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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角眼汉子凑天张川秀面前,左看右看,近到鼻子里的气吹到张川秀眼睛上,糁得张川秀大腿都打哆嗦,才坐到一张椅子上,啪的一声把腰刀扔到桌子上,说道:“什么时候盘的这店?花了多少银子?说!”
这店是王天逸给他们盘来的,张川秀哪里知道详细,此刻只有吭吭嗤嗤的份,还是谭剑涛有胆气,拖着腿走到那大汉身边,先抱拳按江湖规矩行礼,问道:“敢问英雄如何称呼?”
那大汉指了指胸口的鹰标,说道:“瞎眼了吗?老子是这片地盘长乐帮管事的!问这店你们他妈的怎么弄来的?”
听他语气极其不善,张川秀和谭剑涛对望一眼,都是害怕,谭剑涛弓腰:“是买来的。”
“跟谁买来的?”
“……”
“花了多少银子?”
“……”
“和长乐帮谁打过招呼?”
“……”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汉子地问题他们一个都答不出,最后长乐帮那人咆哮着问了这么一句。
“这店是同门盘的。详情我们不知道。您可要明察啊!”张川秀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在下以前是青城弟子。我们有房契,不知所为何事?”谭剑涛还算沉静。想起来房契这定海神针来了。
“青城是什么玩意儿?”那汉子猛地站起来,狂暴地指着谭剑涛鼻子说道:“我告诉你们,有人举报你们胁迫店主转让!听说这店才他妈的卖了一百两银子!这么好的店面这么好的位置,一百两,可能吗?!而且原来的店主老魏全家都失踪了,这可是长乐帮的地盘!!!你们要是敢在这里为非作歹,我老张把你们切碎了喂狗!”
“说!谁买的店?!”老张一挥手,身后两个人和他一起把张川秀二人夹在了中间,看上去要用强。
谭剑涛看实在没法过去,不得不在计百连在旁边的情况下说:“王天逸,也是贵帮的。”
“也是长乐地?王天逸?”三角眼老张语气缓和了,接着问道:“他在帮里谁手下做事?干什么的?什么级别啊?”
谭剑涛偷眼看了一眼旁边撑起耳朵的计百连,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王天逸的情况说了一遍。
“看门的?脸上有道疤?我想起来了,张爷,你不记得了,刘三爷青楼门口看门牵马的那家伙啊!没想到这样的王八都有钱盘店啊!刘三爷那边生意真好!啧啧。上次咱们去玩,您还说刘三爷这么场面的人物怎么连看门的王八都找不到,挑了个脸上有疤地?”一个手下给张爷说道。
张爷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一伸手:“把房契拿来给我看看。”
张川秀像一只兔子一样,窜了进去又窜了出来,把一叠纸交到三角眼张爷手里。
张爷翻了翻。接着折了起来,掖进了自己怀里——张川秀谭剑涛随着这可怕的动作脸上同时红了起来——急怒之下的红。
“你们叫那个王天逸来找我。”三角眼说完转身就走。
张川秀两人愣了一下,同时转过神来,同时抄到长乐帮张爷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张爷,您是什么意思?干嘛拿了我们地房契?”两人异口同声的哀问道。
张爷一瞪眼睛:“你们这群混蛋,知道不知道刚才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这里是长乐帮的地盘!这个店可能是被强抢的,敢在长乐帮地盘上做这事的混蛋就是找死!那王天逸一个青楼看门的就敢做这事,莫非他把帮规当放屁了?告诉你们。这个店一个月交给长乐帮五十两银子,老魏失踪了,上个月还没交,连这个月的,你们赶紧凑一百两银子交上来。至于这个店能不能给你们,还得看那王天逸有什么手段让老魏贱卖给他!这里也不是刘三爷的地盘,是我们魏六爷地范围。我不知道那刘三爷看门王八有什么手段,但是我告诉你,在这里不好使,嘿嘿。”
房契被拿走了,还得交一百两银子?
