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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薛芸芷还是抬起了脚步,走向他。
人生的惨惨凄凄,欢欢合合,就是这样来的,因为放不下身段,放不下尊严。所以,再相望时,那双眼间流露的情感,便是愧疚多过喜悦。
“芸芷。”他念着她的名字,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了很多的女人,他痛心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薛芸芷想着自己的今天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有恨,也想着自己有今天都是因为爱这个男人,她又有些不舍。不过,她该称他一声皇上,还是像过去那样直呼他的名字?
“你还在恨我?”他走向她几步,又停下,深怕让她因恨而害怕。
薛芸芷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提着裙子也走了几步,亦停下,望着他的眼睛,咬着唇轻轻松开,“悲恨交加,生不得欢,死不能求,如此而已。”
听得出她的恨,她的怨,也在责怪他将她囚为笼中鸟。
他苦笑一声,转头间眼泪滑落,“你如此度日,又可知我内心苦处?几百个日日夜夜,为朝政,为你。”他深叹一口气,昂着头,“我早就跟父皇说过我不适合当皇帝,可又有谁体谅过我?近两年,纪国发生那么多的大事,到现在三哥还在关山与敌人僵持,二姐一家仍然在敌人手里生死不知,你觉得我走得了吗?”
说到激动时,纪佳靖伸手抚着胸口喘息,薛芸芷没有看到,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以前你就问过我还信不信你,我当时就告诉你我不信,因为我知道,穿上这身龙袍,要想再脱下来岂是易事,于公于私,你都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当皇帝之前的立场来考虑问题,所以,我们的今天,是命运。”
看着满塘的荷花,薛芸芷的忧伤已经变得陈旧,她不想再提起过去,因为过去和现在已经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身分变了,立场变了,至于心和感情有没有变,已经不重要了。
纪佳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手慢慢的放下,等风干眼泪后再次转身看薛芸芷,忍着内心的刺痛握住她的手,她没有反抗,不过她的手很冷。
“对不起,是我的错。”
薛芸芷想抽回手,可一抬头看到他双眼噙满了泪水,她心软了,以至于刚要说出口的狠话被她生吞下腹,再也没有勇气去说。
“我知道我不论再做什么事都不可能再得到你的原谅,芸芷,今天在宫外,没有皇上,我还想做回以前的纪佳靖,你陪着我,过这个可以相爱的七夕节,好吗?”
纪佳靖的请求,薛芸芷没有办法拒绝,僵持了两年,她累了,既然可以放松,为什么不要呢?她含笑,凝望着此时此刻可以爱的男人,眼里充满了幸福。投入他的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犹记得未进宫前的那天,他们也曾经这样紧紧相拥,时隔一年多,她终于再等到这样的相处,深情的,温暖的。
他们湖中泛舟,花上戏蝶,累了靠在一起任那小船飘,然后一起看落,一起等月亮升起,一起数天上的星星,不管做什么,他们的双手都是紧握在一起,他们的目光都追随着对方。
原来,放下高贵的身份,真的可以握住爱情。
只是,这短暂的一天终究是要落幕。回去的马车上,薛芸芷和纪佳靖的手仍然握在一起,只是各自的心里,已经又回到了出宫前的样子。
马车停了,纪佳靖依依不舍的放开薛芸芷的手,他知道这一旦放开意味着什么,太后很快就要回来了,后宫绝对容不下她,为了她,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到了,下去吧。”不敢看薛芸芷,纪佳靖垂下了眼帘,只是用刚才握薛芸芷的那只手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住她的温度,记住它,保存它。
薛芸芷收回手后,跟纪佳靖做了同一个动作,就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纪佳靖握过的那只手,她要做的,是把这份温暖永远的放在心里。
两人无言,薛芸芷起身下车,被纪佳靖焦急的叫住,这一急,胸口又痛了。
“还有事吗?”
“换洗的衣服我已经让人送了过来,你平时喜欢的物件也跟衣服放在一起,还有你用丝带做成的各种小玩意儿我偷偷拿了一些,剩下的也跟衣服放在一起,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恨我,也不要想我,忘了我,好吗?”
薛芸芷心一沉,下意识的掀开车帘,这哪里是什么皇宫,而是风月楼。
他放她走了,他真的放她走?她终于不用再住在皇宫,她终于可以自由了,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会突然就流了很多很多眼泪?为什么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怎么抬也抬不动?她不是自由了吗,应该高兴才对呀。
纪佳靖抚着胸口,声音沙哑的说:“罗烨,扶薛小姐下车。”罗烨应了一声,掀开车帘一眼看到纪佳靖发白的脸色和抚在胸口的手,他暗叫不好,马上扶住了薛芸芷,半抱着把她扶下车,安全的放在地上。没等薛芸芷反应过来,罗烨已经驾车而去。
这就是分离,没有一句再见和珍重,他们的故事就此划上了句号。薛芸芷抱着身子蹲在地上,泪水越流越多,她以为他给的今天会是个难忘而美好的生日礼物,可是难忘了,却那么残忍。她再次紧紧的握住被纪佳靖握过的那只手,那些温暖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
原来美好是留不住的!这就是他给的生日礼物——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马车里,纪佳靖泪流满面,胸口却早已血气翻腾,来不及吩咐罗烨加快速度,一口血水已经破喉而出,染红了车帘。
“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泪流满面的写这几章
☆、67 破碎2
纪恒君历时一年零八个月终于将敌人赶出关山,救下二公主一家人。之后重新部署御防,便仍然留在关山。
捷报传来,纪佳靖许久未开的容颜终于添上喜悦,在大殿上几乎失控,与大臣共欢庆。回到寝宫,他把这件天大的喜讯告诉了薛芸芷,哦,不对,那只是个娃娃,是薛芸芷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用几种颜色的丝带做成的娃娃,自送走薛芸芷后,每晚与他相伴的只有这个丝带娃娃。
“芸芷,三哥没有让我失望,等他回来,我就可以解下重担,我就可以去找你,你一定要等着我,不可以一个人偷偷离开。”含着泪,带着笑,把那个小小的娃娃放在怀里,纪佳靖深吸一口气,这个夜晚,是他睡得最安心的一觉。
入冬时,天气又冷了很多,纪佳靖的胸痛病也越来越严重,躺在病床上,他下了一道圣旨,命人即刻去请雁王回都城,之后,他只让罗烨守在他身边,从枕头下取出那个丝带娃娃,他和罗烨谈了很多关于薛芸芷的事,罗烨知道,他的心里装着的事除了帮雁王守好江山,另外一个就只有薛芸芷。
三日后的黄昏,纪恒君独自一人骑着快马回到都城,驱马直奔皇宫,下马后一口气跑到皇上的寝宫,看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兄弟,纪恒君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是他的弟弟纪佳靖吗?
