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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魔藏身船只暗舱,证实了桑琼猜测正确,这条船,不折不扣是个陷阱,但仍然有一点使他怀疑,那就是北宫剑魔甘道明为什么不见呢?
桑琼心念电转,浑身沁汗,据他所知,天山五魔个个功力都不在双煞之下。假如以一对一,双煞或可一战,但五魔联手,再加上一干伪装水手,凭他们三个人,那是只输不赢的局面。
他暗自镇慑心神,急急退回暗角里,耳中虽不时传来五魔咀嚼低语,理智却警告他不能继续窃听下去,因为一旦暴露了形迹,祸变立即发生。
通道口又响起脚步声,杜二捧着酒缸,送人底舱;桑琼趁他跟五魔谈话之际,猛提真气,飞快越过舱口,遂奔回舱中。
双煞调息方毕,桑琼便将发现天山五魔藏匿船中的事低声告知两人,梁金豪骇然失惊道:“这还了得,咱们既然发觉,何不先下手为强……”‘桑琼道:“敌众我寡,又在大海之上,动起手来,只有对咱们不利,现在他们没有发动,目的不外想利用我们找到武库藏珍,只要一天找不到武库所在,他们便一天不会动手,契机既在咱们手中,咱们何必惊惶自乱?”
梁金豪道:“依帮主说应当如何?”
桑琼道:“现在最好假作不知,暗中先弄清楚他们全部实力,看看另外是否还有高手藏匿,等到抵达目的地,再想脱身之法
梁金虎是个急性人,闻言立即拉开舱门,道:“咱们这就快些去查……”舱门启处,忽见一条人影疾如脱兔般向后舱窜去。
梁金虎话说了一半,猛可顿住,轻呼道:“不好,是那姓杜的杂种!”
桑琼大惊,急喝道:“快截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双煞应变迅捷,低吼一声,人已穿出舱外,黑暗中只见那杜二已奔出两丈许,梁金虎花袍一拂,呼地一掌劈了过去,叱道:“鼠辈,那里走!
他出手极重。掌力所至,狭小通道中几乎无处可避,那杜二闻声回顾,突然侧身滚倒,双手连扬,打出四五柄飞刀,同时大叫道:“不好啦!点子翻啦,泄了底啦…。··”
桑琼沉声道:“快制住他——”
梁金豪双肩一晃,反手撤出仙人掌,向空疾挥,一道银弧划过,飞刀悉被砸落,梁金虎斜刺里快步冲上前去,抖手又是一掌,轰然一声,劲力直透数层舱板,竟将杜二连人带同一块舱壁,一齐劈落海中。
他自以为干净利落,刚松了一口气,突见大股海水从震裂的舱壁处源源不绝直灌进来,不多一会,水已没径。
梁金豪失声道:“糟糕,船破了……”
桑琼顿足道:“事已如此,赶快设法弃船!”
三人刚奔至舱口,已有七八名伪装水手的彪形大汉分执兵刃赶到,齐问:“杜老二怎么了?”
桑琼一指舱壁破洞,道:“我们听见他呼喊一声‘船底漏了’!出来已寻他不见,大约船底碰上礁石,破裂进水,你们快些抢救要紧。”
那些大汉信以为真,纷纷寻找木材被褥堵塞破洞,无奈洞大水急,哪里还堵得住,一时间吆喝呼叫,乱成一片。
桑琼轻轻一拉双煞,抽身奔出舱面,放眼一望,海上一片漆黑,风浪犹未停息,劲风呼啸掠过,桅上绳索飞舞,令人心悸神惊。
在这种情形下,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更不知道船只位置。如果沉舟,命运实难预料。
桑琼瞥见舱面甲板上绑着一艘小木艇,忙叫双煞合力将小艇掷人海中,为防彼此遭风浪冲散,又用一根长绳,分别束在腰际,三人连成一串,以便落海后彼此援手照应。
结束就绪,正要离开破船,忽听一阵阴森森冷笑起自身后,道:“三位想得真好,杀人沉舟,竟准备一走了之吗?”