谭剑涛两人去哪能干休,齐齐哀求,谭剑涛更是拽住了张爷的袍角,张爷立起眼睛,一拳猛地砸过来。
那拳好快好凶,饶是谭剑涛以前练过那么多年的武艺,也来不及把头偏开,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看对手如此蛮横,张川秀怯怯的闪了开来,扶起了谭剑涛,只能看着三个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个时候香风一闪,锦衣华袍的计百连挡在了门口,先做了个揖看着计百连这身穿戴,那张爷犹豫了一下,竟然还了一个揖。
江湖上行走讲什么?
说穿了很简单,以貌取人,以衣取人。
刚才一言不发就敢揍谭剑涛,在计百连这样的穿着下,居然一来一往地讲起了江湖规矩,这就是所谓的四海之内皆兄弟。
计百连也不含糊。又把怀里那买来防身地空性名喇递了过去显摆了一下。
空性的名喇!
谁敢接?
江湖中能接地又有几个?
计百连在自己的捂着眼睛的师兄弟面前凭那个买来的竹片,又赚了张爷一个揖。
既然开始讲江湖之内皆兄弟。那么沟通就容易了。
在计百连面前,张爷大本讲了一下经过,原来这个酒馆的邻居去长乐帮告状,说是一群陌生人接管了酒馆,恰好时逢武林大会,长乐帮的防卫空前增强,这片地盘管事的魏六爷赶紧派他们几个来查,果然原来的老板老魏失踪了,谭剑涛他们胡不被找晦气吗?要不是看在王天逸穿长乐帮衣服的份上。这次谭剑涛他们其实是要被带走拷问地。
虽然王天逸是个看门的,但也是长乐帮看门的不是。
计百连听张爷软中带硬,话里有话,试探了一下,张爷自称看在是长乐同袍买的份上,报了个数,要是谭剑涛他们真想要这个酒馆的话,就得给他五百两银子,魏六爷那边由他去打点,其他就好说了。
送走了张爷。计百连转过身来对谭剑涛说道:“看到没有?这么一个长乐帮小屁屁就能羞辱你,你倒底算什么啊?青城的俊才!要不要考虑给我帮忙。”
谭剑涛闭目不语。
“你妈的废物!”计百连一脚把谭剑涛踹在地上,在狠狠的摔门的同时,留下一句话:“烂泥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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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百连怒气冲冲的走了之后。张川秀给谭剑涛眼上上药的时候,问道:“他可是为了王天逸的事情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还是零零碎碎的听了一些,看计师兄那岙打扮,咱们这种人又有什么面子让他大驾光临?”
谭剑涛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挥手打脱了张川秀拿着药棉地手,突然大吼起来:“他计百连算个屁啊!以前给我提鞋都不配!老子给他个面子,是看他家有钱,吃饭请客都是他掏钱!你知道跟我混的那群兄弟背后都怎么说他?说他是白痴。说他是冤大头啊,说他武艺狗屁不是,就跟着我们这群精英混啊!他妈的!狗日的!现在仗着两个臭钱骑到我头上来了!这个畜生!要是我武功不废,我一个人就把他的屎打出来!混蛋!……”
谭剑涛就那样吼着“混蛋”,伸着脖子伸着残废的手吼着,一直吼,直到脸红如血。直到双目垂泪
张川秀叹了口气,等谭剑涛好一点了才说道:“剑涛,既然我们受了天逸的好处,以后也不要和计百连有什么牵扯了,来了就当不认识……”
“不认识?为啥不认识?你怕了他啊?他不就是个掮客吗?!不就是有俩臭银子吗?!以前给我提鞋都不配的王八蛋!”谭剑涛梗着脖子叫。
“嗯,我们这样地,千万不能牵扯到江湖争斗去。安安稳稳的活着最好,要是他还是来纠缠,或者跟长乐帮要不回地契,我们不要这酒馆了,安全最重要。”张川秀居然点了点头。
谭剑涛对计百连一肚子气,没想到张川秀居然说出这么胆怯的话来,不由得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话?!没了这酒馆,我们吃什么?他要是再来,我们直接揍他出去!”
