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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见她精神有些恍惚,又瑟瑟发抖,让找了一件衣服给她裹上,细细声道:“安阳被萧苍的人占了,我们逃了出来。”看了看她,“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你们……,不是应该早就走了吗?怎么会……”
“原来是这样啊。”徐姝似乎慢慢醒转过来,继而欢喜道:“莲姐姐,原来我真的不是做梦,真的是你。”
下一瞬,忽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慌得李妈妈赶紧拿帕子去捂她,低声急道:“小点声儿,小点声儿……”
徐姝这一路上吓怕了,不复以前小霸王似的脾气,见李妈妈不高兴,赶忙咬住了嘴唇,抽抽搭搭哭道:“我、我……,我和姐姐跟家里人走散了。然后我们一路跑,结果被人追,姐姐把我藏在路边柴禾堆里……”
说到此处,顿时哭得哽咽难言。
顾莲一面让她伏在自己身上哭,一面替她拍背,心里却是惊骇不已,——徐家可是带着八千兵马弃城而逃,怎么会把家眷给走丢了?
41抉择(上)
徐姝“嘤嘤”哭了好一阵,像是要把这些天所经历的委屈、惊吓、悲伤,都统统哭出来,半晌方才止住哭声。
顾莲替她擦着眼泪,柔声问道:“姝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姝哽咽不已,“郭元益怕三哥将来要杀他,就向萧苍告了密,他们领了几万人在凉坪伏击我们,当时杀得一片混乱,结果就……”——
居然有这样的事?!
顾莲震惊不已,疑惑道:“郭元益是你们家的幕僚?怎么突然就叛变了?”
“莲姐姐你不知道吗?”徐姝抬起泪眼,“当初在茶里下药,就是郭元益唆使大**做的,后来你们家还出了事,全部都是他的主意……”
顾莲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这些。”
当时徐离过来亲自退婚,神色坦然,并无任何阴毒之色,自己猜想过不是他的主意,或许是徐策呢?但是没有细想,反正想也无用。
“都是郭元益的错,三哥不过责骂了他几句,他居然背主!”徐姝又是愤怒,又是伤心,“为了这件事,大**心中有愧也殉节了。”
顾莲和李妈妈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
“萧苍的人在凉坪伏击我们,打得措手不及,我和姐姐的马车就被冲散了。”徐姝再次被勾起了伤心事,泪流如雨,“后来姐姐为了救我……”声音顿了顿,“引着人去了山崖,我、我亲眼看着她跳了下去……”——
居然惨烈如斯!
顾莲一时无语,看着怀中可怜的少女,有什么能比亲人代自己而死,更让心里悲痛呢?只怕她这一生一世,就连梦里,都难以忘掉这惨烈的一幕。
徐姝没有说萧苍派了几万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应该比徐家的兵马多,敌我悬殊的情况之下,——徐离呢?他们是不是都还活着?还是……
看着伤心得难以自持的徐姝,没有再问出口。
徐姝大概是哭累了。
想来这些天跟着流民逃难没吃好,更没睡好,加上马车走动晃晃悠悠的,哭了一阵,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顾莲不由叹气。
幸亏徐姝现在年纪小,只得十一、二岁,没有长成,否则路上遇到猥琐之徒,便是活下来,在这个时代也等于毁了。
“小姐,咱们可不能留下她啊。”李妈妈瞅着徐姝睡熟了,小声抱怨,“徐家不顾小姐退了亲,又弃了安阳城,在城外的时候,小姐还因为徐家差点没了命!”
顾莲知道乳母心中的愤恨,自己并不是圣母,可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徐姝没有做一件对不起自己的事,反而还救了自己。
因此道:“徐家退亲不与她相干,再说她还救过我一次。”
李妈妈却道:“我知道小姐心软,等下你给她一点吃食衣裳,让她自去,也算得上是报了她的恩了。”
顾莲沉默不语,轻轻理了理徐姝额前的碎发。
李妈妈满脸的愤愤不平,“原本是他们家下黑心要害你,她便是告知实情,也不过是将功补过,又算得上是什么恩?再说了,现今整个顾家的人都流离失所,在城外还有六爷的一条性命!小姐你容得下,顾家的人也容不下她!”——
这倒是实话。
顾莲看着身边这个烫手山芋,微微头疼起来。
眼下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该怎么去收留她?可是就这么丢下她不管,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忽地觉得手上有些异样,有点湿湿的。
侧目一看,是徐姝的眼泪流了下来。
从前那个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居然变得这么敏感小心,一直没有睡着,偷偷听到了自己和李妈妈的谈话,以为自己要丢弃她了。
最终……,顾莲还是软了心肠。
让李妈妈先出去,然后替徐姝擦了眼泪,柔声道:“姝儿。”将其唤醒,“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李妈妈说的是实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呜……”徐姝抽抽搭搭起来,直掉眼泪,“莲姐姐,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你,可是三哥也不愿意的,他也是……,也是没有办法。”
“不提这些事了。”顾莲觉得提起来自己就心烦,等着她哭了一小会儿,平静了下情绪,然后说道:“你不能留在我这辆车里,万一被人看见,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往后面指了指,“我乳兄纳了一房小妾,就在后头,等下你穿上蝉丫的衣服,扮作丫头先过去吧。”
“好。”徐姝有点轻微的抗拒,咬着嘴唇。
“别怕。”顾莲能够明白她惶恐不安的心情,安抚道:“一路上,你就在车里面呆着,记得别出来,我会让人给你送吃的过去。”又道:“别多想了,我不会半路把你偷偷扔下的,要不……,我发个誓?”
