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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温润柔软的唇,又赶紧跑开,深怕欣会被吻醒。他自觉象个婴孩般爱着,于是,也感受到婴孩般的幸福。这幸福只来自身畔这具小小的躯体,单纯而强大,真是一个奇迹!命运既无力更改,那么让我们在诅咒它的同时也顺从和赞美它吧,心怀感激正是一种美德呢。虽则厄运缠身,生活中却仍有欢笑。
偶尔两人一起去买菜,象一对小小的夫妻, 为一毛乃至几分钱斤斤计较,与农妇讨价还价;或者陪欣去发信,路过绿化带走到邮局,沿途评点黄昏的景致。
欣喜欢花园里的那些小狗,华却厌恶这些由人类圈养的卖弄风情的畜牲,但为了欣,他闭紧刻薄的嘴巴。看欣惊喜地追着小狗跑,嘴里还不停地喊:“小狗狗、小狗狗,听话,来,让摸摸…”华也跟着由衷地笑,仿佛回到童年。
那只叫“笨笨”的狗一直没再见着,欣每次都去花间树丛中找一回,转身时撅着嘴,可怜巴巴地问:‘笨笨’呢?好久没见‘笨笨’了,它怎么样了?”华只好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也许多呆会儿就能碰上吧。”话是这么讲,华可不愿她再去喂蚊子,每次天色一晚,就连哄带骗地催着回家。欣总要一路走、一路老相识般向所有路过的小狗打招脬:“再见啦,小狗狗!”
华有时会想:如果那一天终于到来,身边没有了欣,自已只剩下一个人,这些回忆一定会变成刀子和毒药。他会害怕再来馨园、会害怕重游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每一片草坪。 如果那一天,终于到来——
他于是加倍地珍惜与欣在一起的快乐,把共渡的时光以分秒为单位,做好标签。他小心细致地收集心情、表情和对话,又在心中一遍遍地临摹仿拓所有值得回忆的场景:比如欣怕油烫,炒菜时刚将肉丢进油锅里,就哧地一下躲到华的身后,撒娇地推着华的胳膊:“你先炒几下好吗?”;比如华爱就着水龙头喝生水,欣不许,拉不动他,就使劲扯他的头发、勒他的脖子,直到华笑得呛了水,方肯罢休;再比如,有时候欣会将做好的菜,夹一点喂给华,瞪大眼睛,自豪又担心地观察华的表情、听他评价,而华则会目不转睛地回望她,心存感激。
也有的时候,欣会冷落华,自己在电话里与新知故交有说有笑地忘了时间。华会嫉妒,觉着自己多余,却又感到好笑, 止一次地谓其曰:“未做人妇,先学饶舌!”欣怒击之,华一边招架求饶,心里却恍然醒悟,知道欣是因为寂寞和冷清。
欣的小小而敏感的心,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理解?华想着她去到日本会不会孤独,可是孤独又能怎么样?欣至少会有丈夫相伴,而华会有自己的妻子吗?
这个问题他不敢深想,自知还不具备稳定的资格。但心之疲惫令人消沉,真想送走欣后随便找个女孩算了,也许甘于沉寂才是浪子的最好归宿?
华将笔录的心情交给欣看,欣看过却又不肯还了。那个晚上,两人象小孩子似的赌起气来。华赖在小床边,不走、也不让欣睡,欣则背过身,嘴里得意地念叨着:“就不还给你,气死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华急怒交加,嘴笨得只会说这一句。
欣闭眼想了想:“不…高…兴!!”
华低三下四地哀求:“让我留一点回忆好不好?让我记着这些好不好?”说着就有些动情,心觉得好冷,面前的欣仿佛是命运女神,而他,则在肯祈女神的恩惠。这曾被梦到过的情景——黑夜、祈神、压抑的心情以及窗外一天流云…真的出演了。华感觉委屈和悲凉。
欣叹一口气,不再做声,良久,小声地问:“难道不写出来,你就会忘了我?’’
