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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愕然看着说自己不挑食的轩辕澈,差点就想说,王爷,你还能再无耻吗?是谁说要将豆腐吃出猴脑的味来的?
“我哪就有那么笨。”
苏慕云笑着,夹了一筷子糖醋咕老肉放在轩辕澈面前的小碟子里,柔声道:“偿偿。”
若不是眼睛够大,此刻怕是轩辕澈笑得要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酒过三席,待丫鬟们将桌上的残食撒了下去,苏慕云接过红绡奉上的君山老针递到轩辕澈手里,就势坐在一侧,轻声道:“我有件事,想与王爷商议,还请王爷能恩准。”
轩辕澈才接了苏慕云递来的茶,此刻听得她这句话,那递到嘴边的茶被他搁了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慕云今天这般热情,还亲自下厨……轩辕澈疑惑的看着她,良久,“你说。”
苏慕云便垂了眉眼,挑了挑唇角,轻声道:“妾身想进趟顺天府大牢。”
“去顺天府大牢?”轩辕澈不解的看向苏慕云,“去哪里干……”但转眼便明白过来苏慕云的意思,“你要去看周子元?”
苏慕云点了点头。
“不行!”轩辕澈断然拒绝。
“你听我把话说完。”
苏慕云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人会拒绝,可却没想到,连声为什么都不问就拒绝了。
“你说。”
轩辕澈忿忿的道,心里却是想着,你哪怕说破了天,我也不会让你去。
苏慕云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去,不是想跟他叙什么旧情,你该知道我对他心中只有恨,除了恨再无其它。”
轩辕澈点头,这点他当然知道。
“我猜想张宁馨肯定也会想办法见他一面。”
轩辕澈犹疑的看了苏慕云,“她见她的,跟你去见他有什么关系?”
“王爷,这个时候你不让妾身去见他,便似那衣锦夜行,谁知之者。”苏慕云端了桌上的茶盏放到轩辕澈的手里,“即然已经将他踩到泥泞里,那便要再泼几盆水才解恨。”
轩辕澈看着笑得温婉,但眸中却是凉得森寒的苏慕云,稍倾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安排。”
“妾身谢王爷。”
苏慕云便待屈膝一礼,不想,轩辕澈却是探手将她捞在怀里,就着她的脸“叭唧”一声亲了一口,压低了声音道:“这谢礼太薄了。”说着,便贴着苏慕云的耳朵言语了几声。
只羞得苏慕云脸红的似是三月里的桃花,那般柔媚的似春水般的神情,只看得轩辕澈才歇的兄弟又斗志昂扬,嘴里还一个劲的说道:“好不好,好不好?”
“你讨厌!”
苏慕云恨恨的跺了脚,转身朝内室跑去。
那似娇似嗔的模样,只看得轩辕澈骨头都酥了,起身便追了进去。
……
几天后。
周府周璁让人将那个自从迎了进来便不曾让人注意过的月兰领了去训话。
月兰一路低垂了眉眼,眼睛只盯着自己脚前的三尺地,身边的余妈妈犹在谆谆诱劝,“夫人说了,你只要替三少爷诞下个一男半女,传了三少爷这一脉的香火,你便是三房正经的奶奶。”
月兰默了一默,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只紧抿的唇角越发的紧了。
见她不言语,余妈妈由不得便提了声音,怒声道:“我说你又不是那锯嘴的葫芦,怎么说了半天连句回话也没有的。”
月兰步子一顿,稍倾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余妈妈叹了口气,想着同是做姨娘的,怎的那苏夕蓉就像那山里的猴子,而这个呢?便似是那一潭的死水,扔个石头也激不起浪。
罢了,罢了,自己的话已经说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各人都有各人的命!
余氏院子里,周璁见了余妈妈将人领进来,重重的咳了一声。
月兰便木然着上前屈膝行礼,“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周璁看着神色淡漠的好似陌生人一样的月兰,重重的叹了口气,稍后轻声道:“余妈妈都跟你说了吧?”
月兰点了点头。
“那好,这便换身衣裳,将你送进去。不用怕,里面我都打点好了!”
月兰似是僵了僵,但很快便又再次屈膝一礼,轻声道:“是。”
余妈妈便领了月兰走到内室去换囚服,又将她黑黑长长的头发剪了些,拿了梳妆台上碗里盛着的锅灰在月兰的脸上左右抹了抹,上下打量一番,道:“就这样吧,不仔细也看不出来。”
月兰微抬了眼角便在那宽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这番模样,掩于黑发间脏乱不堪的脸,宽大的带着腐烂霉味的囚服。月兰默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扣在袖笼里的手越握越紧,守不住了,这副身子再也守不住了!
那个人,她也再也看不到他了!
如果……如果能再见他一面多好!
