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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都认为吴玉贵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这许多人中,自然也包含了皇后。可是他却知道,吴玉贵只是闵王抛出来的一枚棋子,只有金不言,他现在还拿不准金不言到底是个什么人,去了杭州的人现在也还没回来了。”
牡丹听得心惊肉跳,许多话涌到嘴边,却也只得一句:“你小心。”
蒋长扬微微一笑:“我没事儿,你放心。这些事我本可以不和你说,但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和你说。你若是因此更担忧,可就违背我的初衷了。”
牡丹轻轻叹了口气.将热酒注满他的酒杯:“吃了早些休息罢。”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牡丹送走蒋长扬,自己也准备出门去,却听林妈妈道:“李家表少夫人命人送了四盆菊花来,都是案头菊,那花可养得好,朵朵儿都似拳头般大小。”接着几个婆子鱼贯抬了四盆花进来,一对用的青瓷盆,配的金狮头,一对用的白瓷盆,配的红虎球,果然美丽。看得出吴十九娘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送为花是假,打听消息催促她是真。牡丹当下便让人把那对红虎球送去给袁十九,把那金狮头放在了蒋长扬书房的案头上。
来的是吴十九娘身边的乳娘李妈妈,李妈妈一见着牡丹就赶紧起身行礼问好,笑容和动作都显得十分恭谨,却没有半分奴媚,明明很急,看上去却很闲适,仿佛真就是来送花儿的,很好地维持着世家名门的风范。
牡丹不由暗自点头,笑着问了吴十九娘的好:“不知表嫂可安好了些?昨日我让人去厨房里另外给她做了吃食,端到后头,才知晓她原来早已经走了。我二哥和二嫂都说招待不周,很是惭愧呢。”
李妈妈听她提起这事儿,先就心虚了,觉得牡丹是意有所指,说吴十九娘借着孕吐偷偷跑去求岑夫人这做法不地道。当下就有些不自在,干笑道:“是我们少夫人给您们添了麻烦,失了礼。她本想与您亲自道别,还是李夫人说都是自家人,您一定能体谅她的……”
没有狡辩,而是直接就道歉求原谅了,这还算好。牡丹微微一笑:“我自来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人,我只怕是粗心大意,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会让亲戚们笑话。”虽然她也很想帮李荇的忙,但是她和蒋长扬能力有限,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
李妈妈一听这话要到点上了,忙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道:“怎会?何家讲究信义礼仪是自来出名的,和那些名门望族也不遑多让。我们少夫人和公子也是经常夸赞的,夫人您太过自谦了。”
牡丹也不管她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褒扬的,只笑道:“听妈妈这样一说,我就放心啦。今日送来的四盆花实在是清雅美丽之极,我很感谢表嫂。我这里没什么稀罕物,就是有些他们从安西都护府那边带来的胡桃极好,听他们老辈人说,孕妇吃了对胎儿有好处,就带些回去给表嫂尝尝。”
李妈妈屈膝行礼谢了,站着静候牡丹回话。
299章 涌(二)粉红120+
牡丹对着林妈妈使了个眼色:“妈妈去看看那胡桃准备妥了没有。”
林妈妈便领着其他人退了下去,牡丹这才把蒋长扬的话说给李妈妈听:“这件事他听说过,但无缘得见那东西。不过他让表哥表嫂他们不必担忧,不过是一颗印章和一个奴才罢了,若是心中无愧,翻不了天。”
李妈妈恰到好处地做出一个感激万分的表情来:“听您这样一说,我们少夫人一定能睡得着觉了。不然她这些日子来,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偏生公子爷又是个倔强好强的,遇到事儿只愿意自己背着,少夫人多问两句都说是她身子重,不要操这些心。实际上夫妻一体,怎能不操心呢?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表哥是挺倔强的。不过他也是因为关心表嫂的缘故。”牡丹明白李妈妈的意思,或者说是吴十九娘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说给李荇知道,不然李荇会不饶吴十九娘,夫妻难免失和,当下表示理解。
李妈妈见牡丹没有表示不高兴,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因见林妈妈也送了胡桃进来,也就不再多耽搁,起身告辞离去。
驴车到了李家,李妈妈快步入了中门,碧水接着她:“妈妈终于来了,已然让人去门口看了三四遍了呢。”
李妈妈点点头,并不多语,只越发加快了脚步。到得院里,只见吴十九娘坐在廊下打理一株十丈垂帘,金灿灿的菊瓣自枝头倾斜而下,层层叠叠,犹如一道金色的水帘。愈发印得十九娘十指纤纤,人如菊花。崔夫人坐在一旁棒着一盏茶,唇边含着微笑,不停地提醒她两句:“虽然多动动是好事,但也不要累着了。”
“没事儿,我是坐着的。”听见声响,十九娘抬眼看着李妈妈:“回来了?”
李妈妈忙上前行礼请安,崔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来:“怎么才回来?可是她借故不肯见你?”她心中一直觉得牡丹最恨的人大概是她和十九娘,不肯帮忙,故意刁难李家派去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李妈妈忙道:“见着了,就是去得早了,不好意思进门,就在外头略微等了一会儿,看到蒋将军出了门,才让人去通传的。”其实这又是她的私心之处,去得早了亲眼看到蒋长扬出的门,那么牡丹回话的时候,就能很轻松地弄清牡丹到底有没有说假话,有没有敷衍。
崔夫人松了一口气:“怎么说?”
