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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他跪下之处,距离易牙居大门,尚有七八尺远,以他的打算,自己这个头是磕定了,只要磕下去,将来就一定有收获。
因为他始终记得以前罗师爷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拜见大官,就如同进庙拜佛,多拜多保庇,纵然一时得不到菩萨保佑,多磕几个头,总会得到菩萨的庇佑。”
故而他这回下跪磕头,是诚心诚意的,尤其是何康白也在面前,他等于磕一个头,拜两个神,是十分划算的事情。
岂知他才一跪下,便觉得一股强韧而又柔和的气劲涌上身来,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跪下的身躯抬了起来,心中一惊,站起之际,发现金玄白距离自己尚有八尺之遥,顿时不由得赞赏道:“侯爷功力精湛,更胜往昔,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曾在大街之上,见过金玄白凭着鬼魅似的超绝轻功和奇幻莫测的拳掌功夫,破了赵大等王府侍卫所组成的阵法。
当时,他便为金玄白那一身绝艺所惊,认为自己绝非对方三招之敌,可是此刻金玄白露了这一手雄浑却又柔和的气功,却更让他为之心惊不已。
以这么远的距离,气劲所至,凝聚不散,竟然托起重达一百多斤的王正英,就算是毫无武功修为的普通人,也能看出这是件非同小可的事。
王正英身为武林中人,每日都仍在不断的锻练中,岂能没觉察出这种气功的修为,已至骇世惊俗的地步,故此说话之际,充满了钦敬之色。
何康白一张脸也是通红,显然喝了不少酒,他眯着醉眼道:“王兄也觉察出来了?玄白也不知是怎么练的,两三天不见,便已练到了道家所谓的返璞归真的地步,放眼天下,可能连漱石子老神仙都被你赶过去了。”
金玄白笑道:“何叔,你别再夸奖我了,再说下去,我可更是无地自容了。”
何康白打了个酒嗝,道:“年轻人谦虚是对的,不过太谦虚就变成虚伪,知道吗?”
金玄白尴尬地笑了笑,道:“王大捕头,请你陪我何叔和三位楚少侠到沉香楼去,吩咐厨房做个醒酒汤给他们喝,他们跟蒋大人、诸葛大人拼酒,实在是喝多了。”
王正英躬身答应,道:“卑职一定亲自护送何老丈和三位少侠安然回返客栈,请侯爷放心。”
何康白道:“我不回客栈,我们现在住在怡园里……”
他又打了个酒嗝,伸手指着楚氏兄弟,道:“你们,都要以玄白作榜样,好好的练功,千万别丢七龙山庄的脸,这回,玄白替你们把问题解决了,下面他不在身边,得凭你们自己才行……”
楚慎之真怕他喝醉了,胡言乱语,当着王大捕头的面,说出飞贼千里无影之事,忙道:
“何叔,你说得极是,小侄一定带着仙勇和仙壮,加倍努力,以金大哥为榜样……”
何康白打断了他的话,伸出手指指着他道:“尤其你,楚慎之,你的心思我了解,不过我劝你死了这个心,欧阳家的丫头,跟你此生无缘,你别枉想了。”
楚慎之一愣,楚仙壮道:“何叔,你怎么说这种话?欧阳念珏没跟人定过亲,我们两家又都是通家之好,大哥喜欢念珏妹子,有什么不该?”
