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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绢衣单薄,几乎能看清丰满诱人的身体,好像喝醉了一般,倚在一个男子怀里。美景美人,香艳暧昧,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子是舞阳侯夫人,那个男子,正是朔北王。
只听朔北王低低的声音传来:“野兽已逃走,表妹还是穿上衣服……”
“表兄听阿婧一言。”舞阳侯夫人却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柔媚,“自从夫君离去,家中冷冷清清,夜夜独对空床,教人惆怅……”
初华望望头顶的月亮,快到子时了,她记得,暮珠每夜这个时候会去殿里巡视……
朔北王声音平缓:“这有何难,京中什么子弟没有,挑一位新夫婿改嫁了去。”
“表兄此言轻巧,其实说找就能找的……”
初华皱起眉头,怎么办好呢。
*****
“并非阿婧不想改嫁。”吕婧的声音含羞带嗔,“若能有一人能像表兄这般英武无双,又才华卓著,我真是死也……”这时,一个白色的物事忽而掠过檐下,吕婧瞥见,愣了愣。待她看清, 陡然嘶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煜一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是一个人头,披着黑发,却没有五官,隐约露出惨白的脸。似乎被吕婧的声音所惊,那鬼物晃了晃,忽然化作鬼火,飘然而去。
什么?元煜睁大眼睛,却不为所惧,立刻追去。
“殿下!”
“夫人!”
殿外的人被惊动,纷纷跑进来。
“鬼……啊……”吕婧面色苍白,抓住侍婢的衣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元煜一路追到庭院里,可是那鬼物被檐角挡住,再过去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殿下!”田彬和徐衡匆匆赶到,却见元煜立在花丛里。
“拿灯来。”他说。
田彬回神,连忙将侍从提的灯笼交给他。
元煜举着灯笼,从一棵橘树上小心地取下什么来。光照下,细细的,犹如发丝。
丝线?
元煜看着那一小段丝线,神色沉凝。
☆、第8章 铜灯
汤苑那边纷乱的声音,传得西殿也听得到。初华刚回到寝殿里脱下衣服,就听到外面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她连忙钻进卧榻里。
暮珠听说了汤苑的事,惊讶之余,莫名的,首先想到了初华。她立刻赶到初华的寝殿去看,点了灯,只见初华缩在被子里,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不高兴地说:“做什么……大半夜……”
暮珠心里松一口气,忙道:“无事无事,来看看你。”说着,替她掖好被子。
初华应一声,忽而问:“外面怎么那么吵?”
暮珠登时来了精神:“你知道么,听说汤苑那边闹鬼了!”
“闹鬼?”
“是啊,”暮珠一脸神秘的样子,“我跟你说,那位舞阳侯夫人,太皇太后不是赐了汤么。她今晚过来沐浴,然后,那屋顶上突然飘下来一个人头,听说恐怖得很,青面獠牙,突然变成一团鬼火飘来飘去,把侯夫人吓晕了。”
“啊……”初华听着,有些讪讪。
吓晕了啊……她心里有些歉意。
其实,她挺喜欢侯夫人那样的美人的,娇滴滴,赏心悦目。吓晕侯夫人并不是她的本意,她急着要赶回来,又恰好随身带着些物事,便只好出此下策。
再说了……也真的不算吓人啊。祖父秘制的火纸,又轻又薄,遇风不久便会自燃,消失无影。初华闲来无事,在那纸片上只画了个没脸的头,太拙劣,一直没有用处,便收在了兜里。谁知道那侯夫人这么不经吓……
“听说侯夫人见鬼的时候,朔北王也在场呢。”暮珠继续念叨着,有些恨恨,“居然勾引自己的表兄,哼,真不要脸……”
初华躺在被窝里,愧疚更深一层。是啊,搅了人家好事呢……
*****
齐王萧康,因身体抱恙,朝拜姗姗来迟。
皇帝却并未因此不高兴,不但没有责怪他,还邀赐齐王玉帛,以嘉奖他身体不适犹挂念天子的忠心。
第二日,皇帝、温太后与齐王一道入太和苑,拜见太皇太后。
“说到齐王,我就想到裘莺莺呢。” 梳洗准备赴宴的时候,暮珠羡慕地说。
“裘莺莺?”
“是啊,第一美人裘莺莺,齐王为她建了一座宫殿,听说金梁玉砖……” 暮珠给她绾着头发,看看镜子,“初华,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有心事?”
初华一愣,忙笑笑:“不是,我肚子饿了。”
“馋鬼。”暮珠给她戴好冠,又仔细看了看,大功告成。
初华看着镜中的自己,穿戴华丽,面无表情,仿佛披着一层不属于自己的人皮。但她很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犹如蛰伏着利刃。
齐王梁康。
这几个字,在她心底放了整年,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去年正月,齐国一个贵族请祖父的戏班去演戏。祖父原本不想去,但是手上的钱财吃紧,那贵族的价钱又实在诱人,祖父便答应了。
不料,到了演戏的时候,贵族请了齐王到场,齐王看到祖父,立刻说他是反贼,让人将他抓了起来。戏班里的人费尽周章,将祖父从牢房里救出。
祖父当时的惨状,初华每每想起,心如刀割。寒天腊月,他被鞭打得几乎认不出模样,血水止不住,把衣服都染红了。祖父虽年近七十,却身体康健,能把十几岁的初华举起来,逗她哈哈大笑。这样一个人,在齐王的牢房里待了两天,出来时却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初华当时并不在胶南国,等她匆匆赶到,只来得及见祖父的最后一面。他看到初华,眼睛里忽而绽放出光来。
“祖父……”初华看着他的样子,失声痛哭。
祖父抬起手,似乎想摸她的头,却最终没了力气。他盯着初华,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初华凑进去听,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初华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生死,十分害怕,用力握住祖父的手,祖父看着她,脸上艰难地浮起一点笑容,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初华痛哭了很久,在戏班众人的帮助下,才将祖父的遗体带回家乡安葬。祖父是戏班的主心骨,祖父没有了,戏班也就散了。初华无所事事,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好几天。
祖父一生走南闯北,乐善好施,却被齐王诬为反贼害了性命,这个仇,初华一定要报。
但是怎么报,初华没想好。将祖父安葬之后,她曾潜去齐国,打算刺杀齐王。无奈齐王身边护卫重重,王宫大得似迷宫,她根本找不到时机。后来,戏班里的老何亲自到齐国将她逮了回来,报仇的事便这样断了。
“你那点本事,侍卫都打不过,怎能杀得齐王?”老何痛斥道,“你要是白送了性命,我等如何与你祖父交代?!”
