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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大一会儿,冯宽才慢慢地缓过神来。他大瞪着眼睛看了看几位哥们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我操……我操……”
帮子的表情看来还算平静,他依然看着地面使劲咂了咂嘴说:“这要没棉被还真得踢死个屁的……”
“没事儿吧?!”我看了看地上的冯宽。
“谁说没事儿啊!我这屁股都摔烂了!”
“你还说!”文涛借势推了推冯宽的脑袋,“我的脚都让你坐折了!”
看到大家都已心悦诚服,我故意又扭了扭腰胯,说:“这一脚没有踢好!力量没能完全发出来……再来一次!”
还没等我说完,冯宽便已经把被子扔出老远,一骨碌跳起来叫道:“呸!还来?我才不干呢!”
……
“四人帮”5
我就用这样的方式在几位新朋友中确立了自己的威信,并且在小团体里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尚武风潮。在此后大约半年的时间里,除了自认“朽木”的小马外,几位“哥们儿”几乎无一例外地把手骨练成了软骨增生,永久性地失去了原来细嫩、流畅的局部线条;在公司周围方圆一里的范围内,几乎没人可以再找出一块完整的砖头;而冯宽更是有事没事就把两条长腿抖得虎虎生风,以至于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他是自幼落下了“癔症”……
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几位兄弟在一家颇具规模的自助火锅店正式为我接风,热烈欢迎我加入他们的“四人帮”。
为了吃回每人二十八块钱的餐费,大家都不顾一切地全力吃喝,在短短的两个半小时之内,我们就先后吃下了:八盘羊肉、八盘鱿鱼头、四盘百叶、三盘虾、两盘血豆腐、两盘冻豆腐、一盘南豆腐、一盘北豆腐和不计其数的鱼丸、虾丸、蟹丸……饮料方面则包括:二十二扎啤酒、一大桶可乐、一小桶雪碧、一桶芬达和七个生鸡蛋……
直到厨房的伙计死活不肯再上羊肉,我们的速度才不得不缓慢下来。
经过这一阵舍生忘死地奋力拼杀,弟兄们的斗志也都有了明显的下降。小马甚至还因为体力不支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为了让大家重新振奋起来,文涛主动提出要讲个笑话给大伙儿提提神。这个提议得到了弟兄们的一致拥护,于是文涛便慢条斯理地讲述起来——
有个酒鬼经过一家酒馆,看见店门口贴了一张告示。上边写着:本店郑重承诺,如果谁能做到本店老板提出的三件事,他就可以在本店免费喝一年的酒。酒鬼一看马上来了精神。冲进酒店大喊:“老板在哪儿?我能做到那三件事!”老板走过来说:“第一件:你得一口气喝下一整瓶加满胡椒粉的龙舌蓝酒……”“没问题!”酒鬼说。“第二件:我后院有一头饱受牙疼困扰的犀牛,你要帮它解除痛苦……”“小意思!”“第三件:街对面住了个老寡妇,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接触过男人了。你要让她达到高潮。”酒鬼听完,毫不犹豫地拿起那瓶加满胡椒粉的龙舌蓝酒一饮而尽。然后摇摇晃晃地跑到后院去了。不一会儿,后院便传出了犀牛凄厉、悲惨的叫声。几分钟后,酒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从后院冲进来对老板喊到:“快、快说!那、那个牙疼的女人在哪儿?!”
这个笑话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大家在一阵吵吵嚷嚷的说笑后,竟然真的又吃下了几盘肥牛。并且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是件里,那句“那个牙疼的女人在哪儿”几乎成了我们的口头禅……
直到凌晨一点二十分,我们一行五人才在饭店经理的再三请求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家火锅店。结账的时候,冯宽还没忘按照人均一个的标准跟那位几乎是在梦游的小服务员要了五个一次性打火机。
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直都在为这家火锅店的经理担心——不知道在经历了我们这次惨烈的冲击后,他需要多久才能重新树立起扭亏为盈的信心……
是夜,我便和冯宽、小马一起住在了公司大厅里。
不知是因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波动还是吃多了鱼丸,我几乎整夜都没有合眼。一方面,这份意外收获到的丰硕友谊让我感到兴奋不已;另一方面,我又开始担心这种亲密的关系会象我以往经历过的大部分美好事物一样转瞬即逝,或者干脆就是一种美丽的幻觉……
整个晚上,我的心绪便在这种忽喜忽忧的徘徊中起伏摇曳,直到搞得自己头昏脑涨、精疲力竭也没有培养出真正的睡意。
尽管如此,从第二天开始,我这个原本开、关电脑都会出汗的人,还是稀里糊涂地跟着这些新朋友们一起走上了“科技致富”的光明道路……
幸福生活1
记得好象有人说过,人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象鱼遇到了水、鸟飞进了树林,自从加入了冯宽的“四人帮”,我似乎才真正体验到了生命的意义……
在一九九六年的时候,人们对电脑的了解还并不是十分普及。因此我们的电脑生意远远算不上火爆。可也正是因为大家的不了解,这个行业的利润却非常可观。
公司的第一笔业务,是帮子他老妈的同事的老同学的老公的朋友所在的中学要赶时髦搞一个“电教室”。需要十五台品牌电脑并且安装局域网。这对于冯宽这个注册资金五十万,实际帐上只有一万多块钱的年轻公司来讲,显然是件过于艰巨的任务。按照当时的市价,公司所有资金加上哥儿几个的个人财产,也不够买两台电脑。可冯宽却凭着他以前在其他公司做业务经理时处下的关系和弄假成真的个人魅力,硬是从北京某品牌经销商手里把十五台顶级配置的电脑“扎”了回来。
电脑运到公司的当天晚上,冯宽便带领大家对这批名牌产品进行了一些细微的“改良”——把CPU、内存条、显卡等一应值钱的硬件全部换成了廉价的杂牌货。
虽然我当时的电脑知识仍然处在扫盲阶段,甚至还分不清“CPU”和“UPS”的区别。却仍然觉得这种偷梁换柱的做法似乎有些欠妥。于是在大家正忙着为那批电脑做手术的时候,我却凑到冯宽身边,小声问了一句:“哥们儿,这、这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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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冯宽开口,帮子已经在一边“嗤”地笑了。
“怎么样?有好人吧?!”冯宽和帮子打趣了一声,然后便把一双从容坦荡的眼睛对着我说,“哥们儿!知道什么叫‘主人公精神’吗?”
