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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术这个词很陌生,卢俊叫起来有些拗口。
“这是什么?” 秋菊惊奇地来到墙角并排一溜坐便椅前, “……中间挖这大个洞,怎么坐人啊?”好奇地摸来摸去。
“那个不说坐人的,是给伤员拉屎用的!”众人被秋菊逗的哈哈大笑,郝立冬一屁股坐上去摆出一副拉屎的模样,“就这样,底下放个便桶就是。”又看向甄十娘,“师祖真厉害,有了这个,以后那些重伤号再不用为不能蹲着拉屎头疼了,连将军都称奇呢,已经同意大批量定制了。”
军中的男人,说话都粗鲁惯了。
甄十娘前世在医院时三教九流都见过,倒也不足为奇,秋菊听了就嗷的一声蹦起来,“夫……公子!”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张着刚摸过座便器的小手不知该往哪放。
惹的众人又一阵哈哈大笑。
“这些都是新的,还没用过呢,不臭。”郝立冬笑的前仰后合。见秋菊避如蛇蝎似的一脸戒备,就皱皱眉,“……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对上甄十娘看过来的目光,匆忙敛了神色。
不知为什么,明明这目光温淡祥和,宁静无波,可众人就是感到一股令人胆颤的威仪,喧闹声戛然而止。
“……冯校尉的情况怎样?”见众人静下来,甄十娘就势转了话题。几步来到案前拿起护理记录。
“今天中午起,冯校尉的右手小指便开始出现紫涨……”卢俊把冯十三的异状和自己怎么处置的说了,欣慰地看着甄十娘,“看着不像气性坏疽,可不立即截去又怕耽误了。最后丢了命,大家正犯难呢,可巧您就来了。”
护理记录很详细,甄十娘越看越皱眉,她啪的一声合上记录,“……带我去病房!”抬脚就往外走。
早有人上前打开门。
“……是气性坏疽吗?”胡平追在甄十娘身后不停地问,“要不要截肢?”虽然极力否认冯十三是感染了气性坏疽。可是,师祖才是权威。
到底是不是气性坏疽,还得她说了算。
应该是术后静脉危象。
这是断肢再植手术后常见的一种危证,如处置不当。很容易导致断肢坏死,最后前功尽弃,这是甄十娘最担心的,“到底还是发生了。”想到身边这简陋的医疗条件。甄十娘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极力控制着平静的声音。“是什么我要亲自诊断了才知道。”
若栓塞太严重导致断肢供血不足坏死,没说的,必须截了!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听说这位温雅俊美的小公子就是甄大夫,专门来看他的病情,冯十三跳下床就给甄十娘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恩公的,恩公若有差遣,但死不辞。”
甄十娘很生气。
冯十三的伤还没过危险期,最忌讳这么折腾,“你快起来!”语气简练冰冷。
“你他妈的还没折腾够!”见甄十娘也怒了,张彪抬腿就朝冯十三揣去。
不是他上午这么折腾,伤口哪会反反复复?
这一路上虽没说话,可甄十娘的紧张大家都看在眼里,心一直跟着紧紧地绷着,此时见冯十三又开始不知好歹地折腾,一个个立时火冒三丈。
连胡平都没再阻止,直恨不能冯十三被张彪一脚踢死算了!
免得救不回这只手,辱没了师祖的名声。
“住手!”甄十娘低喝。
张彪的脚堪堪地停在冯十三胸口,被迫收回来,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冯十三只闷声不响地跪着不动。
甄十娘皱皱眉,“……你的手是被我接上了,但能不能活还得看这几天有没有异状,你若不想要这只手了,就跪着。”
这句话管用,冯十三乖乖地站起来。
“……是换药时绷带缠的紧了,压迫了血管导致静脉回流不畅。”检查完,甄十娘舒了口气,“还好,只有小指静脉栓塞,其他手指都没问题。”熟练地解开绷带,“增加抗凝血的药量,准备探针,手术刀……”
早有人应声走出去。
“……静脉回流不畅?”卢俊眨眨眼。
虽然黄帝内经也对人体脉络有详细描述,可血液循环和静脉、动脉之说却是后世的西医理论,对这些新名词他也是才跟甄十娘学的,结合黄帝内经甄十娘讲的很通俗,可毕竟是新生事物,卢俊还没完全融会贯通。
“恩,就是血管堵了,血水淤积在小指中。”甄十娘点点头,“还好,只是一根小指,又发现的及时。”
见甄十娘神色轻松,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要怎么处理?”胡平问道,“要截掉吗?”
截掉?
冯十三听了就一激灵,笨拙地想将受伤的右手藏在身后,绷紧了神经看着甄十娘。
失去一只小指他也算半个废人!
看到他全神戒备的模样,胡平就想再气气他,“我去准备截指工具!”声音很大,他转身作势就往外走。
冯十三冷汗刷地流下来,“恩公……”苍白着脸受惊兔子般看着甄十娘。
“不用。”甄十娘见了就摇摇头,“简单做个穿刺探查。把堵塞的地方疏通了就好,就像我们平日疏通河水……”甄十娘用尽力平实的语言代替医学术语,声音祥和宁静,有种哄孩子的味道。
冯十三很快松懈下来,不好意思地朝甄十娘笑了笑,“谢谢恩公。”抬头狠狠地瞪了胡平一眼。
胡平幸灾乐祸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手术不复杂,可甄十娘也花了近半个时辰,看着经过穿刺放血一系列措施,冯十三的小指由黑紫变的紫红渐渐地变红。肿胀也消了,众人都舒了口气。
冯十三看向甄十娘的目光更加尊崇。
“……绷带千万不能缠紧了。”甄十娘一面弯腰让秋菊给擦汗,一面看着胡平包扎,“把右胳膊再吊高些,要到胸前心脏以上。仔细别压着……”这样方便血液回流心脏,那晚太累了,她忘了嘱咐。
否则,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一边说着,感觉屋子格外静,甄十娘一抬头,沈钟磬黑着脸站在门口。众人一个个正屏息静气地看着她。
见她终于抬起头,沈钟磬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他又怎么了?