桑琼等疾旋身,舵楼下并肩立着五个黄衫人,正是“天山五魔”。
双煞各撤兵刃,沉声道:“帮主快落小艇先走,咱们兄弟断后。”
五魔老三“铜锤”陆开泰嘿地一哼,道:“走?一个也别想走了。”声出人动,五十斤重大锤一举,搂头向梁金豪砸了过来。这陆开泰是五魔中第一个凶人,心狠手辣,锤身划空击落,劲厉无伦。
梁金豪振臂吸气,仙人掌对准铜捶直迎上去;两件兵器一触之下,暴起一阵火星,两人都晃肩倒跨一大步,脚下格格作响,船板随之破裂。
陆开泰大吼一声,抢起铜锤,二度扑上,呼呼连击三锤。
梁金虎担心兄弟吃亏,仙人掌一抖,竟跟梁金豪联手合斗陆开泰,一攻一守,配合得风雨不透。
锁镰刀崔五怪叫道:“要讲人多群殴?那敢情正对咱们五友味口,老大老二,上吧!”
五魔齐摆兵刃一拥而上,铁锅李庆、锁镰刀崔五和神戟霍天狼帮助陆开泰国战双煞,龙钩赵刚却径扑桑琼。
这一来,众寡悬殊,三人立陷危境。
双煞武功虽都不弱,单打独斗,足可一战,但以二对四,登时落于下风,桑琼赤手空拳,真气仅能凝聚三成,而且最多只能维持一盏热茶时间,哪会是龙钩赵刚的对手。
桑琼明知无法恋战,可是经过这一阵耽误,小艇已被海浪冲离大船,退路已绝,只好咬牙硬拼,仗着掌招身法,避实击虚,苦苦支撑。
激战不久,真气欲泄,正发发可危之际,龙钩赵刚突然撤钩问退,惊诧地喝问道:
“吠!你究竟姓杨还是姓桑?”
桑琼自忖难免一死,索性坦然大笑道:“很出五位意外吧?在下卧龙庄桑琼!”
“桑琼!”
这两个字好像包含着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五魔闻言,如见鬼魁,纷纷住手跃退,不约而同骇呼道:“你……在太湖西洞庭山,你当真没有死?”
桑琼缓缓举起手,扯下假须,又用袖口抹去脸上化装,冷笑道:“血仇不报,在下怎甘死去。桑琼珍惜残命,不但要替卧龙庄三十六位血染太湖的义士报仇,更要将诸位卑劣可耻的行径公诸天下,让天下人知道天山五魔到底算什么人物。”
五魔惊骇相顾,双煞也都睑色一变,桑琼轻轻扯了一下腰间绳索,示意双煞靠近自己身边。
龙钩赵刚目露凶光,狞声笑道:“姓桑的,你若不显露本来面目,咱们倒还可能留你活口,此地不是太湖,怒海孤舟,看你怎样再逃狗命……”
陆开泰一摆铜锤道:“说的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动手吧!”
龙钩赵刚却一横手臂,将他拦住,阴笑道:“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咱们黄衫五友顶天立地,何惧诬谤中伤,姓桑的,咱们再给你一次活命机会,|Qī|shū|ωǎng|你可愿意?”
桑琼笑道:“你不必开口桑某也能请到,你的鬼心思敢情是要我交出‘武库藏珍图’吧?”
龙铁钩赵刚嘿嘿一笑道:“不愧是聪明人,只要你交出藏珍图,我等网开一面,送你们三人至闽境登岸,从此前嫌一笔勾消,声誉为证,决不食言。”
桑琼仰天大笑道:“天山五魔居然也有声誉可作保证,这委实是天下奇闻!”
龙钩赵刚脸上一红,忙道:“你若信不过咱们,尽可等到船抵岸边,再交秘图。”
桑琼道:“好虽好,但我有个条件。”
龙钩赵刚目光一闪,道:“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桑琼面色一沉,厉声道:“除非你们五魔自碎天灵穴,以慰太湖殉难三十六义士英魂……”
陆开泰叱道:“好小子,你是找死!”铜锤一举,柔身而上。
但桑琼不待他近身,猛然一扯长绳,低喝一声:“走!”双脚一蹬,直向大海中跃下!