古代的人,是很相信这些所谓的毒誓的。
“不不不。”徐姝忙道:“我怎么能让莲姐姐你发誓?我都听你的。”
顾莲原本想给她几块碎银子,防止万一有意外走散什么的,转念一想,这么做只怕更是叫她多心,因而便算了。
然后叫了蝉丫进来,给徐姝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她俩年纪身量都差不多,穿上去还算合身。再给徐姝擦了脸,梳了一个双丫髻,扎了头绳,——因她比从前消瘦许多,瞧着还真有几分丫头模样。
她和蝉丫两个都是丫头装束,年纪又小,下车也没有谁留意她们,只当是帮着主子递东西的,跑来跑去也是常事。
蝉丫一面走,一面小声嘟哝,“哥哥的那个姨娘,最是老实,又羞怯,不爱见人不爱说话。”看向徐姝交待,“你只当她是一根木头好了。”
徐姝现在变得乖巧无比,点头应下。
到了后面的马车,蝉丫按照顾莲的吩咐,跟黄大石交待了几句,然后道:“小双你上车去,和谨娘呆一块儿就行了。”
徐姝上了车,掀开车帘子不由怔住。
车里的年轻小妇人也怔住了。
徐姝放下车帘,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仍然难以置信,“贞儿姐姐,……怎么会是你?你是谨娘?”
刘贞儿没有回答她,缓缓翘起嘴角,“呵呵……”
徐姝问道:“你笑什么?”
“真有意思。”刘贞儿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没想到你们徐家的人,居然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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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娘害羞,一直躲在车里不肯出来见人。
顾莲虽然知道黄大石有这么一个妾,但是自顾不暇,并没有多加留意过,故而想不到,——后面车里会是针尖对麦芒,狭路相逢。
因为凉坪出了战事,虽然叶家、顾家都不知道详情,但是为了避开危险,已经在岔路口绕了道,另换方向前行。
这一绕,就有些远了。
原本只要五、六天就能跨入山东境内,结果一绕圈子,走了将近十天,两家的人都快受不了了,叶大奶奶还犯了一次病,这才抵达临邑边镇。
一进山东,立即换了一幕太平盛世的景象。
临邑地界不算大,但是这里民风甚是淳朴,土地肥沃、物产丰盛,百姓们脸上都是一副安居乐业的神色。
顾、叶两家的人都是松了一大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到肚子里。
歇了整整一夜加半个上午,方才继续动身。
第三天到了长清,竟然是一副山清水秀、风光婉约的江南景象,就算安阳还太平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怡人的风光。
叶家大奶奶原本体弱有病,叶家三爷也是一个药罐子,长房和二房又是两对半百老人,——叶家便在长清买了一所大宅子,打算暂时在此安居。
只有叶东海,因为生意的上事要继续去济南府。
另一边,跟着二房一起同行的袁家没人做官,便不去济南了。
二夫人丈夫早就去世,庶子没有出息,想着和娘家人在一起有个照应,于是和兄弟一起对半出钱,买了房子隔墙而居。
顾家的长房、三房、四房,几位老爷都是官场上行走的,一个个还想去济南府谋点差事,就连柳氏**,孤儿寡母的不敢单独留下,也跟着长房一起进退。
马车再次前进时,段九开始笑话叶东海,乐呵呵道:“你不放心直说便是,还非要瞎编生意上的事,真真笑死我了。”
叶东海被他嘲笑了一路,早就习惯,只是充耳不闻。
段九又问:“回头到了济南府,你又怎样?”
这个问题,叶东海没有仔细想过。
是啊,自己可以把她平平安安送到济南府,……然后呢?本来早就不想的人,偏偏在逃难的路上遇到,还生出那么多事,叫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
叶东海从小跟着伯父堂兄做生意,从小走南闯北,生意上的事经历的多了,凡事做决断都是很果敢,从来没有拖泥带水过。
唯独“感情”二字,却是头一遭经历没有经验。
段九“唉”了一声,“瞧你这么想不开,还是让我来指点一下你吧。”
叶东海好笑道:“你光棍一条,也好意思指点别人。”
“哎哎哎……”段九不乐意了,“我年轻的时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娘子呢。”
叶东海见惯了他耍宝,懒得理会。
“其实要做决定很简单。”段九忽地收敛了嬉笑之色,目光浮起回忆,“你只要想一想,是娶了她回家心里不痛快一些,还是看着她被人推入火坑难受一些,拣轻的那一个选便是了。”
叶东海一怔,缓缓回头看向他,心下忍不住有所思量。
段九悠悠道:“可惜啊,这个道理从前没人告诉我。”
马车晃晃悠悠,叶东海看着前面灰扑扑的官道,想着越来越短的行程,——在到达济南府之前,自己须得做出一个决定——
不论作何选择,从今往后都不再去想、不去后悔。
这以后,段九忽地成了锯嘴葫芦不再说话。
第四天上头,济南府终于到了。
刚进城门,就遇上一对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声响震天,穿着吉服的迎亲人员绵延望不到头。
叶东海扭头看了一眼。
一匹高大彪壮的枣红大马刚刚过去,上面坐着一个英姿挺拔的背影,大约是新郎官长得特别俊秀耀眼,竟然惹得路人纷纷围观。
42抉择(中)
叶东海和段九的马车领头,顾家几房压后,四房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后面,——叶东海只看到了新郎官的背影,顾莲却看到了正面。
眉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