,时间长了自己会掉的。”王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语气温柔地说。
“呀!”黛静猝不及防,竟然尖叫了起来。之后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以她看来,王子即使不生气也要大惊小怪一下,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态度仍然很温和。
“哦,只是,”黛静尴尬地笑笑,慌乱地举了举双手:“可是这样不就更不像女孩子了吗?”如雷轰电掣一样,黛静的喉咙和舌头瞬间僵硬:她想起上次她对自己像不像女人表示在意引发了严重的后果,这次竟然又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会对她怎样?
“没有关系的。”王子却丝毫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在我看来,剑术应该是淑女的必修课。”
“哦,”黛静竟转眼间就把刚才的惊慌窘迫忘得一干二净,扭捏起来:“那……我符合你的‘淑女’条件吗?”忽然想起他在练习时喊过她“宝贝”,虽然她也知道可能是他一时高兴胡乱喊的,可心就是“砰砰”乱跳起来,脸也更红了。
第二十二章 风流寡妇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风流寡妇 “你很优秀。”王子对黛静的评价很高。黛静却一点都不感觉到高兴:他的眼神开始飘忽,显然想起了别的事情,嘴里还继续低低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一股红意忽然如涨潮般从他的眼底泛起,瞬间扩散到眼圈,转眼间整张脸都红了:“如果……她要像你这样的话……,就不会……”声音也开始颤抖,甚至有些沙哑破碎。
黛静见他的眼睛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一样,立即惊慌起来。他及时地别过脸去。黛静呆呆地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他的肩头颤了几下,一声不哼地站起来走了。虽然只有背影,却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凄楚。黛静的嘴不知不觉地抿了起来。虽然她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分明地感到了种醋意。
勾起他伤心的回忆的,一定……是个重要的人吧。
也许是黛静出师了,王子不再教她练剑了。一天后脸上更是连笑容也不见了。他们已经快行进到阿曼达公爵夫人的封地了。那个有西特蓝妖花之称的老寡妇。
她是已古皇太后的表妹,拥有国王贵族中最大的封地和最精锐的军队。在皇室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是个巾帼须眉一类的人物,不仅善于治理封地,还善于训练军队。拥有过于强悍的妻子的男人都不会活得太久。她的丈夫在二十年前就死去了。但这并不会让她空闺寂寞。据说她的房间里从来不缺英俊的小伙子。据说她的情人超过一百个。她善于装扮,年龄是个谜。据说她可以通过化妆把自己化成二八佳人,据说她身上坦露出来的部分全是用粉画出来的。更有传闻说她通过黑魔法用少女的鲜血来保持青春。虽然流言繁多,但她精明干练,喜好男色,善于装扮是肯定的。现在她正站在城堡大门门口,带着侍从迎接亚格耐斯王子呢。
黛静已经从那些当光棍当得发疯的老兵那里听过了她的许多传闻,生出很多遐想,没想到看到她时大受惊吓:涂满白粉的脸苍白如墙壁,两朵红红的胭脂突兀地挂在双腮上,血红的樱桃小口像血滴一样触目惊心,两弯细眉一看就是用笔画出来的。不过她也可以说是很美——如果她是一副画的话。
黛静在心中冷笑起来。这就是生产力的局限。古代欧洲人恐怕认为把皱纹遮上,轮廓修美就是美了。没办法,化妆品不行,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黛静不禁开始自找烦恼起来:她还妄想着以后能找到化妆的机会,好好臭美一下,这样某个人也许就不会只夸赞她“刻苦学习”的精神了,今日一看才知道,自己这纯属痴心妄想。
“您好,阿曼达公爵夫人。”王子很礼貌地向她问好。算起来她是他的长辈。
“你好,小亚格。”公爵夫人竟然朝他冲了过去,毫不顾及地投身入怀,在他的脸上印下鲜红的唇印。
在她那印章似的嘴唇印上亚格耐斯的脸的时候,黛静分明地感到一阵战栗。虽然她知道这是打招呼的一种,还是萌发了把公爵夫人从王子身边拖过来痛扁一顿的冲动。
“你这大忙人这么想起来到我这个穷乡僻壤里来了呢?”公爵夫人在王子的脸上印下好几个唇印之后,眯起眼睛问他。妖媚无限——她自己觉着吧,在黛静眼里简直惊悚。
“我想念您的这里的佳肴和美酒了。”王子脸上是精心制造的热情和优雅。
“要多少有多少。”公爵夫人媚眼如丝,买弄风骚地抖弄了一下金发。
不亏是王国中最富有的贵族,饭食果然丰盛。黛静这下不必担心运刀不熟吃不饱饭了。鱼肉蔬菜要多少有多少,流水般送上来,怎么吃都吃不完。
宴会当然不能只有酒菜。公爵夫人叫出舞女、歌女和玩杂技的为客人们助兴。漂亮的舞女穿着绣着金线的衣服,带着缀满银片的头饰,率先为大家表演。士兵们的眼睛直了,跟着舞女的身影打转。黛静却伸着脖子找她们身影的缝隙。她们正好挡在王子所坐的高台前了。
高台上摆放着镶着金银的桌椅。桌子上放的一率是金盘银杯。里面盛着的菜肴散发着逼人的香气。黛静现在才看到童话里描述的奢华。有穿着雪白衣服的使女在一旁负责倒酒,公爵夫人却要亲自给王子倒酒,手腕抬得高高的,酒液如一条细线般流入杯中。把酒杯注满了大半之后,再浑身无力一样捧起酒杯,像开花一样媚笑着——充其量只是一朵纸花吧,向亚格耐斯恭恭敬敬地捧过去。黛静再迟钝现在也明白过来,她在向亚格耐斯买弄风情!黛静本能地来了阵抽搐。这个国家的贵族女性怎么不论老小都这样啊!阿诺特还说得过去,人家毕竟年轻啊!阿曼达公爵夫人你都能当他妈了,怎么也这样?