双煞与他互用长绳相连,虽不甘愿,却不由自主,只见身形连翩飞离破船,噗通I!噗通!先后落人波涛汹涌的怒海之中。
冰冷的海水一浸,桑琼脑海一清,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屈辱之感,这刹那间,他又忆起年前太湖之夜那一幕血淋淋的往事,这儿虽然不是太湖,但这情景和感受,却前后依稀相似。
他扭头望去,那艘破船已经不见影子,呼啸的狂风,掩盖了天山五魔忿怒的吆喝叱骂,再扯扯长绳,双煞都在,只是他们都不会泅水,全凭落海前吸入一口真气,随着长绳抽引,在海浪中载浮载沉。
一股炽烈的仇恨涌上心头,桑琼咬着牙,一手带引长绳,一手划水,用尽平生之力向前游去。
他不知道这儿离岸有多远?更不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力气耗尽,沉落深不知几许的海底,但血仇未复,他是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他要活,而且要活得轰轰烈烈,重振旧威,为三十六位为自己殉难的义士复仇。
信念和毅力支撑着他,一口气竟游了顿饭之久,终于胸口一阵闷塞,真气散去,人也紧跟着向下沉落、沉落……
他急一张口,含人一口海水,双腿奋力剪动,探头,吐水,吸气,仓促中换了一口气,一只手沿着长绳向后探去,握住梁金豪的手臂,用力摇了摇。
耳边响起梁金豪微弱的声音应着:“帮主……”
桑琼拼力大叫道:“你们怎么样了?”
梁金豪叹道:“咱们还好,只是不会泅水,身在海中,无处使力…”
桑琼道:“我虽会泅水,偏偏真力不继,你们快运功助我……”话未完,一口气已尽,咕咚一声,又沉入水中。
梁金豪大声问道:“帮主,你要咱们怎样助你呢?”
桑琼再次含水,探头,换气,又复冒出水面,急促地道:“你们扶着我的身体,用‘金线渡力’之法输导真气,助我泅水,三人合作,也许能够渡过困境。”
双煞依言而行,各出一掌,搭在桑琼肩胛上,两股内家真力源源注人桑琼体内,桑琼立觉胸中浊气下沉,新力陡生。
桑琼既能浮泅,双煞也不致下沉,于是定下心来,加紧运功,三个人互相以长补短,竟然泅行得十分顺利。
但是,人是血肉之躯,大海茫茫岂是人力所能泅渡,云岭双煞功力再深,也有耗尽之时,三人在海中挣扎游了半夜,终又力尽不支了。
正在这时候,脚下忽然触及一片软绵绵的沙泥。
双煞脚落实地,求生之念顿炽,手掌迅速一抄,挟起桑琼飞步向浅水处冲去,踉跄奔了数丈远,三人都已力竭虚脱,扑倒沙泥里,很快便沉沉睡熟了。
这一觉,真是他们有生以来睡得最香最酣的一次,柔浪细沙,仿佛软床和锦被,脑中是一片空白,舒手伸足,整整齐齐 海滩上摆了三个“大”字。
阳光刺目;桑琼揉揉眼睛从沙粒中坐起来,发现潮水已退置身之处是一弯浅滩,风已远逝,海面上又恢复了宁静,那水波,被阳光照射成无数闪耀的金霞,世界依然那样美好。
他定定神,见双煞都盘膝坐在附近运功调息,心里略感宽慰,于是,缓缓爬起身子,舒展手脚,提运真气,发觉自己除体力尚不复原,所幸并未受伤,他吁了一口气,偶一扬头,不由猛吃一惊,首先映人眼帘的,竟是五座状如人手的山峰。
那五座山峰好像矗立在苍穹与尘世之间,山势陡峻,险绝天成,峰腰处絮云如带,舒卷飘浮,直如画中。
“鹤唳山!”琼桑忍不住轻呼出声。
双煞闻声张目,关切地问:“帮主没有受伤吧?”
琼桑摇摇头笑道:“咱们运气还不错,一夜飘流,竟误打误闯来到了这儿。”用手一指道:“你们瞧!
双煞仅只淡淡望了一眼,突然翻身屈膝跪倒,惶恐地道:“咱们有眼无珠,竟不知帮主就是卧龙庄庄主桑大侠,还望…”
桑琼慌忙伸手相扶,笑道:“快别这样,卧龙庄桑琼和九灵帮杨天仇有何分别?咱们是结义兄弟,不可如此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