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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柒第一个皱眉,
“兰瓷,去看看,死了没有。”
兰瓷一听,忙摆手摇头,掩着鼻子,一副死活也不肯上前查看的模样,君柒朝她扫了一眼,眼里的意味,便也只有被扫的兰瓷明白了,她哭丧着脸,捏着鼻子上前蹲下,将手颤颤巍巍地放到那人鼻子前,
有气。
立马站起,几步跑到君柒身边。
“活的。”
“主子,这……”这路本就小,这人横在这儿,身材高大,将这路一下子拦得若想走过只能侧着身子从边上走。
君柒不管他,朝前几步,避过那人就是走,兰瓷与季芸赶紧跟上。
果不其然,她才走几步,身后那浑身脏乱溃烂的人便匍匐着跟着她,紧紧的,半步不离,不声不响。
“小姐…。少爷,这可怎么办?”兰瓷有些忧愁,这人浑身臭得无法忍受,跟在他们后边,小姐一会儿如何在街上走?!
君柒摇了摇头,示意别管,自己则加快了脚步,迅速到了街上,那匍匐着的人也紧紧跟着,街上可不比方才那地方人少,现在也是中午了,大家伙都是出门了,喜气洋洋的,那臭人一出来,方圆几尺之内瞬间无人。
街上的人都捂着口鼻绕道而过,几个顽劣的孩子甚至用小石子去打地上的人,嘴里喊着,
“瘌痢头,脏又臭,断了腿,爬又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府里头,君家二老爷偷偷离开戏台下面的坐席,陪着自己的妾侍去厢房里换衣服重新打扮,去哄那妾侍了,老二家的正室夫人则带着自己两个女儿去了另一间厢房里,带走她们的时候神情严厉,有几个平日被她们欺负过的姐妹们看着偷笑。
大家伙坐着看戏倒也安宁,老太君在前坐镇,谁敢胆大?
老太君知道三房身子不好,今年的家宴又是参加不得,便派了小厮给苟氏送了些糕点去。
五房蓝氏是个小孩儿性子的妾侍,喜欢的就是君枫林的书生气,今日他到现在还未来,不免有些失望,总抬头探望。
不过君枫林却依旧没有出现,老太君也没有去催,这母子俩之间,似乎那一日说了什么。
君家长小姐二小姐一直到戏开了一半时,才偷摸着混入了人群,谁也不惊扰,敛着眉眼低着头,盼着谁也看不到自己,想着自己没人要,老太君出面寻亲事都是除了老头没人要便又是一阵自卑,只能躲在人群后。
自从亲事一事后,这两姐妹走路时,便更是将头埋得低,她们身侧不远处坐的正是君若云,这三姑娘昂首挺胸而大方,倒是比这嫡小姐更闺秀,见到她们来也是乖巧地喊了一声姐姐的,不过掩在戏子声中,也没多少人听见,君然君茉姐妹自然不愿意被人听到,君若云喊之后头埋得更低。
君若云见此,扭过头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心中暗骂一声,
废物。
不过,她寻来寻去没见到那小蹄子君柒,没由来的,心中有些烦躁,母亲这几日也未曾再议过那事,也不知被管家查的怎么样了,若是林管家查出来,那可是怎么办。
君家戏台下的众人,看似都认真听戏,实则心思早不在这里。
老太君派去的人在榕桦院外就被榕桦院的小厮拦了下来,谢过老太君取过糕点水果后,便让辛苦来的老太君派来的小厮回去了。
那小厮左看右看后,才侧身进了院子,接着便是院门被门插插上的闷声。
以及院里冒出来的药味儿和烟雾气。
虽说夜前因着君家老二家闺女的事儿有些不愉快,不过被老太君压下来后,便是和往年一样如初了。
君家这厢折腾安静了,帝都街上却是闹腾开了又。
……。
那些顽劣的孩子用石子丢得再厉害,地上的人都是无动于衷,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朝前跟着君柒走,街上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小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干净整洁的大道上因着那人的慢慢蠕动而有一条长长湿润的痕迹。
随着他的挪动,来自他身上的臭味儿也是越来越浓烈,这大好的日子,这年底本是合家欢乐的日子,因着这难闻的气味儿,大家的情绪也有些不高兴了。
那人路过的小贩们前门庭冷落,生意冷淡,本是想着今天要大赚一笔的商贩们不乐意了。
其中一个卖手工木簪的大娘见地上那臭人始终跟着君柒朝前走,不禁瞪了一眼君柒三人的背影,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这快过年的,真是稀奇古怪什么样儿的人都是有,认识个这么影响大家的人,也不把他带走安顿好,还有没有良心了!”