黛静正聚精会神地看王子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一个花里呼哨的舞女晃到面前,把视线隔断了。身边那群好色的家伙打着呼哨拉扯舞女的衣服,不仅让她的视野里乱气八糟还把她挤得晃来晃去。当到眼前骚乱全部结束之后,王子已经把酒喝下去了。
接着上场表演的人越来越乱,王子和公爵夫人的身影越来越看不清楚,越是看不清楚黛静越想看,伸长脖子,眯起眼睛拼命看,结果眼睛被穿花蝴蝶似的红男绿女搅得一团花。大厅中纷乱的表演终于停止了。黛静暗自庆幸,正要往王子那边看,视线却被刚上场的表演者吸引住了。
天哪,这简直是……
上场的是一个穿着银丝织就的衣服的歌者。他头戴桂枝编成的花冠,一头月光般的银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皮肤雪白得如初开的百合花,一对深碧的眸子如一对绿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小巧的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样红润。他美得像林中的仙子,超凡而脱俗。如果不是那微凸的喉结和平坦的胸口,任何人都会把他误认成女人。
黛静用力地吸了口气。她刚才竟然窒息了。天哪,太美了。原来以为童话里那些对美丽男人的描述都是骗人的,没想到还有比童话中还美的人儿。亚格耐斯只能说是英俊,而不能说是“美”,男人都配不上这纤细的词,而他却能让人觉得美这个词就是为他造的。
虽然他这么美,黛静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因为他美得近乎飘渺,人对飘渺的事物只会神往,不会心动。
第二十三章 引诱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引诱 歌者在大厅中央的凳子上缓缓坐下,把手里那镶金嵌银的竖琴抵在膝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手指拂上琴弦。歌者静静地注视着琴弦,像在和它交流似的。神情仿佛自己不是在坐满了人的大厅里,而是在寂静无人的旷野之中。大家静静地等待着,谁也没有着急鼓噪。
歌者终于结束了凝思,把他那修长洁白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拂。一串珍珠般的音符从琴弦中流淌出来,流进大家的心田里。大家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灵魂也似乎被净化了。歌者张开嫣红的双唇,开始吟唱了。嗓音优美至极,非男非女,甚至也非人。他吟唱的似乎是首长诗。含有很多古老的语法,比现在所用的语言还要古老得多。黛静凝神静听,勉强能辨识它的意思。
它讲的是古代有一位美丽忠贞的女孩阿丽其雅,与一个英俊勇武的小伙子兰诺发生了一段美丽的爱情,后来战争爆发,兰诺被征往前线,战死在那里,阿丽其雅伤心欲绝,为他守孝一世,在魂归黄泉的时候终于与他重逢的故事。他的嗓音凄美哀怨,声情并茂,黛静完全被他带入了那令分柔肠寸断的爱情悲剧里,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公爵夫人对他上场表演似乎有些怏怏不快,听他唱出这首歌来竟隐约有气愤郁结之色,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发怒,只是软软地倒向亚格耐斯:“我累了。”亚格耐斯便搀扶她回房休息。两人悄然离场,留下侍从们继续笑闹。
黛静呆呆流泪许久之后才从那哀怨的故事中走出来,再看亚格耐斯的时候赫然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座位,顿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滑稽的小丑踩在大球上丢起了小球,大厅里更喧闹了,黛静却感到分外孤单。她抱住肩膀,缩成一团,觉得笑闹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仿佛在一个真空的球体中悬着一样,非常难受。挨了一会之后终于忍受不了,悄悄离场,在使女的指引下去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亚格耐斯在公爵夫人的房间里欣赏她挂在墙上的画。那是一副壮丽的巨型画,占了整个墙面。左边一半是气势恢弘的城堡和富庶的村庄,另一半是繁密的森林和清亮的湖水。他身上那厚重的华丽衣服已经脱去,只穿了一身轻软的便服。公爵夫人则在那里打扮。她看起来是在卸装,其实是在换另一副装扮。她身上穿着珍贵的绸缎做的睡裙,这裙子是从阿拉伯商人那里买来的,找人裁剪缝制时更是花了几十块金币。比日常穿在外面的礼服还要撩人。
亚格耐斯从眼角偷看她像糊墙一样在脸上涂粉,连脖子、胸膛和手臂都涂得雪白雪白的。恍惚觉得自己从认识她之后就没见过她真正的肤色和长相。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女人,真是匪夷所思。冷不防公爵夫人一个媚眼抛了过来,他赶紧把目光转回画上。
“在看什么呢?”完全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假声,柔媚润滑。如果它的主人不是个老太婆的话,他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