金玄白直到此刻才知道楚慎之喜欢欧阳念珏,他唯恐何康白酒后失言,把鬼斧欧阳珏早已将孙女许配给自己之事说了出来,连忙伸手扶住何康白,道:“何叔,你醉了,别再多说话,随王大捕头到沉香楼去休息吧。”
何康白稍稍清醒,知道金玄白此时不愿公开鬼斧欧阳珏昔年许诺之事,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总不能破坏他的计划。
他抹了把脸,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喝多了,该去沉香楼看看我的乖女儿。”
他脸上泛起一股奇怪的笑容,道:“玄白,你放心,我会陪在玉馥身边,不会让她遇到任何意外,不过你自己也得小心点,东厂和锦衣卫里好人不多,千万别被人算计了。”
金玄白苦笑了一下,只见王正英满脸惊色,忙道:“王大捕头,何叔醉了,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王正英道:“不敢,卑职是什么都没听到。”
何康白两眼一翻,道:“怕什么?老夫就算当着蒋大人和诸葛大人面前,也敢这么说。
”
王正英满脸含笑,走了过来,扶住何康白道:“老丈说得极是,你是武林前辈,华山大侠,还怕什么?来,让晚辈扶你到沉香楼去。”
何康白振臂把他的手甩开,道:“老夫自己走,不用人扶!”
他深吸口气,挺直了腰杆,迈步向前行去,却是摇摇晃晃,看来果真是喝过了头,楚氏兄弟赶紧追了过去。
王正英抱了抱拳,道:“侯爷,卑职这就去了,不知侯爷尚有什么吩咐?”
金玄白道:“你见到傅小姐或何小姐,可告诉她们,我和蒋大人、诸葛大人有事相谈,不知什么时候会回去,请她们不必等我了。”
王正英道:“侯爷请放心,卑职会负责护送各位夫人,安返家中,大轿已经在候着,随时都可以走。”
金玄白抱拳道:“那就偏劳你了。”
王正英躬身道:“不敢,能替侯爷效劳,是卑职毕生的荣幸。”
金玄白笑了笑,转身走进易牙居里,王正英望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正要转身赶上何康白,只见周大富和曹大成两人胀红着脸,得意洋洋的走了出来。
他们一看到王正英站在易牙居门外,齐都一怔,曹大成躬身作揖道:“原来是王大捕头在此,为何不进来喝两杯水酒?”
周大富也恭敬地向王正英行了一礼,道:“是呀,王大捕头怎么不进来?难道你不知道易牙居是老曹开的吗?喝两杯水酒又算得了什么?”
王正英以前可不把周大富当一回事,纵然他是木渎镇首富,王正英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目前情况不同,他的女儿许配给了金玄白的徒儿仇钺,冲着金玄白的面子,他也得对这两个人客气一些。
所以他立刻抱拳道:“多谢二位好意,在下身有职责,不能陪二位喝酒,失陪了!”
周大富见他转身要走,连忙叫道:“王大捕头,请稍留步。”
他拉着曹大成走出易牙居,道:“金侯爷和蒋大人、诸葛大人有要事相商,所以我们两人识趣,先行回避,既然王大捕头在此,我们也跟何老爷子一起到沉香楼去瞧瞧!”
曹大成道:“知府大人还在沉香楼吧?我们过去拜见一下,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周大富问道:“请问王大捕头,知府大人恭请五位金夫人到沉香楼去,不知有什么要事,侯爷已经回来,五位夫人却……”
王正英道:“两位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周大富望了曹大成一眼,道:“请大捕头告知草民,我们感激不尽。”
王正英道:“金侯爷前两天夜里,在集宝斋抓住了天下闻名的飞贼千里无影,所以苏州城里有名的珠宝玉器首饰大行商们感念侯爷大恩,透过知府大人,准备送给五位夫人一些首饰玉器。”
周大富和曹大成一起大惊,曹大成讶道:“有这种事?怎么我们没听到侯爷说起?”
王正英斜睨了他们一眼,转身朝沉香楼行去,周大富拉着曹大成追了过来,问道:“王大捕头,那飞贼千里无影真的很有名吗?”
王正英道:“千里无影纵横天下达两年之久,至少犯下了三十桩以上的大案,可是从未落网,你们说厉不厉害?”