“三哥,是不是你回来啦?”纪佳靖睁开眼睛,侧过看到一脸汗水的人,嘴角露出了笑容。
纪恒君站在床边喘息着,痛心疾首,“谁允许你这么不爱惜身体,谁允许的!”
纪佳靖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坐起来,似乎用尽了力气一样,最后虚弱的靠在床头喘息,侧过头看纪恒君伸出了一只手,他等这一刻等了整整两年。
两年,兄弟的手再一次握在一起,兄弟俩竟都流下了眼泪。
“我答应过你,帮你夺下皇位,我也答应过芸芷,绝不登基,可到最后,是我食言于你们,我有今天,完全是罪有应得。”
纪佳靖倒像看开了一样,没有悲伤,纪恒君则不同,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眼里,纪佳靖是打不倒的,任何事情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他,就像他爱薛芸芷一样。
“是三哥的错,三哥一直都知道你的理想和愿望,是三哥太坏,为了得到你的帮助一直抓住薛家不放,要不然你和芸芷早就双宿双飞,过快乐的日子去了。”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不。”纪佳靖否定,“是命运,三哥不必自责。说起来,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当初登基,我也是情非得已,父皇临终前逼我发誓,务必在办完丧事后登基称帝,不能让人有机可乘,也因为在大丧时关山沦陷,我无可奈何,只有你立了功,在朝廷树立威望,将来江山交于你,朝中官员才不敢有异议,只是没想到,你这一去竟是两年。”
两人聊了很久,最后纪佳靖困意浓浓,睡了过去,纪恒君寻到太医一问,才知道经佳靖的是劳累和痛苦造成的。
自纪恒君回宫,每日陪在纪佳靖身边,陪他聊聊过去,说说未来,后从罗烨口中得知,纪佳靖在两年之内为了替他巩固江山,重新编策了大小官员等级以及连惯性的管辖制度,把一百多年未更改过的国律也做了重新修整,还命人在每年夏天都会漶水灾的护城河下游修建了蓄水堤坝,解决了水灾的同时也解决了旱灾,这几件都是大事,另外还有很多小事件,纪佳靖也处理得非常好,短短两年间,朝中风气积极,官员与官员之间不再有私下的勾当,敢直言,敢说真话。
知道纪佳靖做了这么多事,纪恒君自叹不如,这个江山,由纪佳靖来坐再适合不过。只可惜,就在他与纪佳靖相见的第九日,纪佳靖再次吐血,陷入昏迷,御医一把脉,不敢多言,直接跪在地上瞌头哭泣。纪恒君一看,已经猜到了。
待纪佳靖再次醒来,已经虚弱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把几位朝中大臣叫到跟前,并把圣旨交到了赵臣相的手里,他嘱咐他们务必全心全意辅佐雁王。事后,他提出了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见薛芸芷最后一面。
罗烨即刻出宫,来到风月楼,可是白露和陈嘉告诉他,薛芸芷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风月楼,留下一封给纪佳靖的信,不知去向。罗烨拿过信,匆匆离开风月楼,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把薛芸芷留下的信交给了纪佳靖,信很短,只有几行字:
青丝不见,三千发如雪,
红颜已逝,三年情不变。
君不见,不见君——
一场梦,一场空,一场穿越。
看完信,纪佳靖笑了,他相信,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一定会遇到薛芸芷,从此相依,再不分离。只是,让他最遗憾的是,这一生,在他可以和薛芸芷手牵着手的时候,他却不敢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遗憾的眼泪从眼角流下,纪佳靖痴痴的目光盯着某一个地方,仿佛那里有薛芸芷的存在。
当日黄昏,纪佳靖崩。
深冬的夕阳,如血鲜红,像刀锋划过肉体溅湿了云彩,尽数的悲伤和绝望。此时的紫金山上,那个有着三生石的地方,已青丝变白发的薛芸芷,静静的看着那花开依旧的三生石,她的身后,是天灵老住持,就在刚刚,他告诉薛芸芷,她爱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薛芸芷没有说话,只是任眼泪一行接一行的流下,老住持说,他走了,是的,他走了,他终于解脱了,他终于可以离开皇宫,终于可以自由了。他的理想,他的心愿,他都可以去完成。只不过,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犹记那年,他们一起在这里看三生石,挨在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