“那可不行,你看他混的也不是我能比的,得罪他?还是算了。”
心里受不了的侮辱有一种就是,以前被自己踩着的人反而踩到自己头上来。
谭剑涛被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你果然是戊组出来的!胆小鬼!”
张川秀低了头,说道:“我本来就是。”
“你!!!!!!!!”谭剑涛怒其不争的狂吼一声,残废的手居然又握成了拳头,他无头苍蝇般在屋里拖着腿乱撞,最后喊一声,跑进储藏杂物屋子,从废物堆低下抽出一把剑来。
这把剑原来是谭剑涛最爱的佩剑,他残废以后,其他的剑都被买了或者扔了,只有这把剑舍不得离手,一直带在身边,但不知多少时间没抽出来过了,此刻已经锈迹斑斑。
怒火攻心的谭剑涛被计百连激的好像换了个人,他吼叫着用力把那把和剑鞘锈大一起的剑拔出来,拉了一个磨刀石开始呼呼的磨起来。
张川秀长叹一声,走了出来:“你别拦我!你别拦我!”谭剑涛一边朝张川秀大吼,一边狠狠的磨着那剑。
“喀吧”那锈剑根本已经磨不得了,谭剑涛用力又大,剑身断了。
捏着剑柄,看着那断了的剑刃,谭剑涛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再也不动了。
“我们得认命啊。”张川秀走到谭剑涛身边说道,老气横秋的像个老头。
“哇!哇!”谭剑涛一翻身抱住了张川秀的大腿,他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谭剑涛还是去找王天逸,他不想放弃这酒馆。
张川秀也不想放弃,但他不敢去争。出门时候,一个劲的叮嘱谭剑涛:“要是天逸犯难,就算了。”
但谭剑涛一口气憋在胸口里,他一定要把酒馆留住,手上挎着一篮子做礼物的水梨,腰杆挺着的他走路也不像虾米了,走起来却像个“人”字行走在路上,奋力朝前,哪怕一条腿拖着地!
心中有气的他也不再怯懦什么了,在刘三爷楼前呆了半天,终于让他逮到一个骑马经过的刘三爷的师爷。
“王天逸啊?那不是新司礼吗。”那师爷倒还好说话,没有让保镖把拦马的他打个鼻青脸肿,当然也有王天逸这个名字的关系,刘三爷最近经常提起这个名字,心腹手下都听说过。
问明了是王天逸一处地产被长乐帮自己人收了房契,那师爷想了想,把王天逸的住址告诉了他。
谭剑涛谢过那师爷,耿耿的朝前一路寻去,当他找到那地方,他反而犹豫了。
这地方太大了,他是一路问人过来的,可以说摸着这宅子的院墙走过来的,等看见大门的石狮子的时候,实在没想到王天逸能住在这种大宅子里。
等谭剑涛抱着难以相信的心态给带刀的守门人报了王天逸大名之后,他居然被放了进去了。
“天逸住这种地方?”谭剑涛看着前院的假山,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听完第一句,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后面的说啥都没听清。
这管家问明了他身份,说的是:“找我家老爷啊。你是他同门?涉及老爷的地产?但是老爷现在正在款待客人,不好办啊,你等着吧。”
在门房里做了两个时辰的谭剑涛几乎没喝一口水,他懵了。
王天逸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是个在江湖边缘挣扎谋生的天涯沦落人,就像他和张川秀一样,但这种住处这种气派,怎么可能是个天涯沦落人!
当然这宅子称不上奢华,但对于一个才入江湖拚杀了几年的年轻人,对于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江湖新手,对于一个不是本土本地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