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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二姑听见徐行称自己为大婶,心里极不高兴,可是看到徐行身穿官服,腰佩长刀,却也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往天井行去。
朱宣宣没有跟随金玄白和邵元节进入神坛,就站在供桌边候着,等到锦衣卫校尉们鱼贯走进神坛之后,她一把拉住阴三姑,道:“三姑,祢先别进去,我有话要跟祢说。”
阴三姑跟罗四姑使了个眼色,然后留了下来。
罗四姑朝朱宣宣笑了笑,领着那六个白衣女弟子,进了神坛,准备去包菜肉馄饨。
朱宣宣拉着阴三姑走到屋边,低声问道:“三姑,我很想跟我的大哥学刀法,可是他不肯教,怎么办?”
阴三姑一愣,摇头道:“朱少侠,这个奴家也没什么法子。”
朱宣宣道:“巫门的术法不是很多吗?祢想想看,能不能用个法子,让金大哥改变主意?”
阴三姑苦笑道:“我们的巫术,对付一般人,或许有效,可是无法对付像上仙侯爷那种人……”
她很诚恳地道:“别说他老人家已修成仙业,根本不畏任何的符法、蛊术,单凭他的官威,奴家驱使的任何小鬼,也不敢接近他身边五尺……”
朱宣宣失望地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阴三姑摇头道:“晚上的时候,奴家派出女鬼云真去通知侯爷,回来之后,她便灵气大伤,必须再经七七四十九天的供养修练,才会恢复原形,我哪里还敢动这个脑筋?”
她伸了伸舌头,又道:“若是奴家留然从事,只怕项上脑袋不保,甚至连魂魄都无法凝聚……”
朱宣宣叹了口气,颓然道:“这么说来,真的没有法子好想了,真是让人好失望……”
阴三姑道:“法子不是没有,最少也有好几种办法可以用。”
朱宣宣眼睛一亮,忙道:“有什么办法,祢快点说,事成之后,我给祢一千两银子。”
阴三姑咽了口唾沫,道:“朱少侠,事成之后,祢可千万要兑现诺言啊!”
朱宣宣道:“祢快点说嘛!一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我一定会给祢的,祢别怕我跑了。
”
阴三姑左右看了一下,道:“第一个法子是,祢可以找王爷出面,王爷的官位比较大,侯爷一定会听从,绝对不敢违命。”
朱宣宣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法子不行,我若是回家,恐怕我爹再也不会让我出来了。”
她焦急地道:“快说第二个法子呢?”
阴三姑道:“这第二个法子是找皇上或皇后娘娘出面,只要下一道圣旨,侯爷还敢不从吗?”
她见到朱宣宣默然不语,道:“这都是奴家看戏看出来的法子,戏台上皇帝颁下圣旨,文武百官都要奉旨行事,无人敢不从的……”
朱宣宣摇头道:“这个法子也不行,另外换一个办法。”
阴三姑想了一下,道:“第三个法子则是祢跪在他面前,他若是不答应,祢就长跪不起。”
朱宣宣笑道:“这也是祢从戏文里看来的?”
阴三姑道:“这是奴家听人说书听来的,嗯!话说达摩尊者,一苇渡江……”
朱宣宣听她模仿说书人的口气,叙述少林始祖达摩尊者的事迹,连忙加以制止,道:“再换个法子。”
阴三姑道:“第四个法子是……祢找到上仙侯爷的夫人,请她出面替祢求情,或许可以行得通。”
朱宣宣沉吟一下,道:“这个办法或许可行,不过,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阴三姑笑道:“最好的办法便是祢换回女妆,把上仙侯爷迷住了,到时候,他一喜欢上祢,别说传祢刀法,就算娶祢为妻也成!”
朱宣宣轻轻的咬了下嘴唇,道:“我去想一想,看看哪个法子比较妥当,比较简单!”
