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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为爱不知己身安危的女人。
悲剧即将发生——
因为欧阳无双右手短剑已像魔鬼的獠牙,笔直的刺向她的后心。
蓦然——
像来自天外的飞虹。
一把窄剑准确又即时的撩拨而上。
“叮”的一声,两剑相击火星四浅,只差五分许佳蓉就得香消玉殒命丧当场。
“你是谁?你凭什么出手?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你已即将付出代价?”
欧阳无双霸气的问着执剑在手的儒衫人,她显然气极这个人妨碍了自己眼看就要歼敌的一剑。
儒衫人根本没理她一串的叱喝,他迅急的回头,运指如飞的连点地上李员外胸前八大要穴。
然后轻声且爱怜的对许佳蓉道:“千万不要移动他。”
许佳蓉这时方拾起一颗螓首,眼眶含泪的惊觉自己刚才差点愚蠢的死掉。
轻声说了声“谢谢”她又情不自禁的望向晕迷不醒的李员外,而李员外一张圆脸已快扭曲成了马脸,不但惨白,甚至微微抽搐,显见受创匪浅,连昏迷中也痛苦难当。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述:
空明、空灵二人在欧阳无双一剑刺向许佳蓉后心时,他们也想阻拦却是不及。
而儒衫人的出现就像从地底突冒出来一样,不但他们无法看清他的出剑拦截,甚至连人家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这种身法,这种剑招,若非亲眼目睹,打死他们,他们也难以相信,毕竟他们已是江湖中少见的高手,真正的高手。
空明。空灵是旁观者。
欧阳无双当然就是当局者。
她根本想都没想儒衫人是怎么出现的,她只知道这个人不但出剑救了许佳蓉,救了李员外,甚至倨傲的连自己的问话也懒得回答。
因此,她按捺不住陡生的心中怒火。
因此,她的双眼杀机突现。
剑扬,针又出。
这时,儒衫人背对着欧阳无双。
这时,许桂蓉低着头。
欧阳无双有个绰号叫“兰花手”。
“兰花手”的意思就是她能使得一手巧妙的绣花针,不但能运针如飞的绣花,更能运针如飞的要人性命。
这种针无疑的是种最霸道,最无声无息,最令人难防的暗器。
她对自己的绣花针有绝对把握,她也知道从未人有能在毫无防备下躲过她的“满天花雨。”
一种狞笑已浮现在她的脸上,她甚至已经看到三个死人,这三个人中当然包括地上的李员外。
因为针已出,“满天花雨”的绣花针已出。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在你认为绝对有把握的时候,往往就有“绝对”令你想不到的结果。
六十二根绣花针它所涵盖的范围有多大?
莫说三个人,就是三头牛,它的要害之处中了这么多针也必死无疑。
儒衫人已中针,所有针全打在他的后背。
然而必死的他却没死,因为针虽然打中了他,只是打中了他的衣服,一件突然鼓胀的衣服。
欧阳无双像看到鬼一样的连续后退七、八步。
她仍然在笑,只是那笑已没有一点点的味道存在。
因为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她的脸上写的全是疑惧,而她带笑的唇角却来不及转换成另一种表情。
她的喉咙像含了一把沙子,原本甜美的嗓音变得极其难听的道:“火……火龙气,是……是……是你?!”
儒衫人面对着她,抖落那一身银芒的绣花针。
俊秀的脸上掩抑不住一种愤怒,他冷漠道:“是的,‘火龙气’,你见识颇广。”
武林中“火龙气”练得最好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大家尊称的“燕二少”的燕翎。
“你……你是燕二少?!”欧阳无双稍微平静些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有着一颗比蛇蝎还毒的心肠,连一个晕迷将死的人也不肯放过。”儒衫人目现寒光道。
“好,好,你果然没死,可笑你还居然诈死企图掩人耳目,难道你为了谋产,杀兄、奸嫂、杀任的罪行就真的认为没人敢对你指责声讨吗?”
儒衫人如遭电击,也有口难言。
狞笑一声,欧阳无双对着行近的空明、空灵二人道:“二位大师,少林素来不齿罪大滔天、淫恶凶残之徒存于武林,现在站在那的人正是平阳县有案可查的死回,欧阳无双一弱女子,恳请二位大师持正义、伸网常,诛灭此人。”
燕翎之死早已传偏武林,当然他的罪行在没人为他辩护之下亦人人皆知。
所以空明、空灵二人骤闻欧阳无双之言,不禁互觑一眼后前行数步。
事实很明显,如果这人真是燕二少,空明、空灵二人绝不会让他杀了欧阳无双,何况他们已经想起刚才持“白玉雕龙”的青衣蒙面人,临走所说的话。
“欧阳无双,你好高的心智。”儒衫人侧首又对着空明。空灵二人道:“二位大师,想必你们已有了决定是不?”
“阿弥陀佛”空明喧声佛号道:“阁下真是燕二少?”
苦笑一声燕二少道:“正是燕翎。”
虽然已经想到这人是燕翎,可是听到他承认,空明和空灵亦不觉一惊。
毕竟当年燕二少在少林后山论剑,事后少林掌门曾下令谕,凡门人弟子日后见到燕翎必行弟子之礼一事,空明空灵未能忘记,然而如今却又弄成了这么复杂难堪的局面,一下子二人亦不觉如何是好。
讷讷的空明、空灵单手问讯道:“见过燕二少。”
他二人为掌门师弟,所行当然是平辈之礼。
“不敢,尚请二位大师谅宥易容之举。”燕翎回礼道。
礼见过了,接下来当然须谈正事,然而这却实在难以启口,无论燕翎或者空明、空灵。
“松花道长”与那六个瞎女人之战原本轻松。
所以场中许多的变化,他都能在游刃之余尽人眼底。
现在他已停剑撤招来到空明、空灵身旁。
忽然那六个瞎女人亦被欧阳无双招唤至身边。
松花道长打量了儒衫人一下后,语态十分倨傲冷哼一声道:“阁下果真是畏罪诈死的燕翎?”