更鼓响起,余妈妈嫌恶的挥手散去鼻间那股难闻的臭气,对月兰道:“走吧。”
一挺青布小轿停在余氏的院门口,月兰木然的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天空中那抹皎洁的月光上,直至身边响起余妈妈不耐烦的声音,她才低了头,弯身钻进那挺小轿。
阴暗潮湿的地牢昏暗如夜,几盏灯火似鬼火般在这片黑暗中摇曳在墙,凭添几许阴森,昏暗中墙壁凹凸的地方便生黄得发黑的青苔。
从门进入是一截楼梯,踏下楼梯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平地,在贴墙的地方放了一张桌子,再往前便是被隔成一间间的木制牢门,牢门里横七竖八的躺着那些面目难辩的囚犯,在接近房顶的地方,有一个小洞散发着微弱的月光照射在这些或痴怔,或痛苦的脸上。
周子元被单独押在最里间的一处精铁所制的牢房里。
此刻,看到牢门被打开,一个衣衫虽发着恶臭但却完好的犯人被推了进来,他几乎是连眼皮也没撩一下,只是一如之前那样坐在靠墙的铺着厚厚褥子的角落里,瞪了失神的眼光的盯着那个小洞看着那一缕月光。
月兰默默的上前,便在她想要福身一礼时,周子元淡淡的撩了月兰一眼,稍倾又撇过了头,目光停也没在她身上停。
周家不可能没将她来的意图告诉周子元,眼下这般看来,想是周子元并没有那留一脉的想法,也或者是还没到时间。月兰长长的吁了口气,自己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绻了腿坐下,目光也停在头顶的那个小洞上。
一晃便是六天过去了,这六天里周子元没有同月兰说一句话,更不曾对她有什么举动。两人便真的似狱友一般,你不犯我我亦不犯你。
这天夜里,便在月兰昏昏欲睡时,一阵轻碎的步子声在耳边响起,似乎是朝她这边走来的。月兰不敢动,她猜测有可能是周家疏通关系想来验证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人。如果是周家,定会叫醒她。如果是别人,那她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宁馨。”
耳边响起周子元略显欢快的声音。
张宁馨?!她来了?!
月兰以袖子遮住脸部,稍稍的睁开眼,目光停在牢门外,一袭黑色锦缎披风,将整个脸都遮住的张宁馨身上。
张宁馨看着见了她,一跃而起,几步窜到牢门处的周子元,扯了扯嘴角,给了周子元一个温柔的笑,“子元,我来看你了。”
“宁馨,我一直在等你。”周子元隔着牢门,含情脉脉的看了张宁馨,语带哽咽的道:“宁馨,你还好吗?”
“我还好,有哥哥照顾着。”张宁馨点了点头,示意金枝打开她带来的食盒,“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你稍微用些吧。”
周子元看着金枝打开的食盒,脸上的神色僵了僵。他苦苦等待,并不是想要吃上这一餐东西的,他也相信张宁馨知道他等的是什么!
“宁馨,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没有。”张宁馨摇了摇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己的。”
周子元默了一默,稍后,轻声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
“子元,”张宁馨隔着栅栏握住周子元的手,叹了口气,轻声道:“别说了,我不怪你,真的。”
周子元眨了眨眼,看向神色温婉不见戚色亦不见哀色的张宁馨,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在她的眼里,失去了她该有的东西?张宁馨现在的目光似乎就是在送别一个相识的友人一样!这是不对的,她爱他啊!
“宁馨,救我。”周子元攥紧了张宁馨的手,目光不复之前的温和,带着一种绝望与欺许的看了张宁馨,“救我,宁馨。”
周子元的话一落,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然这片安静却让人感觉到,只要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碎。
地牢里那昏暗的烛火将这片安静衬得越发的诡异不安。
周子元目光一动不动的胶在张宁馨的身上,他在等待,等待她的回答。
“子元,”
良久,张宁馨缓缓抬起低垂的眉眼,那对带着浊色不复曾经清澈的眸,定定的看了周子元。
“嗯。”
张宁馨忽的挽了挽唇角,脸上生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
周子元尚没来得及回味那抹嘲讽,张宁馨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陷害我?”
周子元一震,不明所以的看着张宁馨,“宁馨,你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张宁馨目光一改之前的温润,锐利的瞪了周子元看,“我问过栖霞寺的僧人了,当年,我去栖霞寺之前,你便去打听过。你特意在那候着我,你借着我的手悔掉了与苏慕云的婚约。”
周子元握着张宁馨的手缓缓的松开,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但稍倾,他却又飞快的再度握住了张宁馨的手,“不是那样的,宁馨,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你爱过我吗?”
张宁馨豁然抬头瞪了周子元,目光死死的凝在他脸上,那褐色的瞳仁像一把剑一样直指周子元的眼底,像是要看穿他的心一样,看着他。
“我当然是爱你的。”周子元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便爱上了你,可是我有婚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那样做,我如果知道,我宁可当初悔婚。”
张宁馨“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一脸。
“宁馨。”
“你撒谎,你骗我,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不是的,宁馨,你相信我,我是真的……”
眼见得张宁馨身子往后退开,离他越来越远,周子元急得大声喊了起来,“我是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
便在周子元绝望,张宁馨惨笑时,厚重的空气里蓦的响起一阵掌声。
两人同时撇了头,看向那个掌声响起的地方。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看向几步开外笑靥如花的苏慕云,而苏慕云的身侧则是身姿如松,一袭白衫的轩辕澈,这两人往这牢里一站,便似漆黑的夜里扔进了一颗夜明珠一样,照亮了周遭,打碎了那黑暗。
“是我。”
苏慕云巧笑宴宴上前,看了眼张宁馨,又看了眼周子元。
“你来干什么?”张宁馨蓦的身子一直,凶狠的瞪了苏慕云,“你现在满意了?他身陷囹圄,命不久矣,你得意了?你开心了。”
轩辕澈耳听得张宁馨那带歇斯底里的怒吼,由不得便蹙了眉头,目光如刀的睨了过去。他自来便是个气势极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杀伐决断,唯在苏慕云跟前才能稍稍收敛。此刻,张宁馨被他那样凛冽的目光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