初华很愧疚,但仍然寻找着时机。
而当她遇见睿华,她知道,兴许会遇到这个时机。
“暮珠,这齐王,皇帝对他很好么?”初华问。
“是啊。”暮珠道,“齐王的王后也姓温,与太后是姊妹。当年皇帝登基,齐王是头一个支持的,深得皇帝信任。”
“是么。”初华淡淡道,手指攥紧。
*****
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宗室贵眷们齐聚寿安宫,共赴盛宴。
太皇太后坐在殿上,听吕婧添油加醋地说起昨夜甘棠宫闹鬼之事,惊讶不已。
“多亏了元煜表兄在场,阿婧险些吓死了。”吕婧抚着胸口娇嗔道,朝元煜抛去一个眼波。
“真有其事?”太皇太后问元煜。
元煜道:“孙儿不敢断言,汤池中有雾气,看得并不真切。”
太皇太后蹙眉道:“甘棠宫许久不开,人气不足,生了妖邪也不足怪。今日便去寻巫师来做个法事,舞傩驱鬼。”
元煜应下。
太皇太后又看向初华,和气地说:“中山王也在甘棠宫,昨夜可曾受惊吓。”
初华心中哂了哂,道:“禀太皇太后,睿华昨夜睡得沉,并无察觉。”说这话时,她不由地瞥了瞥元煜,他正垂眸饮茶,并无异色。
太皇太后安下心来。
这时,殿外的内侍传报,说皇帝、太后和齐王到了。初华心中一紧,抬眸看去。
皇帝和太后皆着常服,受众人拜见,神色平和。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方面白脸,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华贵不菲。
初华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用猜,她也知道那就是齐王无疑。
*****
齐王今年五十多岁,保养得很好。齐国富庶,齐王带了大批宝物来为太皇太后贺寿,珍珠珊瑚,宝石美玉,应有尽有。见礼之后,太皇太后问几句他的身体,齐王一一答来,神色恭敬。
皇帝对他十分重视,落座时,让他坐在自己的下首,与元煜相邻。
诸侯王同祖同姓,殿上多是皇亲,许多人与齐王熟识,纷纷过来见礼。齐王笑容满面,拿着酒杯,饮酒谈笑。
论辈分,这齐王是中山王的叔祖父,初华要上前行礼。暮珠提醒她此事,初华没有抵触,从容地拿起酒杯。
元煜正与旁人说着话,见初华走过来,目光定了定。
“拜见齐王。”初华像别人一样走到齐王面前,行礼道。
齐王刚刚饮下一杯酒,脸色泛红,看到眼前这个行礼的少年,有些讶色。
“这是中山王,”内侍忙提醒道,“今年第一次来朝。”
齐王颔首,忙还礼:“原来是中山王,老夫……”话没说完,他忽然看到了初华的脸,面色一变,眼神定住:“你……”
嗯?元煜微微挑眉。
初华亦愣了愣,见齐王盯着自己,心中忽然打起鼓来。
心思飞快计较,她虽然要报仇,但是从来没有跟齐王打过照面。可那目光,震惊,狐疑,看得初华心中发毛,莫非齐王知道什么……
“皇叔见过中山王?”皇帝亦察觉到齐王的异色,问道。
齐王回过神来,立刻堆满笑容,忙道:“不曾不曾,只是乍一看,还以为见到了桓王。”说着,摆手笑笑,“却是老了,眼睛昏花。”
太后莞尔道:“这可难怪,中山王确与桓王甚似。”
众人皆笑。
初华也笑,心中却觉得怪怪的。她行礼退下,落座时,忽然发现齐王看着她,虽笑着,那目光仍然不大对。
她皱皱眉,心绪却已经平静。拿起一盏茶,轻啜一口,瞥瞥殿中那巨大的树形铜灯。
就快了呢。
*****
宾客落座,宴会开始,乐师在堂下奏乐,内侍鱼贯呈上膳食,美酒珍馐,宾主皆欢。
“祝太皇太后寿比南山。”齐王端起酒盏,亲自向太皇太后敬酒。
太皇太后笑道:“齐王有心。”
齐王又向皇帝和太后敬酒,末了,又敬朔北王。
“殿下为国守边,劳苦功高。”他感慨道,“多年未见,殿下仍威风凛凛,老夫却已衰朽不堪。”
元煜微笑:“叔父容颜未改,何言衰老。”
夜风缓缓,吹过幔帐,殿上灯火琳琅,轻轻摇曳。
铜灯树上,一丸黑色的小球落入灯盏之中。灯油粘在小球上,“噗”一声,响声微乎其微,却骤然燃起,变作火球。风吹来,火球被一根铜丝拉扯着,慢慢滚落。
殿中乐声悠扬,宾客们谈笑风生,谁也没有注意到铜灯上的变化。
元煜正向皇帝敬酒,猛然看到头顶一团火球落下,大喝一声:“陛下!”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皇帝扯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