甄十娘一头雾水,转头看看秋菊,不是那碗汤倒的不是地方。被他发现尸痕了吧?
“师父快走吧。”见甄十娘站着不动,卢俊催促道,“将军在外面等着您呢。”
本想再观察一会儿,顺着卢俊的目光瞧见沈钟磬果然在门口站住了。甄十娘就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带着秋菊匆匆离开病房。
“我不放心。过来瞧瞧……”出来门口,甄十娘笑着解释道。
冷冷地扫了她一样,沈钟磬一言不发地抬脚就走。
这可是为了救你的爱将!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甄十娘笑容僵在脸上。
不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抓狂,跟沈钟磬在一起久了,她已经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麻木神功,尤其这些日子在军营里混的如鱼得水,让她心情特别好,才不会和这个煞星生气。
伸中指朝沈钟磬的背影比了比,甄十娘带秋菊悠然地跟在后面。
“……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让荣升送你回去,以后再不许行医!”一进中军帐,沈钟磬劈头说道,低沉的语气有股刻意压制的暴躁。
难怪会把身体糟蹋成那样。
这个笨女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
昏睡了两天才苏醒,他也不过就离开了一会儿,她就又跑去病房给人瞧病,想到他一进病房就看到她又累的满头大汗时的那股心悸,沈钟磬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那一刻,他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众上前抱起她打一顿屁股,然后再快马加鞭给送回梧桐镇去。
到底他还是嫌弃我体质太差了!
想起几天前他还答应去祁国时,会专门留下人接送她来军营,甄十娘心里一阵黯然。
“昏睡只是个意外,我以后会加强锻炼和营养,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甄十娘真诚地看着沈钟磬,极力为自己争取机会。
她这是病,根本就不是锻炼和营养能解决的!
她必须杜绝操劳,好好地养着,才有可能活下来!
对上甄十娘坦诚的目光,沈钟磬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被人看穿的窘迫,心一阵砰砰乱跳,他使劲板着脸欲盖弥彰道,“女人行医成何体统!”
原来是为这个!
是了,经过这次,军营里一定有人发现她是女人了。
一抹刺伤瞬间划过甄十娘心底,温淡的眸底隐隐浮起一股浓浓的失望。
沈钟磬心不自觉地颤了颤,他忽然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再不走,他怕他会心软。
看到她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他知道她有多喜欢行医。所以才会纵容她继续扮了男装来军营,答应以后让人接送她来这里行医,他要让她在有限的生命里,每一天都快乐!
可是,直到她累昏了,他才知道,行医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情,这沉长的外科手术,这样无限制的透支体力,迟早会要了她的命!
以后,他绝不允许她行医! “这么晚了,大家还没休……”迈步进屋,甄十娘一眼瞧见厅北角堆放的手术器械,不觉咦了一声,“都制出来了!”
军医院的手术设备实在太粗陋了,甄十娘就依据记忆画了些手术台、牵引架、座便椅、助行器以及手术刀,止血钳、注射器、探针、刮勺等简单的现有条件下能打造出来的外科手术常用器械图纸,让卢俊分别找了木匠铁匠锡匠等去制作。
不想卢俊办事效率还真高,不到一个月就制了出来。
“除了手……术……台没木匠会打造,其他都制好了。”卢俊跟着甄十娘来到器械旁,“红木坊的师父想请您过去给指点一下。”
对手术这个词很陌生,卢俊叫起来有些拗口。
“这是什么?” 秋菊惊奇地来到墙角并排一溜坐便椅前, “……中间挖这大个洞,怎么坐人啊?”好奇地摸来摸去。
“那个不说坐人的,是给伤员拉屎用的!”众人被秋菊逗的哈哈大笑,郝立冬一屁股坐上去摆出一副拉屎的模样,“就这样,底下放个便桶就是。”又看向甄十娘,“师祖真厉害,有了这个,以后那些重伤号再不用为不能蹲着拉屎头疼了,连将军都称奇呢,已经同意大批量定制了。”
军中的男人,说话都粗鲁惯了。
甄十娘前世在医院时三教九流都见过,倒也不足为奇,秋菊听了就嗷的一声蹦起来,“夫……公子!”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张着刚摸过座便器的小手不知该往哪放。
惹的众人又一阵哈哈大笑。
“这些都是新的,还没用过呢,不臭。”郝立冬笑的前仰后合,见秋菊避如蛇蝎似的一脸戒备。就皱皱眉,“……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对上甄十娘看过来的目光,匆忙敛了神色。
不知为什么,明明这目光温淡祥和。宁静无波,可众人就是感到一股令人胆颤的威仪,喧闹声戛然而止。
“……冯校尉的情况怎样?”见众人静下来,甄十娘就势转了话题。几步来到案前拿起护理记录。
“今天中午起,冯校尉的右手小指便开始出现紫涨……”卢俊把冯十三的异状和自己怎么处置的说了,欣慰地看着甄十娘,“看着不像气性坏疽。可不立即截去又怕耽误了,最后丢了命,大家正犯难呢。可巧您就来了。”
护理记录很详细。甄十娘越看越皱眉,她啪