谁也听得出来他话中的不屑。
(因为燕翎曾经剑败“青城四子”,而松花道长为“青厅四子”师叔,当年云游在外,故而一直耿耿于怀。)
燕翎早闻松花道长心胸颇窄,一听此言已知麻烦上身,却只得拱手道:“想必松花道长当面,不才正是燕翎。”
“很好,拔你的剑。”
“为什么?”
“武兄、奸嫂、杀侄,够了吗?”
打一开始,燕二少就知道不能让人知道诈死一事,如今为救李员外遭人识破了身份,实在为不得已,却没想到麻烦还来得真快。
这时候绝不是讲理的时候。
这时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拔剑。
然而燕二少的剑能拔吗?
他一出剑不但坐实了自己的罪名,一定更会激起天下人的公愤。
燕二少的剑就在他的长衫里。
人人知道他用剑,却很少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把剑挂在衣服里面。
松花道长静静的等着,等着燕二少出剑。
他知道他一定会出剑,因为他是燕二少,燕二少绝不会在别人吊阵之后不敢出剑。
空明、空灵也在等着,他二人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松花道长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欧阳无双更是等着,用一种诡谲的眼光等着,因为只有她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颓丧的叹了一口气,燕二少说出了一句他最不愿说的一句话:“我不能。”
不只松花道长、空明等人吃了一惊,连犹守在李员外旁边的许佳蓉也不解的望着燕翎。
因为她所知的燕二少就算再有更大的冤屈,也不会连应战也不敢,毕竟名声为一个武者第一生命,江湖闯荡无论黑白两道,上至顶尖高手,下至九流混混,在别人叫阵的时候说出这三个字来无异丧失了一切。
“你是懦夫?”松花道长鄙夷道。
“你知道我不是。”燕二少坚定的说。
“那么你为什么不敢拔剑?”
“那还用说,心里有愧的人怎敢面对正义之剑?”欧阳无双嗤笑道。
“欧阳无双,你不要以为诡计得逞,对你我已掌握了许多证据,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将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燕二少对这个女人已恨透的说。
“是吗?我的燕二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可没有哥哥也没有嫂嫂,更没有侄子呢?”
欧阳无双有恃无恐的站在松花道长与空明、空灵身后诡异的笑着。
“我想你该叫‘菊花’才对。”燕二少目现寒光道。
“什……什么意思?”
“因为你统领着‘菊门’。”
任何人都知道“菊门”最近在江湖上掀起的腥风血雨。
它那嗜杀、恐怖的行径甚至已到了小儿夜啼闻之噤声的地步。
所以“菊门”二个字已让松花道长等人震惊。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欧阳无双道:“得了,燕二少,你不觉得你说的话有多幼稚吗?”
燕二少无奈的不再理她,注目对着松花道长及空明、空灵道:“三位,燕翎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一月后定当在平阳玉泉山候教,至于燕翎冤屈届时亦一并会对天下人交待。”
“刚说你幼稚,这会你竟然说出这么无聊的话来,恐怕只有白痴才信你那拖刀之计喽。”欧阳无双永远都是反应最快,出口最毒。
“阿弥陀佛,燕二少,老衲素信你言行一致,奈何今日‘白玉雕龙’已现,恐难违令……”空明前行一步道。
白玉雕龙?
燕翎心头连震。
欧阳无双悚然一惊。
“是的,‘白玉雕龙’的持令人就在方才已现,同时令老衲务必要将……要将燕二少……”
燕翎脸色已变,哑然一笑道:“是不是要杀了燕某?”
“然则他有子嗣或传人,何况……何况当年先师曾遗命只认令不认人。”
燕二少默然。
他不知道“白玉雕龙”怎么会再现江湖。
他也从未听到展龙提过。
但是他知道“白玉雕龙”令下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它只杀十恶不赦之徒。
现在自己不正是别人眼中十恶不赦之徒吗?
杜杀老婆十只留着尖长指甲的手比起“杀千刀”手中的刀要来得犀利些。
他们已忘形的打斗了九百五十六招。
然而这回累倒的却是“杀千刀”自己。
无他,武功不济罢了。
在第九百七十三招的时候,杜杀老婆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大腿被划了一刀。
而这一刀的代价却让“杀千刀”永远追悔莫及。
因为杜杀老婆趁机把她隐藏在指甲中的“迎风倒”弹进了他的鼻子。
在眼睛闭起来的时候,“杀千刀”就发觉他的眼睛恐怕这一辈子都难以睁开了。
在一脚踢碎了“杀千刀”的鼻梁后,杜杀老婆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操我二舅?!就凭你这三寸丁?!你他妈的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杀千刀’,呸,借你钱的人算瞎了眼,看样子这你‘杀千刀’的臭名一直会带到阎王老子那……”
她的话没骂完就已停住。
因为她突然发现现场已没人再打斗。
蓦然回头,远远的她又发现场中的情形变得十分怪异。
尤其她看到了自己老公始终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心里倏然升起了一股不祥之兆,她一步步的接近燕二少他们,当然她的眼睛更是紧盯着杜杀。
愈近她的心愈抑止不住乱跳。
压根她就没想到杜杀已死,因为死人是不会站着的。
然而活人必须呼吸,为什么他的胸际连一点起伏的也没有呢?
少年夫妻老来伴。
不管是什么样的夫妻,在经过那么一段漫长相聚的时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