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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无可救药。”
“是的,我自己已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我想,你有一天将悔之晚矣!”
“大丈夫做自己认为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死而无悔。”
“你……”
“除非天下间,为富不仁的人绝迹,不然……”
“老夫今天要……”
“你杀了我,我仍然坚持己见。晚辈说句不知进退的话,老前辈这几天的行事,也并不怎么合乎道义。要知道,并木是前来龙角山的每个人都该死的,至少,铁金刚为侄而死;极乐僧为归返师骨而死;蝎娘子为了乃妹;晚辈为了救吴家老少三代;每个人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在情理上并不该死。天猴为了何事他波提,但晚辈相信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冒死来碰运气。老前辈想要管天下的事,孤掌难鸣也管不了许多。晚辈问心无愧,立身天地间,生死安足论?要杀我你就动手吧。”
怪老人摇摇头,扭头便走,一面嘀咕:“你这厮病入膏盲,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老前辈请留步。”
“你还有话说?”怪老人停步转身问。
“老前辈打算如何惩罚晚辈?”
“老夫不管你的事了,去你的。”
“谢谢。”
“往北两里地,有座小茅屋,你们可以在那儿养伤,保证你三天便可痊愈。”
“多谢老前辈慈悲。”
“哼!”
“老前辈请放心,晚辈会考虑洗手的事。”
“那就好。”
“请老前辈赐示名号。”
“老夫长春老人。”怪老人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崔长青倒抽一口气,向抱着蝎娘子说:“原来是这嫉恶如仇,名震天下的怪老头,好险!”
蝎娘子欣然地说:“兄弟,他并不如传说中的可怕物!”
他沉思片刻,说:“其实,孤僻古怪心高气傲的风尘怪杰,大多是性情中人。那晚在山神庙,他仅反震暗器示威,而不取咱们的性命,定然是曾听到极乐僧临死前至情至性的话,认为咱们并非无可救药的人,所以手下留情。”
“他会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我想不会了,这种人不难应付。”
“但愿如此。”
“我们该走了。”
长春老人的绰号,提起足以令天下群魔丧胆,但长春二字的由来,却是指他老人家的药,金丹妙药可以起死回生,药到春回天下闻名。蝎娘子的伤虽重,但元气显然已恢复了不少。他先将蝎娘子放下,拾起背囊背上。他的目光,落在金甲神的尸体上,心中一动。日后危难正多,凶险方长,如果有这种轻灵的软甲护身,是否可以增加一分安全?他毫不客气地将金甲剥下,穿上,外面穿上外裳,便看不出形迹了。一不做二不体他将金甲神的尸体,拖至百步外的一处沟坑中埋了,方抱了蝎娘子扑奔正北,果然有一座小茅屋,空闲无人,是一座被丢弃的荒野小屋。好在是残锅破灶仍在,尚可安顿。
当晚,厅中唯一的破桌上,放了一包丹丸和药散。是谁送来的?他竟然一无所觉。但他放心地收下,除了长春老人还有谁?算期限,还有五天,他可以放心大胆养伤。
他想:“天威四圣败亡的消息,该已传至府城了吧?”
