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嗫嚅的开了口,李员外希望自己是个哑巴,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会如此难听。
“祖……弟子实……实在不知犯了何罪?请祖……明说。”
硬是把后头二个字吓了回去,就差点没合了气。
十个人,二十双眼睛,却都是一种鄙视的目光。
甚至李员外可听到其中有人不屑的哼出了声。
“阁下,你不是那种藏头缩尾的人,自己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只是我们猜不出理由,更想不出原因,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秘而不宣的苦苦搜寻你了,现在我们只想证实这许多事在你的动机是什么而已?”
说了一大堆话,还是没说出什么事来。
李员外已憋得几乎忍不住想上前掐往这位“活神仙”的脖子,或者踢他两脚。
这只是想,在心里的最深处想,心里再急,脸上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不出题目,又如何作答?
狠下了心,李员外“呼”地一声,双膝跪下了地。
也不管面前的人全问向了两旁,他痛苦的巡视众人,语音急迫的说:“祖师爷,郝大叔,我求求你们,告诉我真相,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就算瞎子吧!看不到李员外脸上的表情,也可听出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惶急,和真诚。
“无耳丐”仇忌和“缺目乞”华开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半””仍然是“无耳丐”说话,可是语气间已略为缓和了些。
“阁下,当真你不知我们何指!?”
“祖师爷,弟子实在不知。”
李员外一脸受了冤的样子,倒让诸人有了些许的疑惑。
“你认识‘兰花手’欧阳无双?”
“认识。”
“你认识‘飞索’赵齐和一位叫小翠的丫环?”
“认识。”
“你认识本帮江南第四十二分支舵舵主‘独眼丐’戴乐山?”
冷不防对方有此一问,李员外思索了一会,有些想不起来的样子,然后才摇了摇头。
“你会不认识?!”“无耳丐”仇忌有些不信的问。
丐帮门人众多,分支遍布大小城镇,李员外又怎能—一识得?莫说他了,恐怕就是帮主“乞王”恐怕也不见得全都认识。
然而李员外终日在江南打转,虽然他说不认识,可是在别人的想法,却觉得他所言不实在了。
“好,很好,就算你不认识,可是丐帮弟子的装束打扮,身份表记,你总不能说你不认得吧!”
这当然认得,李员外可是艺出丐帮。
不知对方说话的用意,李员外扬起头不得不承认,开口说:“弟子自是认得。”
“那么你残杀戴乐山及三名门人弟子是存心罗?”“无耳丐一紧盯着李员外一瞬也不瞬的紧逼着问。
这不啻晴天霹雳,李员外可没想到怎么自己会成了杀人凶手,而且被杀的人还是自己同门。
他急忙辩道:“弟子不知,弟子绝没做过此事……”
不置可否,“无耳丐”仇忌又说:“你先奸后杀了小翠,始乱终弃了欧阳无双,这些姑且不论,但你却不该为谋帮主大位而铲除异己,更指使‘飞索’赵齐三日间挑掉江南十二处与你不睦的分舵……你操之过急了些……”面容一交接着厉声又说:“李员外,你手段之毒,心思之密,可会想过‘百密一疏’?你借刀杀人之际又可曾想过那些人全是我丐帮中血浓于水的门人弟子?”
脑际如五雷轰顶。
李员外望着“无耳丐”仇忌,却感到见到的只是一片空白,因为思想的紊乱,已无法让他凝聚自己的目光。
一个人没有经历过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是无法体会出他现在的心情。
就如同一个不曾爱过,和被爱的人,他又怎能懂得男女之间那个“爱”字,能生人也能死人呢?
嘴里苦涩得如叼黄莲,心腔紧紧的抽搐已快窒息。
好一会,李员外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回过神来,顾不得双膝已跪得发麻,膝行了几步,他嘶哑的说:“你……你们相信这些事是我做的?你们会相信这些事是我做的?!”
一个笑口常开,从来不知烦恼为啥的李员外,如没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不相信他会是现在的模样。
只因为他了解丐帮中人行事所为,如非事关重大,如非证据确凿,如非自己身份地位超然,是绝不会连丐帮的两位“活神仙”都亲自出马。
这种严肃的气氛,这种“隆重”的场面,他更知道恐怕就是说烂了嘴,也很难证明自己的无事,洗脱自己的罪嫌。
但是他又不得不问,也不得不辩白,毕竟他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呀!
于是他哀求的说:“敢……敢问祖师爷,能否告知弟子事情的全盘经过……”
有些不忍,也许真有些怀疑,“无耳丐”仇忌望着天际,缓缓的说:“欧阳无双投书本帮,说你始乱终弃,并奸杀她的婢女,又指使‘飞索’赵齐,这事你做何解?”
很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起。
李员外却似乎豁了出去,振声道:“可有证据?”
“欧阳无双指出你后背近股处有一胎记,这点经帮主证实,就是最好的证据。”
李员外目瞪口呆,张嘴结舌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一点不假的事情。一个男人如没和这个女人有过肌肤之亲,那么人家又怎么会知道这隐密?何况这还真是隐密。
毕竟那胎记是在屁股上头,可不是在明显的地方。
就这一点已够坐实了李员外的罪名。
因为由这一点已够衍生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虽然这一切都是莫须有,却偏偏李员外不知如何再去为自己辩白。
他已了解到事实的轮廓,也明白了欧阳无双是如何的投书告状。
因为不管男人或女人在被遗弃后,才会因爱生恨出面揭发对方的阴谋,而做为报复的手段。
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只是李员外恐怕作梦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尤其可笑的是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和欧阳无双间,有构成“遗弃”的条件。
他现在如果手上有把刀的话,我想他一定会立刻拿了出来,毫不犹疑的回身一刀,削掉他那半边屁股。
当然光凭这一点证据似乎稍嫌薄弱了些。
“无耳丐”仇忌看着已六神无主的李员外,又再声道:“阁下,为示清白,你可否掏出你所有怀中之物?”