李妈妈把话复述了一遍,把胡桃递上,吴十九娘看着那一篮子个大皮薄的胡桃沉吟不语,暗自揣度蒋长扬这话的意思。
崔夫人却是有些忿忿:“不必担忧?心中无愧?”这话不是和没说一样的么?也没点实质性的内容。果然是野鸡上枝头,变了凤凰就看不起人了。怎么就忘了当初何家求他们的时候?不,当初甚至不用何家求,李蒜都是自动送上门去尽力相帮的。这会儿却这样拿腔拿调的。
吴十九娘见状,知她对牡丹有心结,事关牡丹的事总爱往窄处坏处想,便微微一笑:“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蒋家表妹夫是个念情的人。”蒋长扬虽然不肯站在他们这一边,但还是给了两个消息,一是东西不在他手里,二是只要问心无愧,就不会有大问题。那么什么叫做问心无愧呢?就是间接地提醒他们,不要过火就不会有大事。那么现在就算是很困难,但只要小心一点,咬着牙就挺过去了。她笑看着崔夫人,用商量的口吻道:“还是把这话赶紧让人告诉父亲吧?”
崔夫人相信这个出身名门的儿媳目光一定比自己高远,为人处世也一定比她厉害的,当下就无条件赞同:“你看着办就好。”
吴十九娘便找来受信任的奴仆,让把这个消息立刻送去给李元,却不告诉李荇。
崔夫人本想问她为何不告诉李荇,何必让李荇一直瞎忙,可看到吴十九娘那笃定自信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吴十九娘一定比她做得更好。从吴十九娘嫁进来之后,明显的他们家更受器重信赖了,她出门也更受人尊敬,李荇也没有似她担心的那般,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就是李元也常常夸赞吴十九娘的。她把目光落在吴十九娘的小腹上,这一定是个儿子。吴十九娘一定要多生几个,让李家的人丁越来越兴旺才好。
傍晚,李元父子归家,李荇进屋就看了吴十九娘一眼,然后与崔夫人行礼问过好,就自回了房。吴十九娘见状,忙和公婆告了罪,跟了李荇回房。崔夫人忙体贴的叫人把饭菜给他们小夫妻送到房里去吃。
吴十九娘亲自洗手给李荇热了酒,含笑道:“饿了么?这酒是五年乌程若下,你尝尝?”李荇拉她坐下:“十九娘,我们是夫妻,况且你身子不便,就不必这么客气守礼了,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吴十九娘见他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一点笑意都没有,心里就有些毛毛的,脸上堆了笑容,亲昵地挨着他坐下,笑道:“行之有什么话要同妾身说的?”
李荇认真道:“十九娘,多谢你一直对我和我家里的人这么好,这么包容,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家是商贾出身,我的亲戚朋友都是商贾。从嫁进门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不停地操劳,几乎是力所能及地做了一切该做的事情。”
吴十九娘的笑容僵硬起来,她垂了眼,淡淡地道:“这些都是身为人妻者该尽的责任。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与你血肉相连,该共同进退。行之这样和妾身说,倒让妾身觉得惭愧且很委屈了。”
李荇看着她:“我知道你委屈,虽然我已经尽力不让你委屈了,但还是让你委屈,我很抱歉。”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但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忘记,时刻提醒自己十九娘才是他的妻子,他要珍惜她爱护她。
吴十九娘轻轻道:“你不必说抱歉。我觉得委屈也不是为了这个,我是因为你向我道谢而让我觉得委屈。我就没有向你道过谢,因为你所做的都是你应该做的。”谁不会有过去呢?她更在乎的是以后,而不是从前。如果有一天,她得到他的全部,将会比得到这世上最极致的荣华富贵更要来得让人激动。
李荇愣了愣,随即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这样说来,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他略微停了停,“十九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大家好,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掺杂这件事了,安安心心养好身子,静心待产就好。”
吴十九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抬眼看着李荇,试图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你什么意思?”
李荇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怀着我们的孩儿,还要操劳这些事情,太过辛苦,当然,这都是因为我没本事的缘故,才让你受了累。”
他究竟是不肯接受她的帮助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吴十九娘的眼睛一下子酸涩起来,她紧紧咬住嘴唇,含着泪花看着李荇。
李崭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声道:“你让人去给父亲送信的时候,我刚好在父亲那里议事,所以不小心知道了这件事。”吴十九娘负气道:“那又如何?妻子替丈夫分忧,难道错了么?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胡思乱想。可是你……”
李荇温和而有力地打断她的话:“十九娘,你是个好妻子,我能娶到你是三生有幸,此生我必不会负你。但是,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人情是相互的,从来没有一边倒的交往,那样的交往就算是有,也不会长久。风雨一二十年,何家并没有欠我们的,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是外人所以为的那么简单。这件事也不是单纯的谁欠谁的情,讨个人情就能弄清爽的。我从前曾经游说过蒋长扬,但被他拒绝了,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尝试,再为难人家了。他能给你这个答复,只是因为他还算厚道,倘若他是个不怀好意的,给你一个错误的答复,那就会害死人。你明白么?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做下我母亲那样的事情。”
吴十九娘自进门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李荇对她说这样的重话,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始终就是轻言细语,体贴周到的,今日他却这样说她。她的自尊心接受不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只是想尽力地帮助他,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身边的人和情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分寸她也还知道,她怎么可能就做下崔夫人曾经做过的那种事呢?他也太轻看了她。
她抽噎着道:“我怎会分不清黑白?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的为人,所以才敢问他的。他们要是不肯,我也不会硬逼着他们去做。行之你对我太不了解了。既然风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