“呃……怎、怎么说?”我还一时搞不懂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那你知道这帮人买电脑干吗用吗?”冯宽嘴里叼着烟屁,继续神神秘秘地问。
“不是说教学吗?”不知怎么,我的心里似乎已经觉得自己象是犯了什么错误。
“对呀!那你还担心什么呀?教一帮初中生他哪儿用得着这么高配置啊!这不明显是浪费嘛!做为未来的主人,咱能看着他们把国家的钱这么乱花吗?!对吧!制止铺张浪费、把节约下来的资源留给那些更需要的人,这不就是‘主人公精神’嘛!”
——冯宽的观点总是带着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精辟。
由于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我并没有急着反驳。这时文涛却在一边插嘴到:“要不咱还是把CPU给人留下吧,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儿太黑了?”
“看,又一个‘土鳖’!”帮子依然自顾自对着电脑说。
“黑?”冯宽象是越发来了精神,他把嘴里的烟屁吐到地上,拉开一副诲人不倦的架势说,“你跟这叫‘黑’? 见过黑的嘛——那帮贪污腐败的那叫‘黑’;坑农害农的叫‘黑’;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也叫‘黑’!咱这算什么呀?没听说过‘窃国者候,窃珠者贼’吗?咱还不说这个,就说这帮做买卖的,哪有不黑的?就说前几天咱吃的火锅吧——你能肯定你吃的都是好东西?说不定那‘羊肉片’就是麅子肉的,要不他能那么便宜嘛;还有你!”冯宽又把目光指向我,“你最爱吃的鱿鱼腿儿,八成儿是用福尔马林泡过的;还有咱门口早市那卖油条的,用的大部分都是‘地沟油’;那烧鸡烤鸭子,有好多都用死鸡死鸭子做的……你不也吃的挺美嘛?!”
“不至于吧……”我已经开始有些毛骨悚然。
“你以为呢!这还算好的!喝假酒喝死的你听说过吧?!吃假药吃死的你也听说过吧?!跟你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骗子!咱这哪儿算黑呀——电脑慢点总不至于要人命吧?对不对?!不管从哪个角度说,咱这也是靠知识吃饭!搁早先这都算是‘儒商’……”
看着冯宽振振有词的脸,我越发觉得他的讲话确实是“有理”、“有据”、“有节”。
见我和文涛都有些不知所云,冯宽更加变得循循善诱起来。他把刚刚拆下来的内存条丢给小马,重新点上一根烟说:“你就记住吧哥们儿,这个世界上就有两种人,一种是骗人的,一种是被骗的。你要不想做那个被骗的,就得想办法去当那个骗人的——这话搁什么年代都是真理……”
此时此刻,我早已对冯宽的渊博深刻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着身边的几位哥们儿,我甚至已经开始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加入了一个“骗人者”的行列……
幸福生活2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五人如期把电脑送到那所中学并且顺利完成了局域网的安装调试。正如冯宽所说,学校方面丝毫没有察觉电脑被做了手脚。当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校长千恩万谢地把支票交到冯宽手上时,我才第一次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谢,老校长执意要送我们到校门口。一路上,他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感激涕零的话。在教学楼外的台阶上,冯宽转身握住老校长的手,一往情深地说:“别送了!外边太冷,您得注意身体呀!以后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就行,我们这儿维修维护全部给您免费!”
“那敢情好!以后还真免不了得麻烦你们呢!”老校长依然战战兢兢地说。
“看您说的!这有什么麻烦,应该的、应该的!”说这话时,冯宽脸上的表情居然和当年的雷锋叔叔一模一样。
老校长免不了又是一叠声地感谢。
虽然大家再三相劝,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还是坚持站在冷风里目送我们走出了校门。在我最后一次回头张望时,他还没忘远远地向我招了招手……
刚刚脱离老人的视线,冯宽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支票迎风抖了抖说:“操!怎么样?!怎么样?!”
大家一哄而上争着要看支票上的数字。
帮子却在旁边压着嗓子叫到:“操!都小声点儿!再让人看见……”
……
只这一单生意,“我们的”公司就赚到了四万多块钱,其中还并不包括那些被调换下来的配件。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会时常想起那个看起来并不糊涂的老校长——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老人居然会在这场买与卖的游戏中输给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难道真的象冯宽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伍”么……
俗话说:“得之难时,失之难。得之易时,失之易。”
——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