他所料不差,天威四圣的死讯,不但已传至府城,连栾三爷与金甲神一群凶魔的死讯,亦已传到。金甲神的爪牙,更传出山区出现怪老人见人就杀的消息。
当地的乡民四出收尸,草草加以掩埋,不报官以免麻烦。
尸体分埋在山区周围,埋在何处谁也无法完全弄清,想查身份难似登天,那是不可能的事。元都观三子,已在三天前带了不少爪牙,秘密地潜伏在浮山县城,暗中留意山区的动静。当天,三妖道化装易容在附近查探。
他们找到了天猴与铁金刚的尸体,也找到属于崔长青和蝎娘子的剑。
只找到两背囊宝石,全是一块块鸽卵大的原石,里面有品质甚佳的上品翡翠、玛瑙,价值连城。
其他的背囊,已被收尸的乡民瓜分了里面的宝石。
三妖道等了三天,伏路的人始终不见崔长青五个人出山的踪迹,也无法寻找埋尸之地,以证实崔长青、蝎娘子、极乐僧三人的生死。
因此,众口一词认定五人全已丧身山区了。三妖道兴高采烈,带了两背囊宝石返回济南府城。又是三天,三妖道终于认定五个人已经死了十已经过了两天期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天晚间,元都观群魔乱舞。三妖道排下了庆功宴,大肆庆祝。
心腹大患已除,宝石到手,怎不该大肆庆祝?崔长青原打算在茅屋养伤三天,赶一天路,恰好最后一天期限赶回府城复命。’
可是,天不从人愿,蝎娘子伤还未好,却又感上了风寒,不得不多留三日,逾期两日方能束装上道。
第二十一章
元都观的后院,有不少静室。今晚堂开盛筵,狗腿子鹰爪子到了不少人。
筵开十桌,每桌八人,八十名各地的精美齐聚一堂,可知元都观的实力确是庞大,难怪连血花会也不敢轻启战端。
首席高坐着元都观三子。元都观主反而坐在下位。右首一桌有中条双煞,有游神关彦。
左首一桌,坐着吴家祖孙三代。吴老太大开朗地笑,吴娟姑娘笑口常开,眉梢眼角因有了三分酒意而春横眉黛,媚笑中充满了春情。她不再是温柔娴静楚楚可怜的幽兰,而是春情满布举止轻佻、一身媚骨熟情如火的桃花。那位七八岁的黄毛丫头小欣,小小年纪居然会向邻座一位年青人搔首弄姿哩!
酒已半酣,玉虚子兴奋地离座,大笑道:“哈哈哈哈!诸位听清了。”
喧闹声立止,鸦鹊无声。
老道掀须微笑,朗声道:“西安天祥银楼的东主,明午便可赶到。这一笔宝石,据尉迟掌柜先期带来的信息说,二十万两银子数目太大,要咱们派人前往押送。银子一到,贫道立即分派给诸位弟兄,大家都有好处。”
欢呼声雷动,声震屋瓦。
老道鼓掌三下,人声骤止。他举起杯,脸色一变,庄严肃穆地说:“饮水思源,咱们得感谢天猴端木施主的神机妙算,至竟此全功,不但除去天威四圣心腹大患,且将宝石夺来大家沾光。端木施主不幸壮烈牺牲,他行前便抱有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心情,果然一去不回,牺牲了他自己,成全了人咱们所有的弟兄,委实令人钦佩。现在咱们奠酒,以慰端木施主在天英灵。”
所有的人,皆默默地离座奠酒一杯,酒洒地的声音,居然令人生出象是幽灵夜泣的感觉。
老道接过小道童奉上的第二杯酒,又道:“铁金刚、极乐僧、蝎娘子、黑衫客四个人,也尽了他们的全力。现在,再奠酒一杯,以慰他们四位亡魂。”
奠酒毕,有人间:“仙长,他们的后事该如何善后?”
老道阴阴一笑,说:“极乐僧的师父几颗不上眼的舍利于,丢在粪坑里一了百了。铁金刚的侄儿,明天派人拖来杀了灭口。蝎娘子那位娇滴滴的小妹妹,过两天派人送来,贫道要看看她是否于贫道有缘,也许要收她为鼎炉。至于黑衫客那傻瓜,吴大嫂……”
吴大嫂噗嗤一笑,接口道:“老身会替他路祭一番,免得冤鬼缠身。”
吴娟接口笑道:“说真的,他死了真可惜,本姑娘阅人多矣,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值得爱惜的汉子……”
“哈哈哈哈……”一名大汉怪笑,笑完说:“我的好姑娘,难道我拼命三郎就不值得你爱惜?哈哈……”
大汉的轻薄话,立即引起一阵哗笑。
吴娟柳眉一挑,半真半假地说:“你?你那一身骨头只有四两重,小心本姑娘将你丢给狗吃。要我爱惜,你来呀!”