那大娘的眼神就是看向君柒三人的,一边说着一边还翻着白眼儿,一边还与周围与她有相同遭遇的人对视一眼。
那些个商贩本因为这臭人上街都是愁苦了脸了,却也不好说什么,见有人出头,便立即纷纷附和着,
“是啊是啊,现在的人啊!”
君柒在前边走着,觉得后面看向她的视线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都有,如芒在背,视线多了,总让人觉得不适。
“少爷,这可怎么办?”季芸靠近了君柒,这街上这么闹腾,这五小姐显然要被绊住,但停下的话,许是会耽误事情。
还不等君柒回答季芸,就有性子冲动的人直接冲到了君柒面前,是一个生的壮硕的汉子,大冬天的光着半边膀子,看他的打扮,该是个屠夫卖猪肉的,身上有股猪肉血腥味儿,眉眼也生的粗壮而凶恶,站在眉清目秀的主仆三人面前,有种仗‘形’欺人的感觉。
“三位小哥儿,那汉子不屈不挠都那般了还是跟着你们,还请你们将他领走,别在街上,让大家伙儿的都是不能做生意了!”
那壮汉也想温柔点,但这个头和粗狂的声音已注定了温柔不了,就只是说话而已,却像是吼出来的一样。
君柒停下脚步,在靠前,可就要钻进这壮汉的腋下了。
现在大街上众人已是止步不前了,明白状况的,等在这里,等有人解决,不明状况的便是凑着热闹围观,大家伙的视线基本都是看向君柒三人和君柒。
君柒听了那壮汉的话,顿了一顿,一时之间也没说话,这让那壮汉着急了,他本来就是个快刀杀猪的,可不是文化人,等不得时间,
“别磨磨唧唧了,弄走他完事儿!”
君柒心中叹了口气,
今日出来,算计好了一切,算计好了君文俟兄弟出府后的路线,计算好了去灯红酒绿区时,那儿安静祥和并无多少人,却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人,更是没想到那人会无缘无故死缠着自己跟着,更没有想到,这一条街上因为那人而聚拢起来,却将矛头指向她。
利落转身,君柒并不娇小的身影让她这转身显得十分果断而冷厉,大宇国特有的宽袖划过空气,发出衣诀翻飞的细微声音。
“兰瓷,去将我们的马车喊来,”
君柒吩咐兰瓷将出府时雇的简陋的马车喊来,她不可能将这人送进医馆里或者去衣馆里,她们没有钱,君府哪有多余的银钱,每个院里发的银钱只能供院里的人生活常用,没有多余的人去给旁人治病买衣服,君柒带出来的几个铜子儿,方才去衣服店里租了三套衣服了,现在身上便只有雇马车的钱了。
她与倌院说好了,一个时辰后,那便不能耽搁时间,必须在这一个时辰里将计划好的一切实施,这百姓不明事理,要她负责这臭人,如今最迅速的解决方法便是让人将他拉到马车里,带出这大街了。
兰瓷听后就匆匆来时的路路跑,还好离这儿不远,那车夫也是庆华镇里的老伙计了,懂规矩,一直在那儿等着,不多时,一辆并不大反倒显得有些简陋的马车朝这儿驶过来。
君柒又吩咐季芸与兰瓷将那人扶上去。
兰瓷和季芸当然是不愿意的,尤其是兰瓷捂着鼻子,很是不乐意,
“少爷,他个大,小的扶不起来。”若是碰了这人,恐怕身上一个月那味儿都不会消失了,兰瓷的声音听来有些羞愧,可是,一个大姑娘的,要去扶一个人,还是一个这样的男人,谁也不乐意。
