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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音戴着幕离慢慢晃进赌坊后院,毫不犹豫从院墙上爬了进去。
动作干净利索,显然是经常干的。
斜刺里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洛天音却是不闪不避。那凌厉的劲风却在触到她幕离的一瞬间肖了力道,微微从幕离下划过,如拂面春风温柔多情。
院中台阶上是一个如春风般温柔的男子,十八岁左右的年纪。一席丹青衣衫,颀长挺拔。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双温润如暖阳般的眸子,那双眸子正流淌着脉脉的温情,似乎叫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的沉醉其中。
这样一个人,干净清透如天山上的雪莲,却偏偏是那肮脏混乱的平安赌坊的东家。
谁也想不到,前面纸醉金迷的平安赌坊的后院竟是那样的静谧而安详。
更加想不到,残忍新奇的平安赌坊的东家竟是那样一个绝世而独立的出色男儿。
那样的男儿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双手沾满了血腥的。
洛天音低低笑道:“朱雀,你是想杀了我吗?”
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那样的笑容在朱雀的脸上越来越少,直至有一天终于消失不见。但是每当想起朱雀洛天音头脑中总是反复回荡着他那天温情脉脉又和煦温润的笑容。那样的笑容真诚而美好,实在叫她无法忘记。
院内,阳光正好,温度正好,带着幕离的洛天音声音清脆如雪山冰泉静静流淌,一瞬间竟叫人觉得目眩神迷。
朱雀温润的脸上始终挂着完美的微笑:“白凤,下次再鬼鬼祟祟地进来,误伤了你不要怪我。”
他的人随着声音缓缓向洛天音走去,轻轻去掉她头上幕离,慢慢捻起腮边一缕碎发将它别在她晶莹如玉髓的耳后。
他做那样的动作一直是温柔轻缓的,就如同在呵护着心尖上的宝贝,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它。
洛天音却是一阵恶寒,游鱼般自他手下滑了出去:“朱雀,你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调戏?真是很不讲究。”
朱雀微微一笑,伸出根修长手指缓缓摇了摇:“当然不是,能得朱雀眷顾的当今世上仅有度情白凤一人。”
洛天音却是一哆嗦:“我这样一张脸你都可以情话绵绵,朱雀公子忍耐力果然非凡。”
“在我眼里白凤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纵使洛天音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的想吐:“你丫的真会哄小姑娘开心,这一招对我不管用。”
朱雀却是低声说道:“面貌五官不过是个皮相,我看重的一向不是这些。更何况,我这个样子能有几个女人比得过?在我眼中,天下女人长的实在是没什么分别。”
洛天音一声轻嗤,这家伙自恋的相当可以,不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朱雀的长相世间的确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尤其是在她的衬托下。
“你这次来是又缺钱了吗?”
洛天音轻咳两下,不自在的道:“你真是深懂我心。”
朱雀温润一笑:“你每次来都是同样的事。”
洛天音青斑横布的脸上竟难得一见的红了红。
“谁说我每次来都是同样的事,我今天就是来检查的。”
“好极,”朱雀微微笑道:“可有什么意见?”
“那个,赌坊大堂里的童叟无欺大铜牌怎的落了灰?不是说了要纤尘不染的吗?”
“就这个?”朱雀仍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那个牌子自然是洛天音的主意,只是挂在赌坊那样一个地方却着实怪异了些。一个赌坊竟然要求童叟无欺?偏她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亲手挂了上去,还要求每日都必须擦亮。
“怎么,有意见?”
“自然不敢有意见,大当家的话谁敢不听呢。”
洛天音那个美啊,一个极品丑女能叫这样一个极品帅哥俯首贴面那虚荣心满足的不是一点两点。
“既然大当家来检查,那便把本月的帐一起算了吧。”
“啊?”
洛天音还没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腕便叫朱雀一把抓在手中,一路将她扯进了书房。
路上少不了各种反抗,无奈朱雀手指跟铁钳一样怎么都挣脱不了。
一进书房朱雀便毫不怜惜地将洛天音甩在桌边椅子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瞬间在桌子上垒起了一个账本做的宝塔。洛天音瞠目结舌,这厮是早准备好了吗?速度这么快?那山一般高的账本还是叫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朱雀随手拿起一本,动作优雅而缓慢,声音温柔而动听:“这一本是平安赌坊这一季度的账目,这一摞是各花楼的,这些是各客栈的,这些……”
洛天音只看到他红润的嘴唇开开合合,却是越听头越痛,越听越想睡。眼皮渐渐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合起来。
“白凤。”突然一声怒喝,如雷霆万钧一下子就把她劈醒了。
睁开眼是朱雀愤怒却愈加英俊的脸孔。
于是尴尬的笑道:“说完了?很好很好,朱雀就是能干。”
朱雀脸色一僵,随即无奈一笑:“这些账目都还没有算,你来了正好算一下。”
“有你在,哪需要我操心?”
“度情楼大当家是你还是我?”