阴三姑笑道:“还是最后一个法子,比较简单,而且没有什么麻烦,依奴家之见……”
朱宣宣瞪了她一眼,道:“阴三姑,我跟祢讲,我们现在所说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就算是祢的师姐和师妹,都不可以说,知道吗?”
阴三姑道:“奴家发誓,若是泄漏此事,必遭天打雷劈,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发完了誓,道:“现在祢可以相信我了吧?”
朱宣宣满意地道:“好!如果我事情办成功了,一定付祢千两白银,绝不食言。”
她眼珠一转,道:“三姑,祢跟我一起进去吧!免得被人怀疑我们作什么坏事!”
阴三姑看到她一脸雀跃的神情,又好气又好笑,轻叹口气,随在她的身后,进入神坛里。
第二三七章
朱宣宣心怀鬼胎,杂念纷乱,进了神坛之后,看了看供桌旁,没有见到什么鬼影,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一拐进天井,远远看到大厅里人影幢幢,立刻停了下来,拦住阴三姑,道:“三姑,刚才我跟祢说的话,祢不会传出去,可是难保躲在供桌下的女鬼不会传出去,所祢还得叮嘱这些鬼灵,不能乱说话。”
阴三姑一呆,差点没捧腹大笑,然而看到朱宣宣的脸色凝重,心知她患得患失,极为介意此事,才会说出如此荒廖的话来。
她正色道:“好!奴家这就去叮嘱那几个小鬼,千万不可以把听到的事乱传出去,不然我就施出独门术法,让他们形神俱灭。”
朱宣宣满意地点了点头。
阴三姑掉头走回神坛,却又被朱宣宣叫住,道:“三姑,祢得口气严历些,再加一句永世不得超生才行。”
阴三姑忍住了笑,应道:“是!奴家一定加这一句,务必让这些小鬼不得乱传信息。”
朱宣宣挥手道:“好了,祢去吧!”
她见到阴三姑转回神坛,于是满怀心事的沿着走廊,往大厅行去,到了西厢房前,看到房门敞开,里面竟然燃起了灯火。
她探首往里望去,只见里面摆着几张竹椅,还有一张大圆桌,虽是家具简陋,却整间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暗忖道:“贺二姑不是说要把西厢房腾出来,用来关那些月宗弟子吗?怎么没见到人影?”
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但见里面还有两间内室,环顾四周,白壁如洗,挂在墙上的八座灯架,上面放着的八盏油灯也都被点亮。
她好奇的走到右边的房间,掀起门帘里面望去,只见里面放着一张大床,床上坐着四名彩衣女子。
那些彩衣女子全都抱着膝盖,蜷坐在床上,一脸愁容不展的样子,她们一看到朱宣宣探首进来,齐都畏缩地靠在一起。
朱宣宣看到她们的神色,暗暗叹了口气,道:“祢们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一看。
”
那四名女子有些人瞪着她,眼光像刀子一样,有些则垂下了眼帘,倒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朱宣宣放下了门帘,转身走出西厢房,心想这些魔门月宗的女弟子,也都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却是个个都练得一身好功夫,自己远远不能相比。
到了个时候,她还真的痛恨王府的请来的那些教头,忖道:“若非请到了那些饭桶师父,我经过多年苦练之后,武功怎会依然如此稀松平常?看来魔教的功法,一定有其得到之处,否则这些丫头不会个个都如此厉害。”
她边想边走,突然想到自己在马车里所看到的那张绢纸上所记载之事,几乎跳了起来,于是提气转身,快步跃进了大厅。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金玄白和邵元节坐在竹椅上,看不到一个锦衣卫人员。
朱宣宣一阵风似的进了大厅,奔到了金玄白身旁,一屁股坐在一张竹椅上,笑道:“金大哥,我想到了!”
金玄白看了她一下,问道:“祢又想到了什么?”