季芸踌躇了一番,最后看向君柒,眼底也有些犹豫。
“这位大哥,如今马车也来了,小弟两个奴才都是不争气的,不若我们合力将他搬上去吧,早些让大家伙烦恼的事儿解决了,也是小弟的想法。”君柒对那卖猪肉的说,
那卖猪肉的看君柒生的眉清目秀文绉绉的,也不是个能搬得动东西的主儿,也不多话了,爽快应下,就是大嗓子吼了一句,
“俺这肉铺子里的肉,怕是烂了都没人来买了。”不过却动手与君柒以及季芸还有那见季芸姑姑和自家小姐都是去搬那臭人的兰瓷一起去抬地上的人。
君柒面色不改,几人动作利落将地上的人抬上马车,那人也没反应,任由人动作。
倒是那马车夫掩住口鼻,
“大姑娘可得多给些马车钱,不然小的这车可得没生意了。”
君柒应了一声,那马车夫就受令将马车驾去了城门口外边点儿,离这街区远些儿。
那臭人一走,围聚在一起的人便是纷纷散开了,那卖肉得也离开了,君柒拿出怀里的帕子细细擦了擦手,指缝间都是擦干净,兰瓷与季芸照做。
方才那人多是靠那卖肉地扶上去,君柒只是装个样子,那两个丫头本是不愿也没使多少力,是以,身上也没什么味儿。
“主子为何要揽下这不该是我们的麻烦?”季芸不解。
“人多口杂,不揽下反而是麻烦,先解决了再说,不能耽误今日出来的正事。”君柒的步子快了些,再过一个转弯,便是那盘月楼了。
两丫头也不说话了,紧紧跟着君柒走。
到盘月楼的时候,距离离开倌院差不多过了半刻钟的事儿,还算没耽误时间,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盘月楼虽说是大宇国最大最高的酒楼,里头人却不多,上次还见着一群人在一楼靠窗一直到门边都有人,今儿底楼却没人。
君柒却并不怀疑自己的估计,那三王每日都要来这盘月楼,她特地每次为数不多出府的几次都来顺便打听了的,进了里面,听到二楼有些许声音,便知道今日他们不过是换了楼层。
底楼就一个不停拨着算盘的掌柜。
那掌柜见君柒进来,先扫了他们一眼,从上到下,见他们身上穿的是不同的棉布衣,也不是绫罗绸缎,就知道,这几人也不是贵人,没什么家世,就算看起来气质不俗,也是没钱没势的,这帝都有权有势又常来盘月楼的,他可没少见。
“掌柜的,三王爷可在楼上?”
那掌柜的如对待君文俟君文韬一样,没理会君柒,指了指外面,
“盘月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话里有驱逐之意,也有轻视的意味。
看都没有看过君柒几人一眼,手中的账像是算不完一样,拨动的手指始终没有停下,君柒也不急,来这儿便知道要耗上一耗的。
“哼,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兰瓷冷了脸色,就像是一些为主子出头说话的小厮一样,眸光微冷,就是冲着那掌柜的说。
这是事先君柒在来的马车上教过兰瓷的。
这么一说,那掌柜的才是抬眼看君柒,但显然,是不会认得君柒的,不过因为兰瓷的话留了个心眼,他见识的人虽多,可也不保证,这所有人都是见过。
指不定,是哪家乔装打扮了的少爷故意瞒着家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