虽是询问的语气,李员外明白如果不遵从的话恐怕更会显示出自己心虚。
再说他当然明白自己身上除了几两碎银,一些杂物外,没什么碍眼的东西。
也看出对方眼中的坚持,更为了表示自己的磊落,毫不犹豫,李员外翻出了所有怀中之物,虽然他不明白人家要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两三块碎银,一小包五香作料。
一块啃了两口的硬饼,二包似包着药粉的纸包。
还有就是一把锈花针——大号的。
如果李员外知道这些看来不起眼的杂物中间,有着让自己百口莫辩的要命玩意,恐怕打死他,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拿了出来。
丐帮首席堂主郝仁杰,李员外称之郝大叔的“百灵丐”,高大的身躯突然上前数步,弯下腰从那把锈花针中拈起一根,仔细的端详一阵……。
“无耳丐”仇忌侧首问道:“郝堂主,可一样?”
郝堂主轻轻点点头,从怀里亦小心的摸出了四根同样型号的锈花针递了过去。
李员外想不透他们之间的用意,可是他明白这绣花针一定牵涉到了什么?
接过递来的五根针,“无耳丐”仇忌比对了一下,目现寒芒的回过头说:“我们没人知道你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手法,能把锈花针练成了一种可怕的暗器……很好,真的很好……”
有时候“很好”的意思代表的却是不好,非但不好,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好。
李员外现在就可听出了那“很好”二字,对自己来说可能是大大的不好。
“戴乐山四人没想到真是你亲自下的手,阁下,你现在尚有何言?”
当李员外知道那郝仁杰手中的四根针是从四个死人身上起出的时候,他的脸白得就象是一张白纸。
全身的冷汗又沁沁渗出,他感到天在旋转,地在摇晃,对面的人一个个全象是突然增大的许多倍一样。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置人于死地的阴谋。
更是一个令自己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阴谋。
他明白现在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因为他们每个人的眼里已说明了一切。
他更知道他已掉进了一个圈套。
而那个圈套已愈来愈紧的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查明事实,就地处刑。”
这是丐帮主“乞王”亲下的口谕,并且“火竹符”亦出,凡是丐帮所属没人敢违令,就连这两位“活神仙”在帮规下也不敢稍有不从。
难怪帮主“乞王”不愿亲自出马,毕竟他明了他无法面对此一残酷的事实。
谁又能亲自处决自己的爱徒呢?
李员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惨然一笑。
他想起了燕二少的含冤莫白,更体会出了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然而他无法逃出那桎桔。
闭上了双目,他已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
他更感觉出有人正缓缓地举起手掌,即将落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他不想死,只因为他才只有十九岁。
他不能不死,只因为他已没有了辩白的余地。
“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
李员外如果现在死了,恐怕比鸿毛还轻,毕竟这可是冤死啊!”
十九岁,多灿烂,多绚丽的年龄。
这可是谈爱的年龄,也是欢笑的年龄。
更是不能死的年龄——
“无耳丐”仇忌的右掌才刚刚举起,心里的痛楚万分,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目。
李员外本来是跪得直挺挺的身躯,突然象根矢一般向后弹射出去,在场的每个人全没想到,因为李员外明明是一付准备受死的样子,谁知却又会临时变卦?待意会过来之时,李员外已隔了他们将近八丈的距离。
人也只有在生死关头逃生之际,才能发挥出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潜能。
逃者有心,追者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
再怎么说这“丐门之宝”可是只有一个,何况李员外的语声清晰的传来。
“祖师爷,弟子不愿屈死,定当寻出真凶,届时再领罪受罚——”
于是语声愈来愈远,“残缺二丐”两人停下了步,阻止了众人的追赶。
“无耳丐”仇忌望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希望我没做错
七月初七鹊桥会。
牛郎织女的故事每个人都知道。
每年的七月初七这一天好象都会下雨,传说是这一天的雨,是情人们的眼泪。
而每一年的这一天夜里,更有许多人举着头,痴望着夜空,希望能看到牛郎星和织女星的相会,却总是望不见星星,只淋了一身雨。
今天是七月初七。
今夜也仍旧下着靠靠细雨。
然而“芙蓉城”郊“望江楼”畔,在河中央一处空旷的沙洲上,不知是什么人早已用竹竿在四周持起风灯。
昏暗的灯光,虽然在细雨中随着晚风飘摇不定,却也把二、三丈宽的沙洲照得颇为清楚的。
河这边人声吵杂,江湖汉子、武林侠士、乞儿小贩,黑压压的一片。
万头攒动中,仔细点不难发现竟然还有许多大姑娘,穿红戴绿,花枝招展的撑着油纸伞,也在那翘首期待着。
当然这些人聚集在此,无非是想一睹“快手小呆”和李员外的约斗。
毕竟这可是近年来的一大盛事;何况这两个人全是出了名的少年英雄。
子时未到,观战的人当然只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