朱宣宣道:“我想到了该如何让那些月宗女弟子招供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金玄白和邵元节相视一笑,道:“有什么法子,祢且说说看。”
朱宣宣道:“金大哥,你身上不是有两块令牌吗?你只要拿出日宗宗主的令牌,让那些月宗女弟子看一看,她们就会拿你当自己人,什么话都愿意跟你说了。”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金玄白就像那个梦中人,被朱宣宣这句话惊醒了。
他正在和邵元节商量如何以和缓的方法,从彩衣女子那里问出口供,而不是以刑求或搜经过脉的激烈手段逼供。
因为那些女子似乎怀着必死之心,如果用激烈的手段逼供,搞不好弄死几个人,仍然无法得到关于魔门的信息和她们为何勾结太监的目的。
他们翻来覆去的商讨这个问题,一直找不出恰当的方法,此时听到朱宣宣这个主意,全都豁然开朗。
邵元节抚掌道:“朱少侠真是聪明,竟然想出这个法子,真是太好了,如今可不怕她们不相信。”
金玄白也赞赏道:“朱少侠,冲着祢出的这个主意,我可以借祢一千两银子,让祢回去翻本。”
朱宣宣翻了下白眼,傲然道:“本少侠哪里还用得着跟你借钱?若要翻本,找赵大去拿就行了。”
她顿了一顿,道:“就凭着这个妙计,你最少也得传我两招刀法,不然你就太差劲了。
”
金玄白摇头道:“不行,顶多只能传祢一招刀法,再多就不行了。”
朱宣宣道:“好!一招就一招,我要学那圆月一刀斩,可以吧?”
金玄白略一沉吟,道:“明天下午,我先把唐伯虎画的刀谱给祢看,等祢领悟之后,我再亲自教祢,行了吧?”
朱宣宣高兴地道:“就这么说定了。”
邵元节见到她满脸喜悦,忖道:“这位郡主,看起来满喜欢金侯爷的,为什么皇上不动动脑筋,凑合一下他们?也可以让侯爷更死心塌地的替皇上效命啊!”
朱宣宣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见他一脸笑容,得意地忖道:“亏你邵元节还被父王视为活神仙,这区区的小事,都想不清楚,看来连阴三姑都比不上,只是不知阴三姑怎会怕他,怕成那副样子。”
她这个意念电闪而过,笑道:“金大哥,你可不能随便的就出示令牌,这样反而会使得那些魔女起疑心,你要……”
她说到这里,见到阴三姑走进大厅,忙道:“三姑,麻烦祢到厨房里去看看,还有没有菜肉馄饨,如果还有的话,派人送七碗馄饨到西厢房去……”
阴三姑应了一声,望着金玄白和邵元节,等候他们的指示。
朱宣宣又道:“祢告诉送馄饨的人,如果那几个月宗的魔女不肯吃,就说碗里放着断肠毒药就行了。”
邵元节轻拍一下竹几,道:“此计甚妙,阴三姑,祢就照朱少侠的吩咐去做吧!”
阴三姑躬身道:“奴家敬领仙长全喻,亲自带人送馄饨去,绝对不会误事。”
金玄白这时也想通了其中的奥妙,挥了下手,道:“阴三姑,麻烦祢亲自跑一趟了。”
阴三姑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她看了朱宣宣一眼,见她一脸喜色,也高兴的垂着头,往后厅而去。
金玄白见她离去,问道:“朱少侠,吃完馄饨之后,该怎么做?请祢继续说下去吧!”
朱宣宣道:“首先,你该看一遍夹藏在令牌里的那张绢纸,了解一下当年日宗宗主所经历的一些辛酸苦处,然后等到她们吃完馄饨,再悄悄的进入西厢,亮出令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金玄白略一沉吟,也觉得朱宣宣这个办法行得通,只不过这种手段稍为卑鄙了一点。
可是为了要查出魔门徒众在消失武林,长达四十多年之后,再度进军中原,并且勾结太监的所有经过,以及他们的目的何在,就一定得用出这种手段,才能达到目的。
他自嘲地道:“本来我还看不惯别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