哄然大笑声中,厅门人影乍现,阴森森的语音直薄耳膜:“盛会盛会,有什么好笑的?”
众人一惊,人声倏止。
玉虚子推椅而起,厉声问“天罡坛主,你这是干什么?”
不速之客是血花会的天罡坛主,右首是一个挟了开山巨斧的大汉,左首是捧着铁琵琶的吕三娘子。三个人把住了中、左、右三座厅门。
一名中年人手急眼快,伸手抓住一条长凳冲出。
一声弦响,吕三娘子冷冷一笑。
银芒一闪即逝,射入中年人的右肩井。
“哎……”中年人叫,冲势骤止,“砰”一声响,长凳坠地。
“嘭”左右厢的花窗同时被击毁,人影幢幢。一座花窗外,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人干瘦如竹竿,手中伸出一具儿臂粗、长约两尺的奇形黑色怪简,前端有九个三分大的圆孔,嘿嘿怪笑道:“我,血花会地煞坛坛主,这具百毒九龙简中,九枝淬毒龙形针可单发可连发,见血封喉,谁不怕死,站出来让本坛主瞧瞧,看他是不是铁打的金刚?”
天罡坛主接口道:“今晚,诸位摆的是庆功宴,都末带兵刃,因此最好安静些,少安毋躁。谁想妄动,后果自行负责。”
玉虚子有点心虚,色厉内在地问:“施主不可取人大甚,你这是算什么?”
天罡坛主脸一沉,冷笑道:“玉虚子,如果在下记性不差,记得咱们曾经谈过一次颇大的买卖。”
“不错,你……”
“言犹在耳,你没忘了,很好。”
“咱们所谈的……”
“在下银子二干两已经带来了,人呢?”
“你……”
“我要黑衫客。”
玉虚子一直没抓住说话的机会,急急大声说:“抱歉,黑衫客已身死龙角山,咱们的买卖告吹,银子你带回去好了。”
天罡坛主哼了一声,厉声问:“你以为在下相信你吗?”
“你这是什么话?”
“在下说的是老实话。哼!自始你就对本会怀有敌意,没安好心……”
“天理良心,你未免……”
“我没有噬赖你,你是仇视本会。”
“上次会晤之后,防微杜渐,就派了不少人跟踪在下。贫道理该如此。”
“好个防微杜渐,你以为血花会是好相与的?到底你给不给人,在下等你一句话。”
“黑衫客已经死了,你说怎办?”
“生见人,死见尸。”
“哼!你们曾经派人打听了?”
“派了,但龙角山的事,说不定是骗局。”
“贫道……”
“把尸首交给在下,万事皆休。”
“尸首已被乡民埋了……”
“我不信,埋了你也得派人挖出来。”
“这……”
“我给你三天罡坛主声色俱厉地说。
“你威胁贫道吗?”玉虚子怒声问。
“你怎么说都成。现在,在下要带几个人质。”
玉虚子咬牙切齿地叫:“你敢?咱们拼了你。”
天罡坛主狂笑道:“在下为何不敢?府城是你的地盘,闹出事来有你元都观三子去顶。
双方动作,你人多没有用,你这八十个人,至少也得死掉一半。人命关天,瞒不住人。咱们血花会可以一定了之,你却跑得了老道跑不了观,大好基业将化为乌有。如果我是你,就不敢拼,”
“你欺人大甚……”玉虚子气结怪叫。
天罡坛主冷笑一声,叫道:“人质乖乖的出来,呼一个出来一个……”
被叫出来的人,他们是:游神关彦、彩蝶吴翠英(即吴娟)、青面狼郎再兴、地鼠陈宗魁……共是八个人。
出来一个抓走一个,最后,天罡坛主满意地说:“玉虚于,三天后同一.时间,必须把黑衫客的尸体带来襄陵县赵曲交换人质,不然就派人前往收尸。记住:不许用诡计,血花会可不是好相与的。再见,诸位。”
只片刻间,人影四散。
一群人从城西南角追城而出,城壕上早就搭好了便桥,三十匹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