周大富和曹大成面面相觑,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王正英冷哼一声,道:“光在北京城里,不单富商大豪遭到飞贼光临,连尚书、侍郎家里都无法幸免,否则怎会劳动金侯爷出手?所以说,你们的运气太好了,千里无影刚来苏州,第一次出手,就被侯爷擒住。”
他瞟了紧随在自己身后的两人一眼,继续道:“不然的话,你们家里早晚都会被光顾,到时候损失可不是百两千两计算,可能家当都会被搬空。”
周大富啊了一声,道:“王大捕头,难道连你都无法对付千里无影吗?”
王正英道:“别说我手下就这么几百人,连杂役算进去,也只不过一千多人而已,就算京师第一大捕头,外加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东厂、西厂等机构,手下有十万人以上,也抓不住一个千里无影,你说,这个家伙有多厉害?”
周大富和曹大成满脸惊容,似乎连酒意都已吓走了,周大富赞叹道:“金侯爷真是能干,连这么厉害的飞贼都落入他的手里,真是让人钦佩。”
王正英由衷地道:“金侯爷的武功之高,已到天下无敌的境界,像我这种人,就算上去个三五十人,也不够他几刀,大概半个时辰,就会全部死于他的刀下!”
他压低声音道:“你们该知道神刀门吧?”
周大富和曹大成互望一眼,点了点头。
王正英道:“神刀门得罪了金侯爷,听说整个门派近二百人,连同门主在内,全都被他屠尽杀光,如今苏州再无神刀门了。”
周大富失声道:“我弟弟那天带人在木渎镇收了二百多具尸体,原来都是神刀门的弟子,哇,真是太可怕了。”
他一想起那天在松鹤楼里金玄白对付乐大力的手段,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心想连西厂的人落在金玄白的手里,如今都生死未卜,可见金玄白不单武功高,权力也极大。
他跟曹大成使了个眼色,道:“金侯爷岂止造福苏州的珠宝行商,简直帮天下的富豪巨绅们除去一个大害,我们两个虽然不是什么富豪,可是总得略尽绵薄之力……”
他顿了一下,曹大成接着道:“周兄,五位金夫人既然喜爱珠宝玉器,我们也该表示我们的诚意。”
王正英不完全了解宋知府的盘算,只是知道他要尽力消弭松鹤楼血案所带来的后患,这才把苏州城里最有名的二十多家珠宝大商人约来,带着店里的珠宝、玉器、首饰,交给金侯爷的五位夫人挑选。
这里面宋知府要出多少钱,或者全部由各位珠宝商人负担,王正英就不知道详情了。
所以,他跟周大富和曹大成绕了半天话,便是希望他们能自告奋勇的进来,至低限度,宋知府可以省点钱,也让这两个有机会可以报效侯爷。
除了这两点之外,他宣扬了金侯爷的威名,说不定将来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如此一举三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他的嘴角含着笑,领着周大富和曹大成进了沉香楼。
第一七四章惊人示范
金玄白进了易牙居,只见十几个店伙计忙着撤下残肴剩菜,四张大桌上坐着三十多名东厂番子,有的已在剔牙,有的却还抓着酒瓶不放,甚至还有人仍在划着酒拳,什么“四季财”、“五魁手”、“三星照”,喊得震天响,完全旁若无人。
他扬目望去,只见驾车到木渎镇的老孟和老沈两人,捧着一个酒坛,你一口,我一口的仍自喝个不停,看他们醉眼迷蒙的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站在楼梯口,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举步登楼。
二楼上面,原先摆了三桌,如今两桌已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张桌上仍然摆着酒菜,八名青衣女婢仍然如穿花蝴蝶一样,来往穿梭,替桌边坐着的四个人倒酒,布菜。
蒋弘武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放在眼前端详,脸上红光满面,更显得那道刀疤的狰狞可怕,只不过他的表情安祥,目光投注在手里的那只酒杯上,仿佛是在观赏稀世奇珍。
至于诸葛明则醉眼惺忪的抓着一根银筷,不住地小幅度的挥舞,口里则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整个人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
而坐在他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