“怎么会?”华有点起急:“那是两回事。我怎么会忘记你?!可那文章,也许我一辈子也不敢回头看,但我知道自己写出来了,象有些感觉被固定、结晶,放在那儿,不去看,心里总踏实,知道有过一段,不是梦和幻觉,是真实的。”
欣不理,头埋进枕头,说了一句: “傻瓜。”
“对,我是傻,”华被激怒了,使劲扳起欣的身体:“可我写的东西绝不会让它成为伤害你的工具…你是不是从南那里吸取教训了?”
话一出口,华就开始后悔:这件事情曾经给欣带来无限痛楚,他
没有权力旧事重提,揭开这道创疤;然而南的行为,在伤害欣的同时也一直刺痛着他, 他奇怪一个男人怎么会用这种手段来挟迫心爱的人?难道不怕给未来的生活投下阴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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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懊丧地站起来,倚靠在窗边。他望着窗外的夜色,用焦燥的声音讲述自己内心的感受:他对爱情深深的绝望、他对命运无奈的妥协、他对紧紧迫来的别离的恐惧、他对未来生活的悲叹以及对这几页小小慰藉的看重……他的声音低沉而痛苦,几次被厚重的心事压得喘不过气、发不出声。他动情地望着窗外深深的夜色,向一个虚无的灵魂倾吐心声。许久,直到在夜的寂静中听见欣的抽泣,转过身,才发觉欣一直靠墙坐着,手捂在脸上,长发悲伤地扑满胸前。
华不知道欣为什么哭泣:是因为他提到的南、还是为他自述时表达出来的深刻的悲哀?华宁愿相信,是自己凶巴巴的样子吓着欣了。
他慌张地把欣搂进怀里,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为她吻去泪水,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是我不好,我太烦,吓着你了,我该死!”
欣只是拼命摇头,甩开他的手臂,那晶莹的泪水吻也吻不完,终于淹没了华的天空。
“悲哀就是,
深色夜空中缓缓滑落的水银,
它闪亮而又安静,
轻轻碾过沉寂的心。”
这一句诗,幽灵一样浮现在华的脑海,不知从何而来,该献给谁,又将归去何处?无根的诗句就象无根的生命,随意漂浮着,在天上和人间,独自地绽放,又独自地陨落。这恰好是华的命运的写照……而欣,你的命运莫非会是另一种样子么?
即抗拒又向往,是你我矛盾的心。倘若一个人活着,只有理智、或只有感情、或二者都没有,世界想必就快乐轻松得多了。在理智和情感中挣扎,是生而为人的荣幸,更是生而为人的悲哀。冲动时真想结束一切,拥着天际的流星,一同呼啸着坠向大地、坠向灿烂的结局!
信
我不能清楚地概括淤积在心头的烦闷是什么,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走到今天这一步后,没有窃喜,只有更深重的烦闷。
感觉到一丝动摇:是因为追求现实中本不该得到的(过于美好,因而过于缥缈),故而心存惧怕;还是因为追求潜意识里本不想得到的(一个完美的梦像),故而退缩?
所有的快乐都是毁灭前的灿烂,而难以分辨的,恰恰是这疼痛亦或是爱情在吸引和摇撼我的世界?
总坚信世上纯一的感情无法长久,事物因其纯粹而具有了排它性和易感染的体质。唯独本身就具有多重多面、可做不同方位诠释的感情,因其庞杂故而生命力顽强且抗菌,比如纯粹的友情会随着时间面淡漠,可一旦杂入竞争、激赏、恨或爱慕,倒可能长久。
情感,在被言语和激动的行为固定以前,都是可塑和耐人寻味的,一旦为某种格式束缚起来,那行云流水般的气质就达到了类似浓缩凝固的感受的巅峰,那是最光辉动人的一瞬,而紧接下去的就是死亡、就是灵感的空洞。
单纯与格式远逊于纷杂与随机,所有生活和艺术的最美,都是巅峰之前创造的,高潮只意味着死灭!