“所有人都知道二当家,没几个人知道大当家。你做事我放心。”
朱雀一声轻叹:“遇见你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洛天音嘻嘻笑道:“对我来说是万幸。快点,银子搬出来。”
朱雀微微摇摇头将书架上一本书轻轻一抬,书架向一旁滑开“进去吧。”
只听得一声欢呼,洛天音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立刻回荡着经久不息的银锭相击声。
洛天音手里抓着大把的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银子就是个好东西,丫的长孙元轶,二十两就当打发叫花子了。姐有的是钱。
再敢惹我,姐拿银子砸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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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9 宇文冰月的小心思
洛天音很郁闷,堂堂的皇后赏个花钓个鱼,斗个奸妃,杀个把矫情的贱人不好吗?非得开什么宴会。
开就开吧,非得请宇文冰月做什么?请便请了,干嘛非得叫自己陪着。
马车中,洛天音双眼不停地打着架,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了。又是梳头又是沐浴地好一通折腾。马车赶得并不快,不停地晃啊晃,晃得她睁不开眼。
“丑奴,”美得天仙一般的宇文冰月突然说道:“这是本郡主第一次进宫,你放聪明些警醒些,万万别丢了脸。”
“恩,”洛天音从鼻孔里一声冷哼:“郡主若是怕我丢脸大可不必让我去。我这就回去。”
说着话作势欲走,却听得宇文冰月疾呼道:“回来。”
宇文冰月将粉嫩的嘴唇咬了咬,声音柔和了不少:“京里人都知道我们是刚刚回来的,也都知道我们与我娘的关系。皇宫那样的地方行差踏错,我们丢人是小,你若是有了什么危险,岂不是叫娘亲伤心吗?”
洛天音淡淡地道:“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本是一体的?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想来你也不会好受吧。你爱让我来给你陪衬我不介意,不过一会最好别找我麻烦。你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我。我不希望王府的事情再出现,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一身本事又倾囊相授。故而我答应师父护你三年,这三年内我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你。但愿你不要耗干了大家的情分,三年后形同陌路。我想这不是师父愿意看到的。”
宇文冰月脸色一白,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心思。
上一次,她明知道侧妃故意陷害她,却并没有设法阻止反而处处提供便利想要借刀杀人。
今天特意让洛天音穿了高贵的丝绸裙衫,特意为她梳了精致的发型。与她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衣衫,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对她天大的恩赐。
可是,那样一番打扮叫本就难看的洛天音更加的难以入目。粗布的衣衫倒也罢了,那样收拾起来怎么都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不过,与这样的洛天音站在一起,本就光彩绝艳的宇文冰月更加美的清丽出尘,所以任何一个重大的场合她都是很乐意与洛天音一起出场的。
“你,你说什么我不懂。”悦耳的声音便有一丝暗哑。
洛天音往车窗上懒懒一靠:“不懂没关系,照做就行。”
却是没有心思对她温温细语,无论前世今生对皇宫那样的地方她都是厌恶的。那样一个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肮脏不堪的地方她从骨子里不愿意接近。
偏偏她知道,身边这位郡主从小就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今天的宫宴最终不知会遇到些什么事。心情更加莫名的烦躁。
大周朝是鲜卑族所建,祖上也是游牧民族出来的,大周朝的臣民本性里非常洒脱而不羁。
难得一见的,男女竟然可以同席,怎么看似乎总有些别样的意味。
洛天音了然一笑,昨日从朱雀那里得到的情报,柔然王孙拓跋临渊今日游历到大兴。今日这场宴会多半都是为了他开的。
柔然,草原上的霸主。老汉王拓跋勋被称为草原上的雄鹰,但雄鹰的终有老去的那一天,雏鹰却是尚未长成。
拓跋勋的第二代几乎已经快死的差不多了,根本没人能继承他的汗位,反倒是第三代的拓跋临渊越来越得汉王的青眼。不过,拓跋临渊却不是看重名利的人,总喜欢到处游历,却渐渐在各国中都享誉盛名。
大周建国已近五百年,宇文氏皇权却是日渐式微,若是能得到柔然的支持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么,今日如此多的名门闺秀济济一堂,真有些耐人寻味。
宇文冰月袅袅婷婷如清浊白莲般的卓越风姿将将一露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女人,只要是人,谁能看不到那样奇特的组合?
两个同样着装同样打扮的女子,实在是天渊之别。后面是一滩烂泥,前面是皎皎明月。烂泥将明月衬托的更加高贵美丽。
宇文冰月目不斜视,清绝的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刚刚好能展示出她最美的样子。
瞬间,嫉妒的,羡慕的,贪婪的,痴迷的各种各样的目光纷至沓来。宇文冰月却好似并没受到影响,脚下的步伐仍旧缓慢而优雅。
洛天音不得不佩服,她那样的风度是她学不来也装不来的。这个时候她无比感谢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孔。因着这样一张脸,她反而可以活得更随性自在。
“独孤众公子到。”
刚才还纷乱的御花园中瞬间便静了下来,众人竟都站起了身子,一时间没一个人说话。
洛天音双眸一亮,独孤家好大的面子。
皇后的家族果然是越来越势大了,小说电视诚不欺我,皇后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咕噜咕噜”的轻响声中,御花园外缓缓走来几人,一瞬间便吸引了洛天音所有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独孤家的基因的确是不错的,那两个站着的,各个风度气质都是不凡。反倒是坐在轮椅上那个人容貌实在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脸色也是苍白的怎么都无法与独孤家其他两个兄弟的风采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