爱,也许正是一种死灭的艺术吧?
第三天是中秋,下午,欣带着小明来自己家里过节。才两天没见,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华在家人面前无法表达内心的热切,只有趁没人 注意的空档,轻轻捏一下欣的小手,而欣抿看嘴回敬的,是在他后腰上用力的一掐。华大声咳嗽, 以掩饰哽在嗓子里的痛呼,欣故做天真地眨眨大眼睛:
“怎幺啦?你生病啦?”
害华哭笑不得,又不敢做出报复的举动,只好将这甜蜜的疼,吞回肚里,脸上摆一付愤愤然又喜孜孜的表情。
小别重逢的喜悦,如同初秋明媚的阳光无法遮拦——你招一片绿荫挡住窗子,它就钻过千百片叶子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挑拨你的双眸;你刚刚拉上窗帘, 以为这下可终于数黑暗得逞了,它却催一阵风来,耍赖般停靠在你脚边。
华自知得意总招致忘形,喜上眉梢的欢悦,势必难逃母亲的法眼,终会招来一场猜疑,便主动请缨,和欣一起出去买晚餐的烧鸡。一路风和日丽,慢慢地蹬车,看河岸上柳枝在湛蓝的天空的背景下轻轻摇摆,象女孩子手里招摇的薄纱。欣坐在车后架上,却不肯安分,伸手在华的腋下呵痒,害得自行车一路打晃,颇有欲倾之险。
“热闹”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特点。华本来就爱说笑,活跃好动,这会儿再加上同样轻灵、浪漫,满脑袋古怪主意的欣,凑在一起,真可以演出一场翻天覆地的戏。而他们的敏感和智慧,往往使之很容易
察觉到旁人的情绪波动,并长于对其进行干预和控制,这是一种社交天赋——使人轻松也得靠本事,相互取悦则更需灵感和默契。在这一点上,他们恰是对手,却又总能站在同一立场上,倒也难得。有时候华会勉力去分辨,想知道性灵上的交汇与肉体上的媾合,哪一种更能为自己带来完美的快乐,答案令人失望,正如菲儿当初所言:两者都不是完整的爱,而当爱完整了,却又令人惧怕——因为这是全部精神与肉体的最高点,既不能永恒,也无法超越,随之而来的只有下坡。
从头到尾,菲儿只跟他说过这么一句深富哲理的话,华有时候怀疑菲儿也是在伪装和欺骗,这样想令他心里坦然一些,却又徒生一种悲哀。
好在悲哀不能在阳光下公然滋长,路上快活纷杂的人群本身就具有强憾的感染力。今年是闰八月,两个八月,两个中秋,流年不利的,华常拿这个来解释自己一年来的背运。“闰八月,又是本命年! ”他总这么嘀咕,好象终于找到了什么确凿的依据。但与欣在一起,华所能想到和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个精灵般舞蹈的倩影。
这精灵来自哪里?是前世翩翩的彩蝶、飞翔的鸟儿亦或逍遥的云朵?华迷茫中幻想着冥冥中的因果,以至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回到家,两人板起面孔来装样子,反倒很少正面交谈,即便说上一、两个词组,也总有点儿闹别扭的味儿。比如饭后洗碗,欣甩手就把他递过来的盘子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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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油,重洗!”
华睁大眼睛惊讶地望她一眼,什么也不说,悻悻地取回。婷在他们身后窃笑。
但实际上,只要是躲过了别人视线的角落,他们会轻轻地依傍,匆匆握一下手或做短暂地凝视。有时欣低头取物,华会悄悄地从后边吻她美好的脖颈,而欣觉得痒了,就轻笑着躲闪。。。。。。
也许只是在重复着她与南在一起时的场景?也许这一切只为了她的旧梦重温?华不管,通过敏感的触觉察觉到的,却往往不予理会,固执与细腻奇怪地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